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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篱吞了吞唾沫，诚实道：“现在还不是，但是以后……” 伊莱恩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说了，涟都告诉我了。” 短短几句话，冬篱就觉得有些累。伊莱恩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完全猜不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她从里到外透着的那股气势又冰得可怕。 冬篱善于察言观色的优势在伊莱恩面前丝毫用不上。 至于顾涟知道她和顾流火关系这件事，冬篱反而一点也不惊讶，不如说，顾涟不知道才令人觉得奇怪呢。 冬篱斟酌着开口：“伊伊姐姐，你……” 然而再次被打断。 伊莱恩将高脚杯磕在茶几上，力度不大，玻璃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却尤为清晰。 “你配不上流火。” 冬篱终于知道伊莱恩那股看她不顺眼的气场哪儿来的了。 和电视剧里的恶婆婆一模一样。 客厅里安静了好几秒，冬篱唇角才咧出一抹难看的笑：“伊伊姐姐，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和流火认识很多年了，不管是我还是流火，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 伊莱恩却打了个哈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冬篱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毕竟一直陪在顾流火身边的人是她，不是伊莱恩，自己说再多伊莱恩也不会相信的。 “伊伊姐姐，如果你没有其他想说的，我就先回去了。” 冬篱起身，伊莱恩却在这时开口了：“你说你相信你们的感情，可你的家人知道吗？他们知道之后，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我……”冬篱不是没想过这方面问题，但至少目前为止，父亲和奶奶都绝不可能接受她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所以渐渐的，冬篱干脆不去想，如果父亲他们提到男朋友、结婚的话题，就想方设法绕过去。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让冬篱惊讶的是，伊莱恩竟然不是那种对象牙塔外世界一无所知的天真少女。 也对，能做出酗酒吸毒家暴这种事儿的人，能天真到哪儿去。 冬篱苦笑道：“虽然暂时他们不同意，但我会努力的。” “就算你家人同意了，那你养得起流火吗？你们生活差距有多大？”伊莱恩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茶几表面，“拿这套房举例，所有家具都是我找人订做的，仅仅是这张桌子就值十三万人民币，我有了解过，现在中国本科毕业生工资平均下来是4000左右吧？你们学校要好些，7000，这样算下来，你一年的收入都买不起她家里的一个家具，真是可怜呢。” 说到后面，伊莱恩全然是嘲讽的表情。 过分。 冬篱手指紧紧握拳，声音也随之重了几分，“我会努力赚钱……” “幼稚，你都说了两次努力，你已经二十了吧，早该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是努力也成功不了的吧？”伊莱恩不紧不慢道，“如果你努力失败了怎么办？形婚？让流火养你？” 冬篱从来没想过这些，不对，不如说是不愿意深入去想。 大三过后，随着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冬篱就愈发地意识到，还能安然待在象牙塔里的时间不多了，心里也愈加烦躁。 “涟她心软，不在乎这些。我可不愿意顾流火跟着你吃苦。” 所以就扮演恶婆婆棒打鸳鸯？ 冬篱轻轻叹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多想，免得着了她的道。 然而听到顾涟的名字，冬篱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以及她们当时说的话。当初冬篱还不确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顾家两姐妹的了解逐渐加深，冬篱渐渐知道，顾涟以前在国外的确有一段很艰难的时期，而伊莱恩在那时提供了金钱上的援助，并且顾涟没有表示拒绝。 包养？ 冬篱还是以前的态度：伊莱恩不是好人，但顾涟是，至少对她来说是。 “伊伊姐姐，我先去睡了。”冬篱又重复一次。 “所以我说你不配。”伊莱恩半躺在沙发上，戏谑道，“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涟的钱不也是从我这里来的？” 冬篱离开的步伐一下子僵硬。 她怎么会知道？ 那个晚上，她、她看到了楼上的自己？ “你明明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真是让我更失望了呢。但凡你敢说一个字，我都不会觉得你有那么糟。”伊莱恩自顾自摇摇头，“所以我说，涟她值得，可是你不配。” 冬篱终于没有再做停留，快步走向盥洗室。 再和伊莱恩这个神经病多待一秒，她都会觉得自己要跟着疯掉！ 恶有恶报，恶婆婆也是恶。 不过现在的小冬篱的确很幼稚，需要成长qwq
