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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言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与苏菀对视了两秒钟，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指着协议上某一条内容，语气微凉：“这里，我觉得应该改一下。” 苏菀收起脸上的一丝得意，看她指出的那条内容：“林小姐你想怎么改？” 林亦言陈述自己的想法。 苏菀同意了她的想法，让小雯拿起修改。 小雯出去后，房间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总不能一直坐着干瞪眼，苏菀扯了扯有些绷紧的裤腿，没话找话地开启话题：“嘉文他还好吧？我看到这几天他都挂在热搜上，有些评论还挺极端的，希望他不要受影响。” 因为那两个私生跟踪的事，沈嘉文最近深陷舆论风波。 那件事其实也不是沈嘉文的错，他算是受害者，只是沈嘉文粉丝成分太复杂了，私生重伤入院危在旦夕的消息一出，他那些低龄的脑残粉就跟失了智一样在网上到处喷，甚至有极端粉丝人肉那两个私生要去医院闹，搞得乌烟瘴气，很败路人缘。 一个脑残粉顶十黑，这件事的后续影响难以预估，苏菀作为制片人得权衡利弊，为了节目的口碑和收视率，只能按照合同上的要求和沈嘉文解除合作关系。 林亦言这几天正为这事苦恼，她微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翻动手里的纸张，语气轻得让人听不出情绪：“我暂时不会给他安排新的通告，先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再说。谢谢苏小姐关心。” 苏菀就着这个话题又问了她那两个私生的情况。 只有聊这些与程诺无关的事情时，她们才能真正的心平气和，但这些话题也聊不了多少，简单了解完情况后，苏菀就没话说了。虽然她是假装热情，但也架不住林亦言一直冷淡的态度。 一张纸从指缝间溜走，悄无声息落在地上。苏菀弯腰去捡，发现那张纸竟飘到了林亦言脚下，身体往前倾斜，也没能够着。 林亦言注意到了，帮她捡起来。 “谢谢。”苏菀莞尔。 两人突然凑得很近，林亦言稍感不适地往后坐。 苏菀假装看不出对方在刻意拉开距离，鼻翼微微翕动，冷不丁冒出一句：“林小姐今天没用香水吗？”靠那么近，她只闻到林亦言身上淡淡的气息，像微寒的雪，生人勿近的冷。很明显不是香水味。 这问题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像是没话找话一样，所以林亦言没有多想，淡淡道：“早上出门急，忘了。” 苏菀端坐回去，把纸放好，笑了笑，又说：“林小姐之前用的那款香水味道很特别。” 如果是想讨论香水，一般下一句就会问她是什么牌子了，可是苏菀却没有这么问她，一切都好像是没有目的的闲聊。 闲聊就不必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的情敌。但本着礼尚往来的态度，林亦言还是回了一句：“苏小姐现在用的这款香水也不错。” “你也觉得好闻吗？”苏菀声音突然扬高一个调，有种按捺不住的喜悦之感。 林亦言捕捉到了什么，抬眸看向她，很是敷衍地“嗯”了声。 苏菀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态度，状似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垂落肩上的头发，举手投足间，好闻的香水味道随着呼吸和流动的空气飘散开。 林亦言表情不变。 苏菀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唇角微勾，说：“这香水是程诺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话音刚落，苏菀成功看到林亦言淡然的脸色慢慢沉下来，心里有种总算扳回一城的畅快感，故意又撩了下头发。 林亦言突然觉得这香水味呛鼻得很，整个房间的空气好像都被污染了一样，闷闷沉沉。看着眼前光彩焕发的情敌，她什么也没问，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小雯回来时没发现任何异样，直接把修改过的协议给了林亦言。 林亦言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翻到协议最后一页，提笔落款。 苏菀在林亦言之后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将其中一份协议递到林亦言手上，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地说：“不知道下次合作是什么时候，我送送林小姐吧。” 办公室到电梯口的距离也就十来米，林亦言不认为有送的必要。她瞥了眼走出去的小雯，觉得没必要再装，直截了当地点明：“苏小姐是真的想送我，还是怕我要去找诺诺急着把我送走？” 苏菀表情一顿，没否认，也没承认，突然正色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林小姐总去打扰我的员工，这不大好吧？” 前几次林亦言偷偷去找程诺苏菀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一次也阻止不了。她故意摆出自己领导的身份，想从气势上压一压林亦言，林亦言却不接招。 林亦言看她的眼神依旧是淡漠的，仔细看的话，才能发现这背后隐藏的一丝警惕和防备。她完全没有管苏菀说了什么：“苏小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干脆的人。” “？”苏菀露出疑惑的表情。 林亦言眸光微沉，说：“既然诺诺已经拒绝了你，你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 苏菀脸色骤变。 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了情绪的变化，苏菀终于露出那种被戳破的尴尬和恼羞成怒，却还要顾及形象，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声音那么尖利，呛回去：“什么叫我横插一脚？林小姐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些。程诺不是也没有同意跟你复合？既然你们还没有在一起，我为什么不可以追求她？” 