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程意外的顺利,大概是因为庄迟是正主的缘故, 警察给出录像时也很爽快。结果就是让庄迟感觉咻的一下就都搞定了,直到已经坐在顾溪眠家里的现在, 她才有时间茫然地思考起她们两个人在顾溪眠家里单独看这种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但也没办法, 这也不是能光明正大呼朋唤友来看的录像。而她们能方便地找到的隐蔽空间除了顾溪眠家就只剩顾溪眠的宿舍, 两相比较起来很难选出哪边更好一点。虽然说也有让顾溪眠一个人看的选项在, 这样庄迟就能避免眼下的处境, 但是…… 躲得了一时也没什么用。庄迟默默地想。而且自己对那时的记忆也比较模糊, 天知道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还是监督一下的好,万一真有事还能及时按个暂停。 “准备好了吗?” 顾溪眠端着水过来递给她, 在她身边坐下,这样问了一句。庄迟默默深吸了口气, 以如临大敌的心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开始吧。” * 找到对应的那天打开了录像,应庄迟的要求开了两倍速,顾溪眠安静看着屏幕。 前面大段的时间都是庄迟独自待着,按照时间推断,那时的庄迟已经被莉莉绑走两天,但其中一天是因□□而昏过去的,此时也才刚醒来一天,大概是在找有没有可用的东西,小心地在屋里四处查看翻找着。 顾溪眠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人影,监控的摄像头在天花板上,俯拍的角度拍不真切,画质也差,也就只有收声做的很好,大概是特意改造的。却还是足以让她看的目不转睛,心头微微地揪起来。 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即使庄迟现在就好好地坐在她的身边,顾溪眠却还是感受到像是潮水涌到脖颈似的闷闷,录像里细碎的翻找声都足以让她心颤,让她忍不住蜷紧手指。 “……我把这段跳过去吧?” 声音从身边传来,顾溪眠恍惚地眨了眨眼,看到庄迟伸手去拨动鼠标,停在进度条上转头看她:“这会儿都是我在乱翻呢,也没什么有用的。” 顾溪眠定定看着她,将这个远比屏幕中更加清晰而生动的庄迟刻在眼底,然后轻声应道:“……嗯。” 庄迟就很快地拖着进度条跳过去,而在莉莉出现在屏幕里时,她明显犹豫着也想要继续跳,被顾溪眠眼疾手快地拦下来,瞥了眼屏幕里的莉莉,略带烦闷地皱起眉:“她找你干什么?” 庄迟犯难地思考了半晌,但没能总结出个大概来,只讷讷道:“……也没什么。就是来找个由头罚我。” 顾溪眠看看她踌躇的神情,伸手把视频调回了一倍速。 然后她就这样在坐立不安的庄迟身边看完了整个始末,怒气涌上来的同时又让她觉得荒谬:“要你说我的坏话……亏她想的出来。” 庄迟苦笑了一声,又凑过去要拖进度条,顾溪眠安静了半晌,突然轻声道:“你那时候如果听她的话去做,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不会的,只会再去找个新借口而已,她总是要拿我做实验的。”庄迟微微摇头,这次都没去问顾溪眠就很干脆地跳过大段,“这段时间还挺长的,就没必要一直看着了。我在前几个小时还有意识,就一直在那枯坐着,主要是看看后面到底是发生了——咦?” 她说着突然顿住,困惑地看着屏幕,顾溪眠跟着看过去,看到停顿的画面显示着庄迟正站在房间的衣柜前。 而屏幕外的庄迟本人一脸茫然,微微皱起眉来:“……我那天去开过柜子吗?” 顾溪眠呼吸一滞,心头某种预感呼之欲出,她从庄迟手里拿过鼠标来,将录像向后倒去一点,重新点开播放。 然后她和庄迟一起看着录像里的庄迟打开衣柜,将那件校服外套拿出来,抱在怀里。 从那件外套出现在画面里时就屏住了呼吸,顾溪眠瞬也不瞬地看着屏幕,身旁的庄迟没有出声,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视频里细小的衣物摩擦声在响着,泛起的涟漪像是从屏幕那头传出来,搅动着她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仿佛时间都被黏连着拉长,让人难以呼吸。 她在这样难以言喻的安静里看着画面里的庄迟难受着,犹豫着,最终无计可施地妥协了,慢慢埋下头去,小心翼翼地咬住那件外套的衣袖一角。 牙关合上的瞬间,顾溪眠竟下意识一颤,仿佛有微微的麻顺着后脊攀上来,蔓延至颈后,带起陌生的震颤。 ——啪。 而屋里宛如凝滞的安静终于在这时被打破了,是庄迟倏地伸出手去,扣下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顾溪眠的眼神还凝在那里来不及收回,就跟着落到庄迟按在电脑上的那只手上,很容易能看出来她在颤抖着,指节因不自觉的用力而微微凸起,看得到淡青色的脉络。 顾溪眠看了几秒才钝钝地转过头,脑中还刻印着刚才的景象,微妙的和此时映入眼里的庄迟重叠在一起。 而庄迟此时的表情竟和录像里的她有几分相似,怔忪的,失神的,不知所措的。 顾溪眠看到她慢慢转头向自己看过来,眼里泛起湿漉漉的潮气,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 ……她都做了些什么事啊。 