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鸢见状又爬到床上,把人抱在怀里,不停安抚着, “没事的,你只是做了噩梦。” “对不起,对不起。”沈弦蜷缩在蓝鸢的怀里不停道歉。 “没关系的,真的没事,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蓝鸢温柔说道。 “你不会因为这件事不理我吧?”沈弦试探问道。 “不会,我说过了我会步步紧随你,快睡吧,我哄你睡觉。”蓝鸢帮沈弦擦了额头的细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她。 “其实我刚刚又梦到我爸爸了,他去世了。”沈弦讲起自己的噩梦。 “发生那样的事情一定很痛苦吧,对不起,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蓝鸢心怀亏欠说道。 “你们都知道他是饮弹自尽,可是只有我和妈妈看到了那个画面——” “他的脑袋血肉模糊,脑浆和血肉散落在墙壁、窗户、地板以及书柜上面。” “我的手碰到了那些东西,那些血肉又热又粘,我后来洗了很多次都洗不掉我手上的血。” 沈弦颤抖着告诉蓝鸢父亲死亡的景象。 也正是这些景象困住了梦里的沈弦,她永远走不出那间书房,永远双手带着血,看着父亲逐渐腐烂在面前。 “我其实要是早点发现他的异样,早点回国,早点跟他说我原谅他了,他不会自杀的,我就不会失去爸爸的!” 沈弦哽咽着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害死父亲的凶手,一直活在自责和沉痛里。 “父亲走了,你也不要我,我当时真的好痛苦,好痛苦,我差点撑不下去了,鸢鸢!” 自知道沈弦的七年之痛之后,蓝鸢假设过如果那日跟着沈弦上船去了英国,是不是一切不会像现在这般破碎? 是不是沈弦可以跟父亲和好?是不是沈弦父亲不会自杀?是不是沈弦会一直开心快乐? 但可惜,悲剧已成事实。 “对不起,沈沈,其实都是我害了你,害你失去这么多。”蓝鸢抱着沈弦痛哭,她彻底后悔了。 “都过去了,讲出来没那么痛苦了。”沈弦帮蓝鸢擦了擦眼泪。 在心里憋了七年,这是沈弦头一次倾诉出父亲的死亡,她不想也不敢跟别人说。 唯有当着蓝鸢的面,当着这个她最信赖最挚爱的人面前,沈弦才敢分享自己的懦弱与痛苦。 “你知道我父亲的遗书上写了什么吗?”沈弦问蓝鸢。 “是什么?”蓝鸢问。 “是一张白纸,什么字都没有!”沈弦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一开始也不懂为什么要留下白纸,但这些年渐渐懂了。” “他觉得他的罪恶罄竹难书,没法逐一写下来忏悔;又觉得自己是罪人之身,不配寄愿于妻子和女儿,所以不写。” 听完这番话,蓝鸢感受到了沈弦的父亲心里对世界的反抗与挣扎以及妻女无私的爱,也正是这样的性格导致了他的死亡!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性格培养出了至纯至真的沈弦! “其实他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很伟大,所以我原谅了Robert·Pattinson先生,但没有谅解Robert·Pattinson长官。” 沈弦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这段长话,归于沉默,她与父亲终于和解。 蓝鸢看着怀里沉沉睡去的沈弦,只有无限的心疼,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 整整九年,沈弦才勉强和过去和解,她踽踽独行的岁月实在太多伤痛。 帮沈弦盖好辈子之后,蓝鸢推开了门,看到了蹲在门口几乎睡着的丽莎,小声说道: “快进去休息吧。” “算了,你今晚睡这个房吧,我怕她继续做噩梦,她有时候一晚上做好几个噩梦。”丽莎添油加醋。 蓝鸢听到这句话,再次自责起来。 “把你房间钥匙给我,我睡你屋,你睡我的床!”丽莎向蓝鸢伸手。 “我来的太急,没锁门。”蓝鸢解释。 丽莎翻了个白眼,眼神里带着谩骂——为什么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在门口睡觉了,活该你嘴角被沈弦咬出血。 “你上楼睡吧,这边交给我。”蓝鸢推门回了房间。 沈弦清晨醒来,就发现了隔壁床的黑发女子——蓝鸢,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
第78章 看着蓝鸢老实的睡相,沈弦感觉又回到了从前,蹲在床边静静看了好久,眉目间全是温柔。 鸢鸢长大了七岁,但其实容貌和十八九岁没差,卷发散开比盘起来还要美丽,看起来还是少女。 不过沈弦也注意到蓝鸢嘴角的伤口,想起来了是自己昨天一时冲动所致,心里觉得不好意思。 蓝鸢睁眼就看到了沈弦温柔的目光,嘴角不经意笑了出来。 “早上好。”蓝鸢主动问候道。 “早上好。”沈弦收回了目光,站起来背对着蓝鸢,换回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我回楼上换衣服,待会儿去车站。”蓝鸢掀开被子下床。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沈弦问道,她又担心蓝鸢抛弃自己。 “是的,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蓝鸢借口道,其实是—— 她不敢再待下去,她怕再待一晚会忍不住逾矩,哪怕不同床共枕,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久了,都会生出渴望! “好吧,那你一路顺风。”沈弦抿了抿嘴巴,故作轻松说道。 “你还会回金陵吗?如果不回,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去看你。”