屋内没人,叶翩然有些失望地握紧腕子,要不是身体里平稳的信素告诉她昨天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叶翩然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正失落着,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叶翩然听到容荔的声音,“主子,让我来吧。” “不了,一盆水而已,你去看灶上,小心锅扑了。”容楚笑着说道,端着一盆水进屋,肩上挂着个洗脸的帕子,她一抬头看叶翩然坐在小榻上笑了,“怎么醒了?是我刚才说话吵醒你了吗?” 叶翩然摇头,一双清棱棱的眼睛看着容楚。 容楚把水盆放到支架上冲她招手,“醒了就过来洗脸,我刚去打得热水。” 叶翩然这才动身低头找鞋穿,一边说道:“女君怎么能做这些事?这些事我来就行了。” 容楚把帕子放进水里浸湿笑道:“我想你这几天操持家里也够累的,想让你多睡会儿,不过一点小事。” 等到叶翩然穿好鞋,她把热帕子递过去说道:“擦擦。” 帕子被热水浸湿没了冷水的冰凉,帕子又软又热,贴在脸上像是打开了毛孔,每个毛孔都在舒展的叹气。 叶翩然洗着脸说道:“女君洗漱过了没有?” 容楚说道:“你先用,我用你用过的水擦擦就行了。” 叶翩然不动了,她看着摊开宣纸,开始研墨的容楚说道:“我再去给女君换一盆新水。” 容楚推着墨杵不经意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嫌弃的,不用换了。” 看叶翩然洗漱好,她冲叶翩然招手道:“过来,我教你如何研墨。” 叶翩然整理了一下衣衫,昨夜睡得急忘记脱了,衣裳看起来很窘迫,虽然叶翩然知道自己不美,但她始终想在容楚面前展现出最好的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近容楚,容楚笑着把墨杵交给她,然后站在她的身后说道: “这研墨要细致,要慢又要快,墨出来的墨才是好墨,一边研,一边还要加水,让墨杵慢慢化开,力气不要太大。”她看着教着,叶翩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很害怕干的不好惹女君笑话,这都是文人雅士才会干的,哪是她一个山野村妇能学会的? 看着墨色半天不浓,叶翩然急了想放下墨杵,容楚突然从身后圈住她按在了她的手上说道:“别怕,墨杵很硬,不会轻易断的,你用点劲。” 她握住叶翩然的手,认真教她,叶翩然脸颊羞红,被女君从身后抱住,她看砚台不是,看墨杵不是,心思都乱了。 过了不知多久,容楚才笑道:“你看这不就成了?” 她放开叶翩然,提笔把一旁已经润湿的毛笔水弄干,蘸取墨汁,寥寥几笔在宣纸上画出了一道倩丽的影子。 容楚虽然这诗书画中,诗和画并不是很好,但也不是不会画,她字写的好,字形其义,这画虽然不像别人那样精通,但也是行的,尤其今天临时起意,寥寥数笔就把她醒来看到的叶翩然夏睡图画了出来。 叶翩然起初看着还有些吃醋。 一大清早女君就在这画美人,画得还不知道是谁?她正纠结着,那画越来越全面,一张软塌上,背对着画外人睡觉的人不正是她吗? 容楚停笔了,她拿开镇纸的石头吹了吹,凑到叶翩然面前笑问:“怎么样?” 叶翩然脸更红了,却又舍不得移不开视线。 容楚说道:“等到晾干,我要自己装裱好挂在书房里。” 叶翩然红着脸问:“挂这个干嘛?怪丑的。”她不好意思了。 容楚看着画说道:“在我心中,她就是最漂亮的。” 叶翩然心跳咚,咚咚两下,加快了跳动,她扭过头去,长长的脖子显出好看的弧度,“女君快洗漱吧,我听着外面要吃早食了,总不能让娘等着我们。” “好。”容楚爱惜地放下画,就着叶翩然刚用过的那盆水开始洗漱。 叶翩然还站在屋里,她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书桌上瞅,又递给容楚洗脸帕,看着容楚一脸阳光的笑容,心里想道:“一切是不一样了,女君心里关闭的那扇窗,好像真的为她打开了。” 她嘴角绷不住的翘起,偷偷地笑了起来。 五天后,容家宗墓。 昨夜老阴阳带着几个徒弟连夜摸骨抬棺,今早新的墓碑立了起来,新的牌位也放进了容家宗庙。 容楚在碑前叩拜,刚烧的黄纸烟灰在墓园里飘散。 容楚扶起吴氏,吴氏又哭成一个泪人。 他们一家头戴白巾,身披孝衣,才算是完完整整地祭拜了父亲。 容楚把吴氏交给叶翩然,让她带着吴氏先回去,她还要去趟宗庙,叶翩然点点头。 容楚等到所有人走后,才又跪在墓碑前又磕了三个响头,望了墓碑半天,至于她到底跟父亲说了什么,那就只有容楚知道了。 宗庙里,三叔容济正在等她。 容济递给她三根香,容济又给列祖列宗上了柱香,看着跟着爷爷牌位放在一起的父亲牌位,她深深地望着。 三叔说道:“给你父亲牌位用得木头都是上好的,你放心。” “等你到任上,墓园也常年有人打扫,宗庙更是常年香火不断,这你也放心。” “我既然做了族老,这每年祭拜你就放心回来,保证稳稳妥妥的,再也不叫那群人得寸进尺!” 容楚笑道:“三叔我对你很放心。” 两个人上完香往外走着,三叔容济叹气道:“真快啊,明天就要走了。” 容楚说道:“任上赶得急,没办法,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三叔。”