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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从没告诉过别人的是，她有些恐高。因此先前让黄飞他们去看地形，视力什么的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可此刻心中的急切让楚远熙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她咬紧牙关，很快便离湖面原来越远。 周遭的空气随着海拔的升高愈发稀薄，在急促的呼吸之下，逐渐难以满足供氧的需求。 楚远熙脸涨得通红，竭力平稳情绪，根本不敢睁开眼睛看自己究竟到了哪里。 而此刻涌入鼻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凝滞，她禁不住张开了嘴唇，想要大口吸气，却并不能完成这个动作。 下去吧。楚远熙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这样对她说，现在下去，就能畅快地呼吸了。 听上去很有诱惑力。 她的指尖狠狠刺向自己的肉，把纤细的手指掐得泛白，而后抬起了右手。 ——摸到了天空的边界。 不知什么材质，也难以描述软硬，流动却又固定，松软却又紧绷，即便触碰过，也记不住那现实中从来没遇到过的触感。 楚远熙终于睁开了眼睛。 头顶上几近透明的玻璃罩映出了她缓缓抬眸的神情，她仿佛透过自己的眼睛，又看到了楚安缔。 随即毫不犹豫，一拳挥向那天空的边界，用尽全力的一击—— “哗啦！” 犹如超大型地震，整个世界好像都在嗡嗡震动，楚远熙听到了夹杂在其中的一丝微弱频率，清亮而悠长。 天空的边界裂开了一道缝，正似玻璃上的一道裂纹，由此为出发点，开始四散，很快蜘蛛网一般的白色细纹开始朝四面八方蔓延，转瞬坍塌。 那频率也开始变得尖锐而刺耳，楚远熙连忙撤开了距离，以极快的速度护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是极为震撼的一幕，看不见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于整片大陆，坠入湖中，平原，丘陵，甚至皑皑雪山之上。 而边界的更高处，天外有天，苍穹无顶。 楚远熙骤然松了脚下的力气，而后就体会了一把蹦极的感受，重力加速度开始起了作用，让她瞬间落下。 耳旁风声呼呼，刮得皮肤略微有点痛，可却刺激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堪称一个“爽”字，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很钟爱极限运动了。 因为无拘无束飞翔般的感觉，的确很美妙。 在到底之前，楚远熙都是这么想的，直到身体与再度与水面接触，一阵阵钝痛袭来，她才又仿佛落回了人间。 她听不到艾海琦的惊呼声，也看不见欧律阿勒是否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她只是任凭自己的身子下沉，下沉，再下沉。 之前众人地毯式搜寻的时候，这片湖是深不见底的，可如今楚远熙却分明摸到了湖底的泥。 不论是在王泳儿的线索，还是她的线索中，“镜子”都是个很重要的概念。她以湖面为镜，才终于有了一点楚安缔的消息。 可天上什么都没有，就证明湖面映出的地方并不是她眼前的天空。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镜中镜。 如果镜子里看到的，是另一面镜子反射出来的内容，那么湖面反射出了穹顶反射的内容，证明穹顶才是镜像。那么楚安缔就并非处于云端，而是湖底。 再加上那女人刚才一直比比划划的奇怪手势……按她的逻辑来理解，把双手打开，交叠，再打开，再交叠，可不就说的是两个字。 “套娃。” 镜子不是镜子，镜子中的内容才是镜子。 ……这么刁钻的表达方式，也得亏楚远熙对她足够熟悉才能稍微有一点头绪。 楚远熙能感觉得到，能量近在咫尺。 她像条灵活的鱼儿一样，闭着眼睛一寸寸抚摸着底下的泥土，而后发现了一个突破口。 再深，再深一些…… 明明方才还呼吸困难，此刻在水里一直憋着气，对楚远熙来说却一点负担都没有，她只是耐心地定位寻找着那个人的踪迹。 终于，她摸到了一只熟悉的手。 十指在瞬间紧紧交缠，楚远熙右手用力，穿过水的阻力，一寸寸将人往上提。 泥层瞬间分崩离析，至于泥层的下头还藏着些什么，全然不被纳入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一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人身上。 白皙的双手双臂，轻薄的衣料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一切都一览无余。 被握住的手不知何时泄了力气，软绵绵地躺在楚远熙的手心里，等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楚安缔的眼皮已然阖上。 像只听话的小动物，乖顺地窝在她的怀中，毫无动静。 这是—— 溺水了？！ 不过也难怪，楚远熙能憋气到现在，纯属是因为风水元素的相通之处为她提供了便利，像楚安缔的话，在这方面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她骤然一惊，也来不及想别的，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楚安缔向上游去。 可指尖触及腰间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犹豫了一下。 ……明明用力一点也可以吧，又不会有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 可最终，二人上浮之时，手指还是隐忍又克制地放在了上面，就像小心翼翼地对待易碎的瓷器一样。 珍视而又轻缓。 【作话】 爱是想要触碰又收回的手OAO