第37章 第二天一早，顾涟就送伊莱恩去机场了，不然冬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昨晚回房后又几乎一夜没睡，早晨起床还得装出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骗过流火，冬篱是真的头疼。 还好冬篱不是熬夜就会有黑眼圈的那种体质，最多看着有点憔悴，她解释说是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太累了，顾流火也就没有追问。 冬篱努力忘记伊莱恩的话，但无论如何，她不得不承认，那些话就像一颗带刺的种子一般，被深深埋在她的心里，随时都可能破壳而出。 在昨晚之前，冬篱和顾流火的感情一直很顺利，不管是外界还是她们之间，都没有一丝阻碍。 可如果一旦遇到风浪，就像是一只在平静小溪中漂惯了的小船，突然被冲进波涛不歇的汪洋大海，只会瞬间被风暴吞没。 冬篱从来没想过这种后果，也不敢去想。 冬篱这二十年的生活也是，虽然有过痛苦和迷茫，但只要随大流去努力，好像一切都顺风顺水地过去了。直到大三，临近毕业，冬篱才突然再次感到迷茫和焦虑，渐渐意识到，长大后的生活绝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容易。 绝不是冬篱以前幻想的一句“将家人带进城里生活”这么简单。 烦躁，头痛。 那晚过后，冬篱又会像刚认识顾流火那会儿一样，不经意地观察顾流火的神态动作。 升入研一后，顾流火的课程虽然没多少，却比以前忙了太多，实验室里项目根本停不下来，每周一两场报告会也足够恼火，甚至偶尔还需要陪学长、老师应酬。 但冬篱从未在顾流火脸上看到一丝焦躁，她仿佛永远都像个小孩，天真纯善，笑容是不带一丝杂质的烂漫。 在这样的环境下，仿佛也只有顾流火这种本身优秀，家里又不缺钱，姐姐还绝对支持理解她的人，才感受不到一丝焦虑，能够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学自己想学的东西。 时隔多年，冬篱再一次感受到深深的羡慕。 几天后，金融系与应用数学系合办的一场专业比赛，赞助商是某手机大厂，据说是想通过这次比赛选则适合的人才到公司里实习，一般这种数码公司招人，都是直接去计算机系那儿，金融和应数都是被被遗忘的边缘专业，这回竟然有公司直接面对他们抛出橄榄枝，报名尤其火爆。 比赛分为小组赛和个人赛，允许重复报名，冬篱和大多数人一样，两边都报了。 和冬篱组队的是应数那边的两个女生，三人定下的题目是最近热门的共享单车——用大数据分析共享单车在海城的近况。而冬篱自己的项目则是一款股票分析软件，这是她去年在高数老师那儿获得的企划雏形，但冬篱没有深入学过编程，所以一直将其搁置。 而这次的单人赛并不需要拿出成品，只要写好策划案，获奖后公司自然会协助研发，甚至还可能高薪将获奖者提前招进公司里。 于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冬篱几乎把课程外的所有时间都用于比赛，白天和组员四处观察共享单车，或者在机房建模型，晚上就在公寓里赶自己的策划案。 半个月过去，比赛的准备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等比赛了。 为了庆祝冬篱忙完一个阶段，顾流火特意从实验室溜出来，和冬篱一起出去吃一顿饭。 大三以后，似乎两人一起吃饭都是很难得的事。 “冬篱？还在想比赛的事儿呀？”顾流火的手在冬篱眼前晃了晃。 “嗯。”冬篱回过神来，“有点累。” “没关系的，冬篱你那么厉害，我相信一定可以获奖的！” 我？厉害？你才是厉害的那个吧。 冬篱苦笑。 这时冬篱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冬援国打来的电话，冬篱愣了愣，在顾流火面前摁下接通键。 “喂？爸爸？” “冬篱你查一下最近的机票和车票马上订票回家！”冬援国的声音特别急躁，“钱我转给你，你尽快回来记得给老师请假！” “爸爸，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冬篱立刻蹙起眉头，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又坐下。 她家亲戚不多，母亲那边的要么不熟，要么都过世了。父亲这边也就只剩奶奶和大舅……难道是奶奶出事了？ “你大舅，他、他、他没气了！” 光听声音，冬篱就能想象出冬援国现在的样子，眉头青筋暴起，眼眸充血，红得吓人。 但冬篱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她和大舅来往不多。 “爸，您冷静些，大舅他什么时候出事的？” “就一小时前，你回来我再和你解释，总之给我赶快！”冬援国厉声道。 冬援国一直都是这样，遇事容易激动，情绪化得厉害，所以当初在外面做生意，才那么容易就被骗钱。 冬篱尽量轻声道：“爸，我后天在学校还要参加一场比赛，关系到我找工作……” 冬援国却打断她的话：“学校？学校？比赛重要还是你大舅重要？” “可是大舅他已经……”冬篱声音很低，“我就算赶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冬篱，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大舅死了，你就这反应？我们本来就没多少亲戚，你在外不回来，别人会怎么看？说我冬援国养出个白眼狼？今晚你必须回来守灵！” 顾流火听不清冬援国具体在说什么，但也能听到他声音大得骇人。 顾流火坐直身体望着冬篱，眉头也不自觉皱起。 冬篱拿着电话沉默了很久，冬援国那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 最后冬篱轻叹一口气：“好的，爸，您照顾好奶奶，我去买机票，今晚应该能赶回来。” 顾流火眉头皱得很深，在冬篱将目光转向她后，又露出一个笑容：“冬篱，你今晚要赶回老家去？” 冬篱深呼吸几次，点头道：“嗯，我大舅突然离世了，奶奶没承受住，一下也晕了过去，我家没什么亲戚，我必须得回去守灵，帮忙照顾奶奶。” 唉，感觉我是个强行虐两个崽崽的坏女人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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