她郑重望着容济叫道:“我昨天和容遂聊了聊,他对我说你也有考学的想法?” 容济尴尬地笑了,心里想道这小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嘴上却死鸭子嘴硬般说道:“我考什么?这都多大年纪了?再说容遂也在考学呢,我这当爹的和儿子争机会是怎么一回事?这说出去不惹别人笑话?” “别人笑话什么?别人只会艳羡!”容楚作揖道:“三叔,你要考学,我书房里的书尽可以去用,书上有我的注解,不懂的也尽可以去信问我,等你考上举人,我就修书给齐先生,要是家里有困难,我也可以赞助。” “三叔,你今还不到不惑之年,怎可丢失了斗志?” “昊元朝每年考试,那些垂垂老矣的老者又不是没有?只要你想,这考学之路贵在坚持,倒时候万一你和容遂,一门双进士,岂不是佳话流传?” 容济被说得心动了,又迟疑道:“那这族老的事?” 容楚笑道:“你暂时任的,考学之路漫漫,等找到合适的人交给他就是了。” 容济这下苦笑道:“你呀,看来今天是来撺掇我的。” 容楚笑道:“那是三叔你本来就有心,这读书上也有天赋,我觉得你下次府试一定能过!” “借你吉言?”容楚笑道。 “一定吉!” 两人都笑了。
第57章 种田 七天后,容楚看吴氏给家门落锁,一家人赶着早晨太阳还没升起来,静悄悄走了。 吴氏坐在马车上看晨起的太阳才露了个角,满脸的不舍。 叶翩然握住她的手说道:“娘,我们还会回来的。” 容荔在旁边抱着还在酣睡的容万婷悄悄安慰道:“是啊,老太太,您这次跟着主子是去享福的。” 吴氏这才撇开几分伤感说道:“我在这婺源村生活了几十年,没想到还有离开的一天。” 叶翩然说道:“娘,虽说是故土难离,但在女君身旁才是家,女君也希望我们大家都能聚在一块儿,她也好在家孝敬您老。” “你呀。”吴氏拍拍叶翩然的手说道:“是不是她教你这样劝我的?” 叶翩然脸颊有些羞红,吴氏说道:“你平时最是个木头嘴,不是她容儿教你,我可不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又叹口气道:“你们说得也对,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看吴氏没有那么伤感了,叶翩然和容荔笑着对望一眼。 三个人安静地说着话,马车突然停在了路边,容楚勒紧缰绳看到出村的路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三叔容济和三叔母还有容遂侄儿。 容济冲她招着手道:“这里这里。” 容楚打马过去,放慢了脚步,“三叔你怎么在这里?”她奇怪道。 容济笑着望着她说:“知道你会悄悄走,不想惊扰到其他人,但我是何人?怎么能让你就这样走了呢?”他说着往旁边伸手,三叔母送上一篮子离别礼。 容楚下马站在地上说道:“三叔,你这太破费了!” 容济骂她两句,“长辈赐,不敢辞!再说又不是给你一人的,里面我让你叔母准备了一些我们婺源的特产大枣还有枸杞子,你要到那边水土不服,把这些泡水喝,还有一些吃的,用的,还抓了几副常用药,这赶路不容易,风餐露宿的,你可要照顾好家里人。” 容楚笑着应了,看推辞不下,就让旁边的侍卫拿了。 容济这才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快走吧,赶路要紧。” 容楚长长作揖,容济带着娘子和儿子往旁边站了站,挥手送别了容楚。 吴氏和叶翩然从车窗探出头来,也挥手告别。 晨起的露水打湿了路面,马车骨碌碌的前行,压出了两道车印,容楚一挥缰绳,衣摆被风带起,看着朝阳升起,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农奉县,她来了! 此时农奉县衙,地方主薄正吆喝着衙役收拾县衙。 那几个典史苦恼道:“何主薄,这再怎么收拾也收拾不出个人样啊!这县衙破的,除非推到重建才行吧?” 何鞍瞪眼,“干你的,把堂上堂下的灰都赶紧擦干净!还有知县的府邸派人去了吗?那里可都收拾妥当了?” 典史愁眉苦脸道:“那边一直有杂役,就是那老头带着他媳妇,还有他女儿收拾呢,就那点地方,他们三个人也就够了,主薄您倒是给我们说说这新来的知县怎么样啊?” “您没往上面打听打听,我们这穷地方,怎么还有人来呢?” 何鞍主薄斜呢着他,“不来人,又要怎么呢?” 那典史小声嘀咕道:“这边不都归地方指挥使管吗?现在又派来一个知县,我们以后是听知县的还是听裘千户的啊?他们俩谁官大啊?” 何鞍也被问住了,他摸着下巴说道:“裘千户是正五品,咱们知县应该是正七品,但是文官又不能按照武官来算,这谁大谁小还真不好说。” “那肯定是正五品大啊!”那典史说道。 “去去去!干活去!”何鞍骂道:“你懂个屁!” 那典史挨骂也笑嘻嘻地不敢恼怒,提着一盆子水倒了出去。 那边在路上望询的衙役看到了一辆车带着十个带刀侍卫,再一下细瞧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当下跑进县衙叫道:“来了来了!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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