第81章 第八一行诗 露出水面的那一刻，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被夜风一吹，整个脑袋都冰冰凉凉。 楚远熙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脑袋上，露出光洁的额头，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抱到了岸边。 欧律阿勒是线索指引而设下的障碍，现在王泳儿已经成功通过镜子进入了正确的联通空间，而楚远熙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引导者，因此蛇发女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在她潜下水面的时候，静悄悄地消失在了湖水之中，仿佛从没出现过。 周遭的环境全然恢复了平静，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她将楚安缔轻轻地放在了岸边，在手心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风之下，两人身上粘腻的水珠很快被烘干得蒸发了，身上变得十分干爽。 而楚安缔的脸也被熏得烫烫的，颊上通红一片，有种刚出浴之后的感觉。 楚远熙伸手试探了下她的呼吸，随后又顿了顿，将手放在了对方的手腕之上，摸了摸脉搏。心率正常，呼吸平缓，也没有任何呛水的征兆，所以应该不是溺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是这种状态。 “喂。”她低声凑近，唤她的名字，“能听见我说话吗？” 对方的眼皮还是紧紧闭着，只不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说明楚安缔对外界的声音是有感应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也许是和某种隐藏的赛制有关吧，楚远熙皱着眉猜想，并不认为是因为楚安缔的身体受到了伤害之类的。 毕竟方才她还好好的，窜上窜下地给自己比划动作，而一将她带出水底就成了这幅模样。 在这里，选手的年龄范围固定在17至20岁左右的小孩子，引领者则一般是年纪稍长的复苏者，30，40岁都是正常的，甚至还有50岁的叔叔。 虽然年龄和能力并不挂钩，但与阅历的关系还是很大的。引领者们毕竟是经历过更多事情的大人，如果他们被允许出手，那即便复苏等级低，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帮助选手，届时变数就难以控制了，局势也会复杂很多。 因此，如果这个幻想空间的设定上存在对引领者的限制，譬如像楚安缔这样——一出来直接昏倒，是相当合理的。当然这一切都是楚远熙自己基于现在情况的推测。 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不是现实，暂时的昏迷并无大碍，只要确定楚安缔没受伤害就可以了。 水声潺潺，艾海琦悄然又游了过来。 “抱歉，刚才没帮上什么忙……” 天然的元素能量相合，在水里对她来说，和陆地上区别不大，因此艾海琦即便在湖里游，也能保证自己的身上干干爽爽。 她轻巧地窜上岸，目光中满是柔和的歉意，赤着脚蹲下身，帮忙查看楚安缔的情况：“你姐姐还好吗？” “没事。” 尽管身上的水已经干了，衣服也不再紧紧贴在腰身之上，但楚远熙还是伸手将楚安缔往自己这边移了移，下意识地将她的上半身圈在怀中，挡住了艾海琦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楚远熙摇了摇头，并没有将方才心里所想尽数讲给对方听，只是简短道：“没有大事。” “那就好。”艾海琦松了口气。 在幻想空间里的时候，因为没有基本的生理需求，时间流速会变得相对难以感应起来，譬如现在，已经是该要睡觉的时间，可两人依旧神采奕奕，相对无言。 楚远熙一如既往话少，不过艾海琦丝毫没有在意，仍在没话找话：“你之后要去找目标选手吗？” 毕竟达成胜利条件，还需要完成另一件事。 “不。”楚远熙蹙眉，“太麻烦了。” 别人或许为了奖品会去这样做，她可没兴趣。更何况楚安缔还没醒，她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也对。”艾海琦笑笑，“你这个等级，也不需要什么基因药剂来辅助了。” 从刚见面开始，她的态度好像就一直这样，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不屈不挠的热情。 楚远熙的性格虽然不像她这样自来熟，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对谁都适用。 两人都见了好几次了，勉强算半个“熟人”；再加上艾海琦刚才这么尽力地帮她寻找线索，楚远熙看在眼里，对她的态度自然也软化了不少。 “你呢？”她问道，“你不去找你的引领者吗？” 说话时，艾海琦正双手枕在脑后，随意地往后一躺，便靠在了岸边的一块儿石头上，闻言笑了。 “你不需要，我同样也不需要啊。” 同为SSS，两人的起点相同，想法自然也是很相通的。 “那你的引领者呢？” 进来的时候，艾海琦的引领者周冠和她们交谈过几句，楚远熙虽然谈不上会察言观色，但能本能地感觉到，对方不是个佛系的人。 基因药剂这东西，在等级高的人眼里自然不算什么，但周冠又并非SSS，他会不想要吗？ 艾海琦抿唇，不在意摇了摇头：“我和他不熟，本质上就是陌生人罢了，也没兴趣处好关系，犯不上替他‘杀人’。” 虽然在幻想空间里不是真刀实枪地动手，但大家在现实里都有着正常的道德标准，又怎能轻易地对他人下去手，甚至是杀人。 当然，小部分人除外。 “噢，那你不去找他？如果有线索的话，我可以帮忙。” “不去。”艾海琦的语气直截了当，莞尔道，“不过谢谢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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