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变吧,可能只是长大了。 ... 冉宁端着一盘‘草’走过去坐下,接过陆迢递来的筷子,安静沉默地低头吃饭。 相较以前,她似乎没怎么变.... 不经意间,额角碎发滑落,像老电影里的慢镜头。 陆迢忍不住抬眼,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变慢,到底是掏心掏肺喜欢过的人,哪能真的冷漠到无动于衷,她的目光注视冉宁头顶,像被锁住,挪不开分毫,无数次...她们都是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 那时候天蓝云白,时间多的永远过不完,自己曾有无数个时刻,都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过去跟现在重合,陆迢心中生出强烈震动,她们真的分开了吗? 下一刻,刺鼻的消毒水味,将她拉回现实。 恍惚间,终于认清周边来来往往,再不是蓝白相间的青涩校服。 眼神太过炙热专注,冉宁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咬着筷子尖儿,腮帮子都硬了,斜前方的风口还过来凑热闹,冷气狂吹,一股股灌进后领子里—— 实在受不了,从餐盘里抬起头,视线相对的一瞬,陆迢却又回避。 陆迢目光下移,落在对面人白色的餐盘里,空出来的一角,堆满了被冉宁挑出来的蒜片跟青椒。 “都当医生了还挑食啊?” 黑色树脂筷子沾了几颗饭粒,靠在餐盘边,有几分滑稽,蒜片可以解释怕口气重,青椒呢?怎么解释? 冉宁夹了根青菜在米饭里捣了捣,心想:你管我! “我吃不惯。” 熟悉的回答,跟当年比似乎缺了点理直气壮,陆迢狠咬了口糖醋排骨,酸比甜多太多—— “人的口味是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改变的,我以前吃饭一定要配主食,现在纯吃肉也不错。” 冉宁没吭气,觉得她意有所指,可这人表情太过平静,漫不经心更像随口一说。 忽然,冉宁看见她的筷子在餐盘上方晃了晃,心脏瞬间一缩,0.1秒都没用,倏地箍住自己的餐盘,哗啦一声往回拖。 冉宁自己心虚,看别人也心虚,这会儿头压地更低,恨不得贴进餐盘里,偷摸着拿余光快速瞄一眼—— 只见陆迢捏着筷子往餐盘里猛地一铲,左边的麻辣鱼块立刻吞进肚里,根本没在看她。 是自己想多了.... 气氛逐渐回归正常,冉宁加快速度,但还是比陆迢吃的慢。 等自己吃完,放下筷子时,陆迢的餐盘早就空了,靠在椅背又在看她。 “你到底看什么?” 几次落败下风,让冉宁失了先前的风度,现在她有点急火攻心。 陆迢直起身子,右边眉梢微挑起,淡淡道—— “你的衬衣口袋。” “?” “左边胸口,钢笔漏水了” 冉宁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左边胸口底下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墨迹,赶紧把笔拿出来—— 墨囊坏了... “擦擦吧。”陆迢递去纸巾。 “谢谢。”冉宁擦了擦手,又拿纸巾包住钢笔,想到刚刚就觉得尴尬,指着桌上的餐盘“你吃好了吗?我一起拿过去。” “嗯。” 说完,冉宁把两人的餐盘叠在一起,快步走向回收桌。 转身地一瞬,冉宁垂下眼眸,鸦羽般的长睫微颤,她把餐盘放在回收桌上,目光扫过角落里趴着的蒜片跟青椒,情愫莫名失落。 只是,等她折返回来时,眼中失落消散,再度回归冷清—— “你...” 刚想问她现在去哪?陆迢手机就响了,纯黑、透明壳,有种冷厉的金属感—— “刚吃完,嗯...现在吗?” 冷不丁抬头,就见冉宁立刻别过脸,两手垂在身体两侧,那张淡定的脸极少有的不自在,陆迢舌尖抵了下左边脸颊,像笑又不像。 食堂工作人员拖着装满碗筷的塑料筐向前走,冉宁往旁边让了让,叮叮哐哐的噪音在耳边撞击,可就算这样...她还是清楚的听见了陆迢的声音,好像有那么几分无奈过后的宠溺—— “麻烦~行吧行吧...” 她在和谁打电话? 是那个...商楠吗? 想到孤儿院那天,冉宁抿紧嘴唇,很少....很少有人能让陆迢听话。 冉宁发呆般的盯着她的后脑勺,偏左的发旋像个黑洞,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聚在这一点,恍惚间,似乎又看见当初那个踩着滑板向自己追逐而来的少女。 如果最后那天,她们没有闹的那么僵,或许现在也不是不能做朋友,可惜...自己搞砸了。 不等她挂断电话,冉宁先出声道别—— “走了。” 陆迢头都没抬,点了点下巴—— “嗯。” 分不清是应自己,还是应听筒里的她。
