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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言抬起手腕，香味随着动作散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眼神柔和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说：“荒野玫瑰。” 程诺脑袋“嗡”的一声，倏地看过去，撞进林亦言幽深如墨的眼眸，愣住了忘记避开。 荒野玫瑰……这不就是她买来当生日礼物的那瓶香水吗？ 林亦言望着她的眼神包含了浓浓情意，状似无心地拨弄头发，那淡淡的含着草木和花香的味道飘过来，沿着鼻腔一直钻到她心底去。 就是这个味道！ 得知林亦言生日那天晚上，程诺火急火燎拉着陈冉跑去商场挑礼物，转了一圈不知道买什么，经过香水专区时，被展柜上那个漂亮的包装瓶吸引目光。柜姐告诉她这款香水的名字叫做“荒野玫瑰”，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脏。她觉得这款香水不光包装好看，名字好听，味道也好闻，咬咬牙刷了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下来，第二天欢欢喜喜地跑到林亦言家，却被告知时间搞错了。 后来她偷偷把那瓶香水藏到了林亦言家电视机后面，想着等到生日那天再告诉林亦言。可惜没有等到，她们就分手了。 程诺以为这个礼物再也不会重现天日，没想到还是被林亦言找到，还用上了。 决定买那瓶香水时，程诺其实存了一点私心，她希望林亦言每天用自己买的香水，闻着味道就能时刻想起她。现在想来这样的想法那么好笑。 还是熟悉的名字，还是熟悉的味道，如今林亦言真的用上了，她心里却没有那些期盼了。 林亦言之前用的不是这款“荒野玫瑰”，怎么突然就换了？ 程诺不想去揣测林亦言的真实目的，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堵住一边耳朵，要是听不到这些对话就好了。 林亦言的眼睛像一个黑洞，深不见底，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程诺心下骇然，仓皇地错开视线，努力屏住呼吸，可越是这样，那“荒野玫瑰”的味道越是无孔不入地侵入她身体，搅乱她的思绪。 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程诺游离在外，有点后悔陪苏菀来参加这样晚宴。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对林亦言的抵抗力，更低估了林亦言对她的蛊惑能力。 后面又来了几个张总生意上的朋友，张总热情地介绍给苏菀认识。林亦言不想参与这些，找个借口带沈嘉文走了，走之前又深深看了眼程诺。 程诺假装不知，笑容僵硬地跟那些老总们握手，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些假客套，但总比跟林亦言待在一起好。 应酬很累，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苏菀在撑场面，程诺只需像个吉祥物一样陪在身边，但她还是有些吃不消，尤其脚下穿着高跟鞋，她穿不习惯，苦不堪言。 快点结束吧，她心里默默祈祷。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室内灯光倏然暗下来。 大家都以为是线路故障了，人群中响起一声声惊呼。 几束光落在大厅中央，绚丽的光圈圈出一个梦幻的舞台，悠扬的钢琴声响起，大家才反应过来这是主办方专门设置的跳舞娱乐环节。 一开始大家都不动，陆陆续续有人踏进舞池，转眼间舞池里便挤满了一群人。 苏菀被一位陈总邀请去跳舞了，有人看到程诺长得漂亮也想邀请她，程诺连连摆手说自己不会跳才躲过一劫。好在那人没有刁难她，她脚底抹油溜了。 不敢瞎晃，程诺怕又撞到林亦言，没想到却碰到了小岳。 “你怎么不去跳舞？”小岳熟稔地问她。 程诺看向她身后，没看到林亦言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说：“我不会。” “我也不会。”小岳狡黠一笑，晃了晃手里取食用的夹子，说：“所以来找点吃的。” 程诺才发现自己摸到了食物自助区，食物的香味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又感觉饿了。 “你要不要来点？这个寿司好吃。”小岳向她推荐美食。 程诺咽了口唾沫，拿起餐盘夹了几块寿司。 “我们去那边吃吧。”小岳拿好了吃的，指着亮一点的地方说。 程诺不太想跟小岳一起，因为担心林亦言又冒出来，可是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 俩人找到了坐的地方，程诺眼睛乱瞟，没忍住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她其实想问的是林亦言。 小岳不清楚她的心思，边往嘴里塞东西边说：“嘉文不方便跟女生跳舞躲起来了，言姐去外面接电话。” 接个电话能多久？程诺觉得还是不能和小岳待太久，往嘴里塞了个寿司，没尝出味道就囫囵咽下了。她一口气吃了三个，吃到第四个时，突然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上来，等意识到那里面包的酱料是芥末时已经晚了，她捂着嘴咳嗽起来。 小岳看她咳得脖子和脸都红了，忙说：“快喝点水。” 程诺没拿喝的，跑到自助餐区，抓起一杯红色的饮料往嘴里灌。她以为是西瓜汁，入口感觉又不像，微甜中夹着芥末的辛辣味，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也管不了许多了，被呛得太难受，她连灌了三杯喉咙才觉得舒服。 小岳跑过来，看着她手里的空酒杯，诧异道：“你怎么喝酒啊，等下不用开车吗？” 程诺下意识摇头，想说今天不用她开车有司机接送，张了张嘴，突然反应过来小岳说的是什么，将手里的空杯子凑近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大惊失色：“这是酒？？？” “是啊。”小岳眨眨眼，安慰她说：“不过是果酒，度数很低的，只要你不开车，喝了没事。” 程诺傻眼了。 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事，程诺就不好说了。