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迟有些局促地眨了眨眼,手上解绷带的动作也慢下来,顾溪眠眼看着她的脸慢慢红了,然后听到她小小声地问了句,“第二次治疗……已经不需要身体接触了吗?” 说出口的同时就觉得自己像流氓。 听起来根本就是心怀不轨。庄迟想。最糟糕的是好像还真的就是这样,如果顾溪眠这么说的话,她根本没有任何可辩驳的余地。 而顾溪眠沉默着没说话,安静的每一秒庄迟都会更后悔一些,已经开始打着腹稿要怎么样说她是在开玩笑来把这句话盖过去,顾溪眠却在她腹稿刚打了一半的时候突然站起身来,站到她面前。 “……手,”顾溪眠轻声说,“先放下来,挡到我坐下了。” 庄迟脑中半转不转的,听话地放下了装模作样解了半天绷带还没解开的手,看着顾溪眠侧身坐到自己怀里来,并抬手解开了信息素抑制环。她被靠近的气息和温度惊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恍然地眨眨眼,看向顾溪眠。 “干什么,不是你想要的吗。”她就这样下意识看一眼,顾溪眠却反应很大地别过头去,“……第二次治疗没有说需不需要身体接触,估计也就是如果这样治疗的话你就得少闻几口信息素……当然,如果你现在说不想要这样的话,那我这就起来了。” 她作势要站起身来,腰上却突然被揽紧,一下子整个人都靠到庄迟的怀里来。 “……我会控制住自己少闻一些的,”下意识把人抱紧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但庄迟又舍不得再放手,只稍稍松了力气,小声道,“就这样帮我治疗吧,好不好?” 顾溪眠垂着眼没说话,好半晌才转过头来,不作声地抬手搭上庄迟的侧颈。庄迟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被小小瞪了一眼,顾溪眠的声音轻轻:“抬头,不然绷带不好解开。” 反应过来是顾溪眠要帮她,庄迟听话地仰起头,眼睛却无意识间不错眼地盯着顾溪眠看。顾溪眠一开始还像是没注意到的样子,尝试专心帮她解绷带,解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朝她看过来,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别一直看着我。” 顾溪眠今天的心情果然格外难猜,本着想要好好表现原则的庄迟只好有些遗憾地低下头去,在颈上的绷带被完全取下只好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抬起眼:“现在呢?可以看你了吗?” 有时候真不知道庄迟这人是听话还是不听话,说她听话吧,总共移开眼睛都没有两分钟,说她不听话,她又知道先来问问顾溪眠的意见。顾溪眠微微抿紧了唇,绷着表情去看她,到底还是被那双毫无遮掩的明亮眼睛看的心神不宁,咬着唇抬手去遮,捂住庄迟的眼睛就自觉找回几分余裕,轻哼道:“又不是没看过,要看那么仔细干什么。” 被她捂住眼睛的人倒也没有躲,而是若有所思地停下来,沉吟了半晌。 “我本来没想那么多,”庄迟慢慢说着,顾溪眠感受到庄迟纤长的眼睫在缓缓的眨眼间擦过自己的掌心,带起一点难耐的痒,“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这几天都没有这样和你独处,有些想你了。” 顾溪眠手上一抖,被烫到似的收回手来,而她立刻开始后悔这个举动,因为这样庄迟就会看到她脸上慢慢红起来的样子。 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招架,顾溪眠脸上发着烫,她急于夺回对话的主导权,又硬邦邦地将话题转开,目光先落到庄迟颈上:“你……你的腺体看起来恢复很多了,之后我们抽空去医院看看吧,或许已经可以不用再缠绷带了。” “嗯。”庄迟点头,笑道,“我都快把这些事忘了。” 意识到是因为她之前在三年前待了一个月的原因,一时间成功岔开话题的放松感还没涌上来就被压下去,顾溪眠回忆起那个混乱的易感期,轻声问道:“你那时候……腺体是有感觉的吗?” “没有。我只是能闻得到你的气味而已。没有其他影响。”庄迟说着,自己又想起件事还没确认过,“……说起来,你在那之后的易感期怎么样?还是会那样难受吗?” 两边都惦记着对方的事让顾溪眠有点想笑,她险险绷住唇角,原本是有心想逗逗庄迟的,但看到她真心担忧的眼神就说不出口,轻叹道:“到圣布莱斯顿的这几个月,你看我有哪个月连着请过几天假吗?” 庄迟一怔,旋即眼神渐渐柔和下来,顾溪眠续道:“在那之后就好很多了,抑制剂也能起到作用,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这得多谢你吧?” 在之前的交谈中听庄迟含糊地提到过,说那时的她有一些力量,她用那份力量尝试去做了些事。顾溪眠那时心里尽是她自己口不择言的后悔,听到这里时没有深究,如今再想起来就明白这里一定有和她易感期相关的事。而庄迟果然也没露出什么困惑神色,只无声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该我先说抱歉才对。” 明明三年前都道过歉了,但庄迟显然还是觉得不够。顾溪眠也知道庄迟的性子就是这样,但仍然看不得庄迟这样一直愧疚下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庄迟的脸,她有意想要庄迟不再惦记这件事,在对方向自己看来时刻意说道:“这样的话,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答完就算这件事过去了,谁都不计较,好不好?” 