第十二章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食堂大门,冉宁步子很快,直到路口要拐弯时才停下,余光偷偷瞟去—— 陆迢背着身,还站在食堂门口,手里的电话已经挂了,不知道在等什么,好一会儿,才离开。 冉宁走到一半,才想起来给白黎的饭没有带,急匆匆地又折返回去,等她到六号窗口的时—— “师傅,糖醋排骨还有吗...” “卖完了,锅包肉行吗?也一样。” 一样?怎么能一样?根本不一样。 师傅一手拎勺,一手拿打包盒—— “要不要?” “算了,不要了。” 等冉宁回到住院部时,白黎一把扑过来—— “你终于回来啦,我快饿死啦~~” “怪我怪我,我去晚了,糖醋排骨卖光了,我在外面饭馆给你买的,赶快吃吧。” “啊?” 白黎接过袋子,看着饭盒上的店名,登时傻眼,这家店她知道在医院对面,要过一个巨长的天桥。 “卖完你就买别的呗,我吃什么都行啊,跑那么远干嘛。” 冉宁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又把一次性餐具也拿出来,笑道:“那怎么行?你为减肥都饿了多久,好不容易能吃一口,打飞的我都去买。” “我要哭了~~” “哭吧。” 白黎立马又笑嘻嘻起来,边啃排骨边说:“我给你发了几张手串图,你看看,喜欢哪个告诉我,我让万康买回来,大师开过光呢。” “别乱花钱。” “哎呀!不准提钱!” .... 这一边儿,陆迢开车回队里。 “在不在?在不在?!” 刚把车停稳,商楠就迫不及待的扒过来。 “给——” 陆迢从扶手箱里翻出隐形眼镜扔过去—— “掉在副驾驶底下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丢了...”商楠拉开外套内袋,把隐形放进去“两百多买的,一天没带,真要丢了,我得割肉。” 给孤儿院一花几个月工资从不心疼,给自己买副隐形眼睛,又是领券又是熬夜蹲直播间。 这大概就是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给别人撑把伞。 陆迢从车上下来“早知道你要割肉,说什么我也得先藏起来,等你把肉割了,再拿出来。” “哇~你要不要这么狠啊?好歹我也是你大姐。” “...大姐?你要不要把自己叫这么老?大两岁的姐姐。” 商楠不近视,但她是色弱,以前一直不知道,直到报航空飞行专业,去体检的时候才发现,据她自己所说,当时的情况挺难受,不过她的整体表现还是比较平静,只用两晚上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后来改报心理专业,现在进队当心理医生,也算是曲线救国。 两人正往楼里走,就听门口的保安喊—— “哎!你不能进去!” “陆迢!陆迢!!” 这声音? ——完蛋! 姚依依! 保安紧追过来“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不让你进,你还硬闯啊?!” 姚依依一把抱住陆迢胳膊“这是我姐姐!我来找我姐姐!!” 陆迢抽了抽胳膊没抽动,小姑娘看着瘦,力气贼大。 “你姐姐?” 保安皱眉,来回打量姚依依,姚依依染着一头金毛,身上穿着粉色洛丽塔公主裙,脸上又画着烟熏妆,黑色眼线拉出眼尾好长一截,浑身散着浓烈的香水味。 再看陆迢,眉目清爽干干净净。 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 突然,保安嗓门抬高“你胡说八道!” “我才没胡说八道!”姚依依一点不怕,扬起下巴瞪回去“不信你问她!” 陆迢冲保安点点头“是...那个...我妹妹。” 保安是个中年人,岁数比她们都大,家里也有个女儿,一听这话,立马严肃起来—— “真是你妹妹啊,小小年纪染什么头发,这脸画得都跟你一点也不像,小陆啊,做姐姐的要好好管教。” “你算老几!要你管!!” “姚依依!” 陆迢一喊,姚依依立马不吭气了。 “汪哥不好意思昂。” “没事没事,赶快把头发染回来吧。” 保安走后,陆迢一个用力,直接把人甩开,把胳膊抽出来。 “陆迢~~” “你别往前!给我站好了!” 姚依依一脸娇羞的望向陆迢“好嘛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陆迢一个头两个大,看了眼旁边的商楠。 商楠低着头,虚拢着拳掩在嘴边,肩膀却在抖—— “你笑什么笑?” “笑?,没、我笑了吗?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余姐上次让我弄得名单还没弄完呢,我去看看昂~” “哎、哎!” 没义气! “迢~我能去你宿舍看看吗?” “不能!” 陆迢想伸手揪她,又怕她缠上来,来回打量她一圈,没好气地道—— “你给我出来!” 附近正好有家理发店,陆迢把姚依依推进去,冲理发师指了指她—— “头发给她染回来,还有...把这脸也给她洗干净。” “我不!” “有你说话份吗?!知道的你是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毛狮王参加武林大会呢!” “洗就洗嘛...那么凶干什么?” 姚依依扁了扁嘴,倒是没之前那么任性了,乖乖跟理发师去洗脸。 洗完脸,再把头发染回来,刚刚还叛逆无比的少女,立马乖巧起来,就是气色不大好,脸发白。 陆迢开车把她送回家—— “以后再搞成这个鬼样子你试试!” 姚依依扒住车玻璃“去海洋公园吧,就你跟我,你答应我就听话,不然...” 陆迢一巴掌拍到方向盘上—— “你少跟我讨价还价昂!你——” “上个星期我生日,你都没来...” 一句话,让陆迢哑然,倒像自己了犯错,声音放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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