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去到肯德基,苏志伟看着眼花缭乱的菜单,比刚刚更加无措,这些A餐B餐他一样都搞不懂。 “两个鸡腿堡,一份薯条,一份奥尔良鸡翅,再要两杯中可乐。”冉宁跟店员说完,转头又问苏志伟“和我吃一样的,行吗?” “就吃一样的,一样的。” 苏志伟忙拿出钱来结账。 刚要走,店员突然叫了声—— “哎——” “到!” 苏志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那店员都愣住了,把手里的零钱递过去—— “那什么...找你钱。” “谢...谢谢。” 苏志伟接过钱,头埋地低低的,那样子就好像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恨不得把头全缩进衣领。 冉宁看在眼里,酸楚在心里.... 她的爸爸,不该这样的。 父女俩边吃东西边说话,苏志伟情绪逐渐缓和。 “你外公外婆他们还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这次我就先不去看他们了,你等会儿吃完赶紧回家,我去车站直接买票回南武,你就不用管了。” “嗯。” “好好高考,爸爸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你打小就聪明。” “好。” 吃完东西后,苏志伟站起身的同时还端起了托盘。 “爸——” “啊?” 冉宁想了想,还是把他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重新放回桌子上。 苏志伟后知后觉,两只手再次不由得搓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我习惯了。” 太阳很大,冉宁没直接走,她陪着苏志伟去车站买票,临进站时,对她爸说—— “爸,等高考完我回去看您。” 苏志伟先是一怔,跟着眼睛就红了,重重地点头—— “好、好!爸爸等你!” ... 回到家后,张素宁接过冉宁的书包—— “累了吧?快去喝碗鸡汤,饭马上就好。” “嗯。” 冉宁端着鸡汤,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那天她吃了两顿晚饭。 / 高考前一周—— 放学后陆迢像往常一样载冉宁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问她——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冉宁没接话,默了几秒,突然说道:“陆迢,你明天别来接我了。” 陆迢皱眉“为什么?” “外婆给我请了假,让我最后这几天在家里复习。” “哦...”陆迢明显情绪失落,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来找你吗?” “别了,外婆不会让我出去的,你来也没用,好好高考吧,考完再说,你也好好复习。” “好吧。” 陆迢骑着车子离开,冉宁都进去了又出来,望着她的背影...左手被自己掐的生疼——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怕见她。 / 三年的等待,终于在6月7、8号的两天结束。 大概是这个过程太煎熬了,高考之后,每个班陆续都有些学生病倒。 教报志愿那天,许超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谁问他都不说话,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子,哭声大的吓人。 胖虎以为他是没考好,可一看分数,这不挺好吗? “许超、许超...有什么事情跟老师说。” 许超哭的肩膀发抖,脸色紫红紫红的,两只手揪着头发—— “王老师,我完了,我考不了国。防大学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考不了?你这分数足够啊!” 许超一把抱住胖虎,撕心裂肺地喊道—— “我爸醉驾撞人!!我过不了政审了!!!”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冉宁...握着手机,页面停在法律咨询—— 过失致人死亡罪,对其子女影响:参。军、从。政、公。务。员、公。检。法等部门工作均有很大障碍。 猛地打了个激灵,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刺骨的寒。 陆迢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笑吟吟地低头看她—— “冉宁,等报完志愿我们去办护照吧,去法国玩,我爸在那边有朋友,到时候可以接待我们。” 冉宁仰起头,目光不似平常那般有神儿,她呆呆的、愣愣的、木讷的...望着陆迢... 许久后,才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丝声音—— “你爸爸..在法国还有朋友啊?” “有啊,他以前在那里上过学。” 冉宁看着陆迢的笑容,心慌的厉害,她把嘴闭得紧紧的,生怕一张开,就会漏了怯。 “冉宁...冉宁...” “我、我想去卫生间!” 冉宁在卫生间里待了很长时间,再出来的时候,陆迢在门口等她—— 摸摸她的脸,关切道——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冉宁摇了摇头—— “陆迢,我可能去不了,我要回老家。” “没关系啊,那就大学假期再去,反正咱们肯定能在一个学校。” .... 那天后,冉宁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 之前已经在电脑上查过了,现在只是去学校取。 陆迢迫不及待的把EMS的信封文件袋打开。 “冉宁!我看看你的!” 