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扭头看向卓尔, 小家伙目光哀求道:“妈妈!” “可以,但吃完了要乖乖再去刷一次牙。” 卓尔视线在卡琳娜身上打了个转, 轻笑一声, 眼底似藏了什么钩子。 法师让开了路,“请进吧, 我的房东小姐。” 听着这个称呼,卡琳娜心里一颤, 抿了抿唇抱着伯恩走了进去。当馥郁的蔷薇花香从卓尔身前擦过时,女妖还伸出食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睡袍的腰带。 卡琳娜向来就喜欢对她做这些亲昵勾人的小动作, 当然仅限于见面的时候…… 见到面她能缠人黏腻到不行, 可一旦闹别扭躲起来不见人也气人到极点。 跟以前相比, 妮娜这些坏毛病真是一点都没变。 卓尔瞳色幽深,指尖微痒,抱着玫瑰对门口的扈从与骑士们点了点头便关上了门。 卡琳娜对此毫无察觉。 她满心欢喜地沉浸在与爱人见面相处的喜悦中,所有的患得患失与胡思乱想一瞬都消失无踪。 完全没心思注意到别的。十分没出息。 这栋房子虽说原先归属于一位内城勋贵,但除了门廊前有漂亮的小花园,二楼还有专门为孩子准备的儿童房和开辟隔出来的玩乐区。 除去比民居稍微华美一些的装潢,这栋房子其余的和民宅也没有太大差别。 毕竟狮心城兴建规划之初,内城的住宅建设规模就早有相应的制度约束规定了。 狮心城是狮心帝国的心脏,而内城是国都核心,根本不可能圈出太多土地给狮心城的封号贵族们建雄伟高大的宅邸。 除了皇室和几个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古老家族,其余勋贵的大庄园都在外城或者更偏僻的乡下。 就像海鸥角庄园一样。 蔷薇公爵走进客厅,大略扫了一眼。 沙发上有一本连背装帧夹了书签摊开的厚重魔法书籍,羊毛地毯上落了一件薄毯,案几上有几本儿童图画册。 卡琳娜都能想象到,自己过来之前,法师刚洗完澡,穿着棉质睡袍靠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 而和自己流淌着相近血脉的漂亮孩子就靠趴在她的爱人腿边抱着画册写字。 偶尔遇到不会的单词,或许伯恩还会扭头奶声奶气询问,卓尔就会将她抱起来,耐心教导。 公爵心口涌上一股温馨欢喜的情绪,这种感觉与她和爱人之间绵长柔软的爱意微微有些不同,却又是另一种让人觉得欢欣愉悦的满足。 她好像突然有了一种大无畏的勇气。 这段时间的忙碌,还有帝国国会高层之间的勾心斗角,还有皇位上那位心思深沉的帝王给她带来的压力与疲倦,连带着这几天公爵莫名其妙的消极情绪,全部瞬间消失无踪。 卡琳娜觉得自己愿意像开拓新大陆的勇敢航海者们一样,抱着坚定的信念和真切的爱意,为了眼前的这一幕付出一切。 她抱着伯恩转身偎靠进了法师怀里,卓尔小心地抱住花往外挪开一点,一只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声问:“怎么了?” 公爵仰头柔声道:“没有,就是今天突然就很想你和伯恩。” 她踮脚亲了亲法师的脸,伯恩眨了眨眼,也在妈妈另一边脸烙上一个黏糊糊的亲亲。 卓尔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腰背,也回吻了她的脸颊,对两人道:“伯恩已经洗过澡了,一会儿九点就需要上床睡觉,吃点东西去刷牙,作业也要检查一遍,知道吗?” 见一大一小看着她乖乖点头,卓尔便转身上楼将一大捧玫瑰放回了卧室。 这一去大半小时都不见人影。 卡琳娜在楼下客厅陪着伯恩分吃完一个牛角面包,还趁着爱人不在,食言偷偷拆了松茸烤面包片投喂了一片给贪吃馋嘴的小家伙。 一大一小心照不宣有了一个共同的睡前小秘密,这才上楼去浴室刷牙。 刷完牙,公爵拿了一个湿毛巾给小家伙擦脸,“我们睡觉前去看看妈妈在做什么好不好?” 伯恩闭着眼睛道:“我知道,妈妈在做研究呢!” 擦完了脸,小女孩睁开眼睛,墨瞳乌亮可爱,靠到公爵怀里伸出小手撒娇也让她帮忙擦手。 “妈妈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在研究一个大型魔法阵,好像挺难的,每天都要看好多书写许多许多东西。” “这么棘手啊,她没有请别人帮忙吗?” 伯恩伸手又被公爵抱了起来往卧室方向走,“没有,妈妈说只是她私人的一点研究,不想麻烦别人。” 儿童房就在二楼主卧的隔壁,除了房门,两个房间还有一个小侧门连通着。 她们进主卧的时候,卓尔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她将文件码好放在书桌一角用镇纸压住,抱过伯恩往侧边的房间走去,“已经快九点了?” “对啊。” 在温馨的小房间里,小女孩躺在一堆布偶娃娃和小玩具里,被公爵和法师一边给了一个晚安吻。 “妈妈,我可以养一只小狗吗?” “好,回头我给你挑一条合适的。” 等把孩子哄睡下以后,两人重新回到主卧。 卓尔打开衣柜,刚取出公爵之前留在这里的一套常穿的睡裙,背后就贴过来了一个柔软的身子。 “我洗了澡过来的。” 法师转身,女妖踮脚搂住她的脖子开始吻她。 湿热火辣的长吻以后,公爵仰躺在了枕头上,手扣住法师睡袍的腰带,眼神微微有些迷乱。 卓尔手则撑在枕头旁,嘴唇在她饱满的红唇上又亲吻了一下才抬头似笑非笑看着她,启唇问:“周末很忙?” 