蓝鸢问道。 “会回去。”沈弦从蓝鸢的话里面知道她们还能再见,松了口气。 “好,金陵见。”蓝鸢离开了房间。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蓝鸢对着镜子才发现了嘴角的伤痕,突然觉得不回金陵可能更好,要不然容易引起误会。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蓝鸢推开了房门,发现沈弦正站在门口等她。 “还算合身,不错!”沈弦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穿在蓝鸢身上的效果很美丽。 “咱俩身材相仿,自然合适。”蓝鸢搭腔。 “你没我高,”沈弦蹲下身子,帮蓝鸢把裤腿挽起一小节, “所以还是要卷一下裤脚。” 蓝鸢看着蹲下来的沈弦,突然红了眼,想起往事—— 八年前沈弦来接自己下班,也是这样蹲下身子帮自己挽裤腿,她还戏称自己是她的夫人。 “再见,你好好保重身体。”蓝鸢等沈弦帮自己挽好裤腿,立马走向电梯,不敢回头,她怕被沈弦发现自己哭了。 沈弦原地对着蓝鸢的背影挥了挥手告别,也留下了离别的泪,她没追上去,因为怕被蓝鸢发现自己在哭。 晚上八点,沈弦演出上台前,看了眼手表猜测蓝鸢差不多已经到家了。 晚上十点回到酒店,沈弦却被前台叫住—— “请问小姐你住326房间是不是?”服务生问。 “是。”沈弦点了点头。 “这是520房间蓝女士托我交给您的东西。”服务生把一个手提袋给沈弦。 沈弦知道是蓝鸢给自己的东西,立马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回房间打开—— 是一盒糖果和一张卡片。 糖果跟当初沈弦送蓝鸢的巧克力糖果一模一样。 纸片上写着如下内容—— “记得每天吃一颗,不要再晕倒了。吃完我会给你续上。——蓝鸢书” 沈弦因为那句“吃完我会给你续上”开心了好久,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蓝鸢会给自己续上,这说明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蓝鸢因为给沈弦买糖果耽误了一些时间,晚上八点没到金陵,十点才下火车。 下了火车后,蓝鸢也没有回赵家,而是回了和沈弦曾经共同生活的家。 次日清晨,醒来后蓝鸢就去敲了冯嘉的门。 冯嘉把人迎了进来,给蓝鸢倒了咖啡。 “嘴怎么回事?”冯嘉知道赵文成和蓝鸢有名无实的婚姻,所以确定蓝鸢这是有其他情况。 “沈沈前天晚上咬的。”蓝鸢淡淡说道。 冯嘉杯子没端稳直接掉在了地上,她知道蓝鸢会出格,但没想到这么快! “什么都没发生,她以为我是她的梦中人才咬的,我也把她推开了。”蓝鸢信誓旦旦说道,她怕冯嘉误会。 不过虽然沈弦把蓝鸢当成了梦中人,蓝鸢却清楚知道沈弦是眼前人。 且当时沈弦太过用力,腥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蓝鸢身体的的确确有了感觉,只不过没敢回应。 “坐怀都不乱,表妹你是君子。”冯嘉竖了个大拇指对蓝鸢说。 “不过这几天我不会回赵家,我打算过两天嘴上伤好了再回去。”蓝鸢继续说道。 “我支持。”冯嘉也知道蓝鸢这嘴角容易被误会。 “那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冯嘉边收拾杯具的残局边问。 “我不方便出门,怕被人认出来回了金陵,你帮我约一个人来我这,我有些事情要问。”蓝鸢说道。 “没问题。” 蓝鸢让冯嘉帮忙约的人正是亨特。 亨特也是在蓝鸢写的字条上才知道——原来沈弦房子真正的买主是蓝鸢。 “叔叔请进。”蓝鸢给来人开了门。 “居然是你买了这房子。”亨特对蓝鸢说道。 “恋恋不忘,舍不得这房子让他人住。”蓝鸢边说道边给亨特奉了茶。 “你要真舍不得就不会抛弃Ann。”亨特揶揄,她不想看蓝鸢如今这副情深意重的样子。 “我今日约叔叔是想知道沈弦为什么没有在1929年7月15日上船回英国,以及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蓝鸢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知道这些有用吗?”亨特不想再说出陈年旧事,他知道这些事情只会增添蓝鸢的苦恼。 “有用。”蓝鸢坚定地说, “唯有知道过去,我才可以挽救现在。” 亨特见蓝鸢眼神笃定,知道自己今天不说,她也会继续追问,抿了一口茶,说出了那些旧事—— “我就在那看着Ann在码头安安静静等着你,过了上船的时间你没来,她万念俱灰,没有了一丝一毫生机,彻底凋落。” “医院抢救的时候,Ann也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求你不要离开。” “麻醉过去了,没了半个肝,她也不喊疼,刀口发炎也不喊疼,可知道你怀孕那天,她疼得连路都没法走。” …… …… “Ann是在燃烧着自己爱你,拿她整条命爱着你。” 蓝鸢从亨特的讲述中知道了沈弦放弃上船、二次割腕、肝脏切除、抑郁孤独、以及来扬州意外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蓝鸢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新婚日是沈弦的鬼门关,她的沈沈居然没了半个肝,差点因为没有特效药死在扬州医院,又因为被自己怀孕刺激到一病不起。 “叔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一切?”蓝鸢迁怒于亨特。 “告诉你有用吗?”亨特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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