林亦言眸底迸出一丝冷意。 苏菀一点都没退却，抱着胳膊冷笑了声，像是挑衅，又像是下战书般说：“只要程诺没有答应你，我就有机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 在气势上，苏菀好像赢了，林亦言没有放狠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很久，绕过她往外走。 苏菀也没有真去送她，只是看着她挺拔离去的背影，用力握紧拳头。 林亦言几乎不费力气地找到了程诺。 其实也不难找，新来的嘉宾是来代替沈嘉文的人，大概率用的也是之前沈嘉文那家休息室。 程诺和小雯交接完，刚走出休息室，眼前一晃，还没看清是个什么情况，就被林亦言强行拉走了。 “……你带我去哪儿？”程诺怕被其他人看到，左顾右盼。 林亦言一言不发，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落也没有放开她，顺势牵起她右手，看着她白皙的手背，拧眉，问：“疼吗？” 程诺哑然。 这人火急火燎把她拉过来，就是为了看她的手？ 被热咖啡泼过的地方一点感觉都没了，程诺没想到林亦言居然还惦记着这事，看着林亦言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捧着自己右手的样子，她心底划过一丝微妙情绪，摇摇头。 林亦言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手，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白皙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没有一点发红或破皮的迹象。 看来是没事。 林亦言头渐渐放低，往程诺手背上轻轻吹了口气。 手背被温热的气息包裹，程诺一个激灵，嗖地把手抽回来，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她：“你干嘛？” 林亦言温声：“手怎么这么凉？” 下去接人的时候吹了会儿风，程诺两只手还没有回温。林亦言那一口气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还是感觉那片被吹过的皮肤好像都要烧起来了一样，掩饰性地把手藏起衣兜里，神色都不自然了，弱弱地瞪了对面一眼，支支吾吾说：“刚刚在办公室，你干嘛突然拉我？” 当时苏菀就在眼皮底下看着，程诺是真没想到林亦言会这么大胆会拉自己，不然也不会慌成那样把咖啡洒了。 到了现在，程诺还是没想明白那个称呼到底有什么问题，怎么就能让林亦言那么激动？ 林亦言仿佛洞穿了她心中所想，眼神微敛，说：“我不喜欢你叫我‘林小姐’，听着很生分。 程诺一愣：“不叫林小姐，那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名字。”林亦言顿了顿，说：“苏菀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有关系吗？”程诺眼眸微闪。 林亦言挑了挑眉，低声：“不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的吗？” “…………”竟无法反驳。 林亦言是特地上来签那什么协议的，既然是为了工作，程诺自然公事公办喊她林小姐，一个普普通通的称呼罢了，没想到林亦言会在意这些。 脚上穿高跟鞋的缘故，林亦言比她高了一个头，身体微微前倾，直视她双眸，和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和请求：“以后不许这么叫了。” 程诺撇撇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叫就不叫吧，反正沈嘉文以后也不来录制了，工作上她们暂时也没有交集。 突然凑近的姿势让气氛多了几分暧昧，程诺清楚看到她眼底映出自己小小的影子，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一下，想退开，后面却是墙，只能双手抵住她肩膀将她推开些，眼睛看向别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地岔开话题：“协议签完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悬在她们头顶的是一盏亮眼的白炽灯，冷白色的光调很好地帮程诺遮掩了她微微泛红的脸色，林亦言看着她抖动的眼皮，沉默一瞬，说：“那天苏菀过生日，你是不是送了她香水？” 程诺眼睛看回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送的是香水？” “苏菀告诉我了。” 程诺不清楚自己走后她们都聊了些什么，一瓶香水而已，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坦然承认：“是啊。” 林亦言表情微不可查地变了变，缓声：“我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礼物也是香水。” 程诺想到那瓶被自己藏起来没能亲手送出去，以为会被永远遗忘，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林亦言找到的生日礼物，有些失神。 “你还记不记得那瓶香水上面写的是什么？”林亦言又走近一步，低眸，轻声问她。 程诺怔怔地摇摇头。 “My only.”林亦言直直地望着她眼睛，清冷的嗓音念英文时有种别样的味道，深情而动听。 程诺恍然想起那瓶香水的瓶身上好像确实有这两个英文单词，心突地跳了一下。她有些慌张地避开林亦言灼热的目光，说：“我英语不好，听不懂。” 林亦言梗了一下，也不戳穿她拙劣的谎言，又问：“为什么要送苏菀香水？” “苏姐自己说要香水，我就买来送给她了。” “她说想要，所以你就送了？” “不然呢？” “你可以送她点别的。” “……可是苏姐说了想要香水啊，我当然要投其所好了。” 程诺感觉她们仿佛在说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投其所好。”林亦言嘴里嚼着这四个字，再开口时，就有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就那么在意她的想法？你很在乎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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