冉宁捏着自己的文件袋不肯松手,可转念一想,能瞒多久呢,便又松了手。 与其要自己开口,不如她自己看。 陆迢撕开袋子,紧接着目光一顿,捏着录取通知书来回的翻看,似乎不相信...再确认什么。 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 陆迢开口—— “冉宁....”声音颤抖。 冉宁脚步没停,一直往前走,陆迢就在身后跟着她。 她满脑子都是身后的人,满脑子都是她的笑,她的好...她对自己的好。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光好就可以解决的... 陆迢越好,自己就越害怕。 自己没有嫌弃爸爸,也没有嫌弃那个家,哪怕随便被人知道,被人乱传,自己都无所谓。 但陆迢不行。 她是太阳啊,永远明朗,永远温暖人心。 清澈干净的像一股泉水...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有瑕疵? 冉宁可以允许自己坠入淤泥,却不能允许这泥...有半分沾染陆迢。 她不能接受陆迢的瑕疵是自己带去的。 自卑也好,自以为也好,冉宁只想躲...只想离开。 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忽然...停下步子—— 冉宁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 “陆迢,我不想去北医大了。” 陆迢张着嘴,极力克制—— “不想去就不去啊,你可以跟我说,我改志愿就好...为什么...为什么要...” “因为你。” “....” “陆迢,你觉得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什么意思?” 冉宁逼着自己冷酷,那一刻所有难听、戳心、扎肺的话,她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选择最痛的那根,刺进陆迢的软肋—— “我们都是女的,我们这叫同。性。恋,一辈子结不了婚,我们没有未来。” “你在说什么?”陆迢难以置信。 “我说没未来。”冉宁又一遍平静复述。 树枝上趴着的蝉疯狂地叫,太阳晒得头皮发烫,像要着火。 陆迢还在挣扎,下意识去拉冉宁的手,她不相信这些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 冉宁没躲,任她拉着,只是目光更冷了—— “别再这样了,没有任何事情,就是我们没未来...” “没未来!” 陆迢被这三个字激怒! “我们在一起一年!你现在才说没未来?那这一年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风声掠过,一切变得无声。 陆迢默然,真心真意的付出,就这么被否认... 她看着她,也想到了伤害的方式—— “什么都不算,那你让我碰你?你——” “对我来说,那些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家人,我外公外婆对我很好,你走吧,别再来了。” 陆迢眼睛泛红,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流眼泪—— “你是不是早想好了?高考前不让我来找你的时候,就想好了?” “是。” 陆迢自嘲地笑了下——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开始、结束,都在这人的有条不紊的计划里。 “你计划了那么多,唯独我在你的计划之外。” 她点着头,后退着走—— 谁都有傲骨,陆迢也不例外,她可以为爱低头,但绝不能允许自尊被踩在脚下。 “行,我知道了,你该早点告诉我,那样的话,你就不用烦恼这么久了。” 陆迢说完,转身就走。 她走的飞快,多一刻都没有停留。 冉宁望去... 早已泪流满面。 那一刻,太阳没了。 她在心里祈祷—— 陆迢,当个医生吧。 我也会当个医生。 这是我们最后、也是唯一的联系了。 ...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 冉宁倒头就睡。 一连三天都没有出门。 直到第四天,白黎发来消息—— 「陆迢把大家都删了你知道吗?连班级群都退了?她怎么回事?玩消失啊。」 冉宁—— 「没什么,分手了」 白黎电话立刻打过来,但是冉宁没接。 她点开陆迢的微信—— 「对不起」 可惜,她收不到。 也幸好,她收不到。 ... ... 谢师宴定在一星期后。 当天白黎来找她—— “走!” “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白黎一眼就把她看穿—— “因为陆迢?” 冉宁不说话,白黎看着好友削尖的下巴——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但这是大家高中最后一面,如果你今天不去,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你想清楚。” 冉宁的心思被戳穿,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心里愧疚心虚。 既怕看见陆迢,又怕看不见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想.... 如果两个人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那就见她最后一面吧... 再看看她。 ... 到了谢师宴—— 还没进去,站在门口的穆雪,径直走了过来,语气很冲—— “陆迢怎么把大家都删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白黎呛回去“我又不是她妈!”
172 首页 上一页 78 79 80 81 82 8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