卡琳娜立马找回了一点理智,“啊,有、有一点,南边传来消息,说公国里出了一点小事情,我周五就直接赶回海鸥角了,忘了跟你说……” “嗯,我也是这么和西明顿小姐讲的,”卓尔的手顺着她柔软的腰线往下滑,“突然消失把我晾在一边,总得有个合理的缘由是不是?” 公爵身子抖了抖,又软了下来,她微微抬臀,最后一层衣物被解下,肌肤直接贴在了绵软的床褥上。 “对啊,是有原因的……”她越发心虚,扯开了法师的腰带,腿勾到法师的腰后缠上去把她压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嘴唇含糊道:“我好想你的。” 从窗外吹来的夜风卷动床幔,四柱床的角柱也仿佛被晚风轻撞微颤,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呜咽。 卡琳娜趴伏在床上,一只手的手腕被圈握着,另一只手抱住被她无意识揪住揽到身前的枕头,语调里带了一点沙哑愉悦却压抑的细弱哭腔。 卓尔稍微缓了缓,吻吻她洇湿微红的眼尾,低声道:“还闹不闹别扭了?” 她微有些委屈,“我没闹别扭,是你不来找我……” “我找你,然后你表面好好的敷衍我,背地里自己又悄悄躲起来一个人抑郁难过?” “我没——” 卓尔在她耳后叹了一口气,脸枕靠在她颈侧。 公爵顿时心底一颤,身前是绵柔的床褥,背后柔软的怀抱又轻又实地搂贴着她,湿润温暖的吐息就打在耳边。 卡琳娜脸颊滚烫,战栗地伸出手,果然被她的爱人反手牵握住安抚。 “你一直是这个别扭的性子,黏人不假,但偶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小脾气,或者只是情绪不高,也喜欢都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说悄悄躲起来……” 这是卡琳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落下的习惯。 她是威廉伯爵与夫人的独女,虽然家教很好,但也是自小宠溺娇惯长大的,性格张扬外放又有一点小霸道。 以前小时候,卡琳娜在卷轴搭配课上认识了乖巧听话又可爱的小贵族之女菲妮迪小姐,她很快就跟人家熟络亲近起来,贵族联合的剑术课上也都护着菲妮迪不让男孩子们欺负她。 可在两个小女孩友谊迅速升温,菲妮迪对她的崇拜喜欢几乎达到巅峰的时候,只因为人家在生日宴上介绍了“最最要好”的朋友给新好朋友认识,娇纵的伯爵小姐就不开心了。 她不开心的表现就是在剑术课的钝剑切磋上找理由把菲妮迪的哥哥揍了一顿,然后躲起来不见人,在柔弱迷茫的菲妮迪小姐找来道歉的时候,甚至直接就孩子气放话绝交了。 可在十三岁那年,卡琳娜带着父母的骨灰返回曼森堡以后,她的脾气就改了。 当然也不是真的改,只是更会隐藏了。 她把自己的任性和消极的情绪全都藏了起来,在领民、扈从或朋友们的面前,再也不暴露自己那一面。 除了安娜管家和贴身女仆杰西,谁也不知道领主时不时的消失偶尔不是因为忙领地事务,而是闹脾气自己躲起来不想见人。 但她对卓尔藏不住这点。 她将自己的孤独与害怕拙劣地藏在试探的亲近里,她既戒备自己眼里无所不能的首席法师手中所掌握的强大力量,又害怕她最后的这一道倚仗与温暖也离开她。 惧怕与亲近,迷恋和恐惧,卡琳娜刚刚萌芽的青涩.爱情从一开始就是矛盾又复杂的。 那时同样年轻的卓尔被她迷住了,卡琳娜让法师想起了她幼年时短暂拥有又失去的精神支柱。 那只她从底城贫民窟角落救出来的瘸腿小猫,也是同样颤抖的躺在她怀里,眼中充满了对这个冷酷世界的恐惧,却还是讨好般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下巴,用细弱的呜咽声求她收留。 她是被需要的。 “你喜欢的时候就黏着我,害怕或者情绪低落不高兴的时候就躲起来,明知道我在找你,还把自己藏到更深的角落不愿意被我找到。 我是亡灵法师,对生灵气息最是敏感,你怎么躲我也能找到你。” 但如果强行找到了,小猫会生气哈人,在幼年的法师手背上抓挠出好几道血印子—— 而那时候的伯爵小姐,也会生气不开门。 如果还处在少女时期的法师有些担心,硬是等在门口要见她,妮娜会臭着脸开门,也不跟她说话再把门砰一声关上。 但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谷过去了,小猫又会挨过来蹭她—— 妮娜也会像现在一样,乖顺躺她怀里讨好地舔吻她。 “那是好久以前了嘛,我早都改了……” “改了?”卓尔吻了吻她的唇角,“那我对你告白以后,你为什么躲着不肯单独见我?” 法师将她金色柔顺的长发拂到另一边,低头一点一点啄吻着她的脸,“不仅不肯单独见我,还安排联谊,想把我推给别人,嗯?”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听到或想到这件事,卡琳娜都恨不得回到过去给那时的自己一耳光。 她把法师的手拉到脸颊旁亲吻,讨好撒娇道:“对不起嘛。” “卓尔,你知道吗,我回到城堡的时候,你留在法师塔的魔力正好耗尽,塔灯的灯光熄灭,我以为你出了事,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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