当初她只喝了一小杯香槟就醉得不省人事，这三杯下肚她会怎样？ 程诺一点都不想喝醉，拨开小岳冲到洗手间，想试试能不能吐出来，抠了半天喉咙都没有一点效果，欲哭无泪。 果酒算酒吗？真的能把人喝醉吗？ 程诺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宴会厅。 晃动的灯光让她目眩，她慢吞吞往里走，中途有人拦住她问：“美女，跳舞吗？” “不好意思，我不会跳。” 程诺拒绝了那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越坐越头越晕。 她趴在桌子上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视线已经模糊了，程诺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嘟囔着说：“不跳舞，谢谢。” 来人挡住了光线，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也没发现她的异常，以为她只是累了，“噗嗤”一笑，揶揄地说：“刚刚是不是很多人找你跳舞？” 程诺看不清对方的脸，认出了声音：“苏姐？” 苏菀蹲下来看她，发现她眼睛特别地亮，眸底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懵懂又迷人，心里有些荡漾，说：“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去跳个舞？” 程诺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苏菀不由分说将她拉起来。 “我不——”程诺想拒绝，猛地被拉起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向苏菀。 苏菀顺势搂住她的腰，以为她是紧张绊到了脚，借机取笑她：“别急啊，去舞池那边，我慢慢教你。” 程诺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不想说话了，晕乎乎地被苏菀带进舞池，晕乎乎地听从苏菀的指示，一只手被苏菀握住，另一只搭在苏菀肩上。跟着苏菀扭动时，她还晕乎乎地想：两个女的跳舞不奇怪吗？ 舞池里其实还有很多对儿女女或者男男一起跳，都是娱乐，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程诺看不到这些，她太晕了，灯光晃得她想吐，两条腿渐渐无力，只能依靠在苏菀身上才不至于摔倒。 林亦言打完电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暧昧的场景——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程诺靠在苏菀肩膀，苏菀一只手搂着程诺的纤腰，两个人贴得那么近，在悠扬的音乐声中陶醉地舞动身体。 林亦言感觉心口被狠狠刺了一下。 程诺是在报复她吗？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和苏菀做各种亲密的举动？！ 为什么苏菀可以搂着程诺的腰？程诺为什么允许苏菀碰她？！ 原本是属于她的宝贝儿……现在却被别人搂在怀里。 指甲因为用力将手机壳掐出了印记，林亦言身体里血液沸腾，难过，受伤，失落，酸涩，嫉妒……多种情绪裹挟着她，挤压着她，让她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冲过去把舞池里的俩人分开。 刚迈出一条腿，就被人拉住了。 “言姐，陪我去跳舞吧！”沈嘉文年轻帅气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眼中满是期待。 林亦言看都没看他，说：“我不想跳，你找小岳吧。” “小岳不会跳舞啊，而且我只想跟你跳。”沈嘉文扯着她衣袖撒娇。 林亦言现在没有心情应付他，不顾沈嘉文的不满将他拨开，目光投向舞池，发现程诺和苏菀不见了。 人呢？！ 钻进舞池也找不到，林亦言慌了，问刚才一直徘徊在程诺和苏菀旁边跳的一对儿男女。男的指了指大厅入口，说：“好像出去了。” 林亦言匆匆丢下一句“谢谢”追了出去。 夜晚天凉，风吹得人起鸡皮疙瘩。程诺瑟瑟发抖地趴在酒店门口的花坛边干呕。 苏菀帮她拍着背，看她这么难受，心里满是惭愧。 跳到一半的时候苏菀还想教程诺转圈，不料程诺突然蹲下，抱着头说想吐，苏菀才觉察她状态不对，忙带她出来透气。 苏菀都不知道程诺是什么时候喝的酒，从她身上几乎闻不到酒味，想来喝的不多。 没喝多却醉醺醺站都站不稳了，这酒量到底有多差啊？ 苏菀啼笑皆非，早知道程诺喝醉了，刚刚就不应该带她去跳舞。 “你还好吧？”苏菀弯腰想看看她。 程诺好像没听到一样，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颤巍巍想站起来，突然头重脚身体往前载。 眼看她就要摔倒，苏菀伸手想去拉她，还没碰到她身体，被身后冲出来的人抢先一步拦截了。 苏菀惊愕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林亦言。 林亦言紧紧抱住程诺，低眸，看到怀里的人脸颊绯红，嘴唇发白，眼神迷离，喷出的气体带着淡淡酒香，俨然一副喝醉的样子，拧眉，轻声：“诺诺，你喝酒了？” 诺诺？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看着林亦言姿势娴熟地搂着程诺一脸着急又深情的模样，苏菀略微迟疑，伸出去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程诺目光涣散看不清，神智也有些不清醒，林亦言身上的味道让她精神更是恍惚，迷醉的双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感到熟悉又陌生，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她只知道这个怀抱很暖，很舒服，让她昏昏欲睡。 林亦言等了半天得不到回应，看到她毫无防备地闭上眼，确定她是真的醉了。如果清醒的话，程诺早就将自己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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