她说这话的出发点是要庄迟不再愧疚,但在话说出口时又突然愣了愣,猛地意识到这似乎是个很好的机会——结束她这几天难熬日子的机会。顾溪眠看着庄迟,她性格温和的恋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察觉她这几天心情阴晴不定的原因,脸颊莹润柔软,温顺地贴在她掌心,上目线很乖,在安静地等着她问出她的问题来。 那要问什么呢。顾溪眠想。要问什么才能…… 她是憋着坏的,看着庄迟这样子就觉得不服气,觉得最近总是自己在落下风,忍不住想要去欺负欺负人,于是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故意挑出这么个刁钻问题来:“……在你的小说里,我的官配到底是谁?” 顾溪眠现在当然知道这个人不是庄迟,说实话,那她对这个人选也就没有兴趣了。如今非要问这么一句,也不过是想看看庄迟面上显出点儿和她一致的心神不宁罢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庄迟在听了这问题后怔了怔,没有如她所愿的显出那样的神色,而是像不知该如何答似的,为难地垂下眼去。 她这时就品出些不对劲来,皱眉道:“怎么了,难道是这本小说其实还没写完吗?还是说剧情上的事你不能跟我说?会出现什么问题?” 庄迟摇摇头,但仍欲言又止地踌躇着,顾溪眠仔细想过半晌,在排除过这些之后很快推出另一个会让庄迟这样表现的可能性:“……还是说,我没有官配?” 也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顾溪眠好笑地掐掐庄迟的脸:“好啊,你在小说里是让我孤家寡人过了一辈子是吧?” 她话说的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但其实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合理,如果庄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那她本就是这样打算的。但庄迟被她唬住了,真以为顾溪眠不开心了,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也不是、我……我最后写的应该是个开放性结局。” “我本来确实是在文里没有给你写官配的,但是写到最后……”庄迟犹豫了半晌,回忆着说道,“我应该是写了一句——‘在功成名就之后,她遇到了一个很完美的人,她们彼此相爱,共同度过了美满的一生。’” 庄迟对自己这个结尾的印象还蛮深刻的,因为当时她其实原本没打算加这句,只是写到最后又难免踌躇,她觉得她的女主角是足够强大的人,不需要恋爱也依然是世界上最闪闪发光的那一个,庄迟对此深信不疑。 但她最终还是落笔了,也不是因为觉得不写就不完整之类的理由,只是即使她在正文里写不出来和顾溪眠相衬的角色、但如果能有个和其他Alpha都不同的人理解并陪在顾溪眠身边,庄迟觉得这不是件坏事,而她想要给顾溪眠她笔下能给的最好结局。 说不好是该算是祝福还是找补,当时写的时候也没预料到有朝一日要这样对着顾溪眠本人解释,庄迟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过关。而顾溪眠听完后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语气若有所思的:“‘功成名就之后”——那就是说这个人还没有出场吧? 庄迟看过去,看到那双漂亮眼睛里含着些探询,似是无意地抬手搭到她肩上,以这样亲密的姿态说着试探的话:“……那如果将来真的出现了个‘很完美的人’……怎么办?” 这样问其实多少有些坏心眼过头了。顾溪眠想。实在是她也没想到原来小说里是这样的发展,又不甘心就这样浪费掉她这一个问题,到底还是追问了出来。只是庄迟在听了问题后迟迟没回应,又让顾溪眠有些忐忑,担心是自己刚才的话惹庄迟不开心,在这份担心即将升到顶峰时终于听到庄迟的声音。 “……顾溪眠,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里,是没有Alpha、Beta、Omega这些性别的。” 一开口说出的话却与她的问题听起来不太沾边,顾溪眠微微有些困惑,但庄迟的声音很认真,慢慢地说着:“那里所有的人只分男女,也没有信息素,和这边的Beta有点像。所以我一直想要分化成Beta,后来分化成了Alpha之后也确实没觉得有哪里好,只是渐渐意识到Alpha和Omega在这个世界是最合理的搭配,就又觉得还不错。” “对我来说、分化成Alpha之后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会显得和你更加相配吧。” 庄迟总能轻描淡写地说出些让顾溪眠不知如何是好的话来,她无措地稍稍收紧搭在庄迟颈后的手,胸口悄悄热起来,要很努力才能压下渐渐涨起的情感。庄迟看着她,对她轻轻笑起来,在这时终于切入正题:“然后,如果按这个世界的规律来说,那我写的这个‘完美的人’,他出现的时候一定也会是个Alpha。大概率会比我更好看,个子更高,力气更大,家世也更显赫,一定没有什么是现在的我比得上的。” 她说的平静,顾溪眠听着却有些不愿意起来,几乎就忍不住要开口替庄迟说几句话。而庄迟在这时将她揽的更紧一些,看着她的眼睛亮而温柔,像是属于她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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