庄迟怔怔看着顾溪眠,喉头哽的发慌,让她说不出话来, 录像里的景象激起强烈的羞耻感,庄迟在事前全然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仿佛她在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很怪,所以索性将它埋到记忆深处去,如今猝不及防地暴露出来,简直像是猛地撕开一块拙劣地盖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的创可贴,显出狼狈的内里。 太糟糕了,庄迟想,简直像是……变态一样。她连句解释的话都想不出来,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无自觉地存有这样卑劣的一面,然后就这样明晃晃地被掀开在光天化日下,掀在顾溪眠眼前。 她是想要去回忆当时究竟是什么状况的,而脑中也如期地浮现出隐约的印象,但比起具体的景象来说,先想起的竟然是属于顾溪眠的气味,让腺体倏地一痛。庄迟猝不及防地嘶了一声,惊动了一直沉默着的顾溪眠,她立刻伸手靠近庄迟的后颈,庄迟下意识一缩,匆匆向远离顾溪眠的方向挪去两个身位,最终直接站起了身。 “……对不起。”尽管事已至此,但还是要好好道歉。庄迟低下头去,只觉得心情迅速地沮丧下去,“弄脏了你的外套……我会去买套新的赔给你,这件就——啊、我当然不会自己留着,那我洗干净再还给你……但这样好像也……” 也会觉得很恶心吧。自我厌恶的情绪在心底咕噜噜泛起泡来,庄迟也不知道还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她又是难过又是不知如何是好,话都没说完就黯然地低下头去,整个人都低落的快要拧出水来。 顾溪眠伸出的手落了空,她慢慢收回来,不动声色地做过两个深呼吸,才勉强将躁动不已的心跳压下去一些。 “……虽然我自己没有经验,但我有听说过,”唐突听到顾溪眠开了口,庄迟像是知道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学生一样站在她面前,却听到她语气平静地说道,“世界上很多人会有这样的本能反应,在自己的信息素不安定且伴侣又不在身边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寻找有伴侣气味的衣物或者所有物之类的——” 她说着停下来,安静地抬眼看向庄迟,墨色眼底交织着无数欲语还休,顾溪眠最终轻声道:“……你是把我放在那个位置上的吗?” “……” 脑中几乎是轰的一下因顾溪眠的话而沸腾起来,庄迟几乎能感受到脸上迅速地变烫了,她晕晕乎乎地想,原来这在这个世界是很常见的事吗,其他人也是会这么做的啊,那也就是说她不是变态,她只是、只是—— ……伴侣。 单是在脑中想到这个词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仿佛突然被旁人揭晓了自己毫无所觉的另一面,庄迟陷入巨大的混乱中:“……信息素不安定……虽然我那时可能确实很不安定,但我……” 思绪和语言都很乱,庄迟不敢去看顾溪眠的表情,短时间内心情起伏太大,让她简直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最终无措地低下头去。 “……我不知道。”轻声回答道,庄迟选择坦诚,“我对那时候的事没有记忆。我最多只记得我当时觉得屋子里的气味很重,很烦,让人很不舒服,然后就……” “我只能说,在今天之前,我都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件事。”到底是没能把“伴侣”两个字说出口,庄迟停下来,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说道,“……但如果说、真的是只有把对方当做伴侣才会那么做的话……” 顾溪眠安静地看着她,看到庄迟面上混着无数复杂的情绪,迟疑着几番欲言又止。 她没等到庄迟的结论,最终垂下眼睫,无声地沉下不知何时绷紧了的肩膀。 “……也不一定真的就是那种情况。或许只是我的外套在你对气味的喜好上赢过了她而已。也说得过去。”这样说着,顾溪眠以冷静的语气说道,“毕竟那是你最喜欢的气味。赢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总觉得情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顾溪眠的语气似乎介于“无所谓”和“有点不开心”之间,庄迟小心地看过去,一时间没想明白顾溪眠是在为哪件事不开心,几番猜测之下觉得还是她擅自咬人家校服外套那件事的概率大一点,于是鼓起勇气重新道歉:“……真的对不起,总之我先赔你套新的校服吧,我——” “我没生气。”话都没说完就被顾溪眠打断了,以清冷的目光看向她,“也不用赔我新的,又没弄坏,我要那么多校服外套做什么。” “……”这人说着没生气,但明显是比刚才更不开心了啊,庄迟拿不准自己是哪里又做错惹到顾溪眠了,如今也只能她说什么是什么,讷讷道,“……那我洗过之后再还你?” 顾溪眠看了她半晌,别过头去,低声道:“随你。” ……缘由不明的不欢而散了。 离开了顾溪眠的家,庄迟茫然地抱着校服外套往圣布莱斯顿走,一路上心神不宁,思绪飘来飘去,一会儿飘到自己不靠谱的潜意识上去,一会儿又停在“伴侣”这个词上。 她到底为什么会在那时候下意识去找顾溪眠的衣服呢。庄迟纳罕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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