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乐:“唉,这哪儿说得清啊,我只希望叶雨萧能快点走出来,要真耽误了高考,甜甜得内疚死。” 到了五月中旬,快入夏了,天气一下闷热起来。 三诊的最后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到了夜晚,估计又是电闪雷鸣不止。 暴雨从下午两点左右下到五点,还没有停歇的势头,学校低洼处已经积起了水,最深处能淹到膝盖。 冬篱的考室就在高三的那一栋楼,她很幸运地不用淌水淋雨,几步就回到教室里。 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教室,又有人打着伞出去接人,整个教室都乱糟糟的,空了接近一半的座位。 冬篱的旁边空荡荡的。 顾流火还没有回教室。 冬篱又等了十来分钟,顾流火还是没回来。她摸出手机,给顾流火打了个电话,关机。 冬篱终于坐不住了,拿起雨伞冲进雨中。 她先去顾流火的考场找了,没有人。冬篱快步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外边雨点急促,不时有雨滴被风挂到走廊上,打在冬篱的肩上。 冬篱的心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在想,如果再找不到顾流火,就打电话给顾涟。 冬篱蹲在这栋教学楼入口,轻轻喘气。 一些男生从夜市商贩那儿借到了巨大的遮阳伞,现在正在几个教学楼间来回,帮忙接送没有伞的学生。 冬篱只是往那儿看了一眼,目光就锁定在那一头淡栗色长发上。 顾流火也在帮忙撑伞。 快要十五岁的顾流火已经和冬篱差不多高了,一米六八,身形苗条——不如说精瘦,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已经很明显,力气也和同龄男孩差不多,甚至更胜一筹。 小孩不知不觉长成小少女了。 冬篱松了一口气,没有开口喊住顾流火。 然而这时,顾流火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朝冬篱的方向望过来。 冬篱远远看见顾流火脸上的喜色,看见她冲进雨中,直直朝冬篱的方向奔来。 ……笨! 冬篱急忙撑开伞,也朝顾流火的方向跑,第一时间将伞挡在了小孩头上。 然而就这么一段路,顾流火全身上下还是湿透了,她可怜兮兮眨巴着眼睛,像一只落汤小狗。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 宏志班的好处就是比别的班多一个备用教室……虽然平时,这教室的用处就是拿给男生们体育课后烤鞋的。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两三张桌子。 冬篱一边帮顾流火脱下鞋袜,一边轻声埋怨。 顾流火享受着冬篱的服务,没有一丝自己动手的意思,“我当时看见你之后,太、太激动了嘛。” 结果就被淋成现在这样。 冬篱将顾流火的鞋袜和外套铺到空调前,摸索着打开暖风。 顾流火光着脚,校服裤子挽在膝盖上,一双白皙的脚丫无辜地晃呀晃。 “等我一下。”冬篱从教室拿出自己的校服外套,又找一个住校的女生借了毛巾。 一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备用教室有人,除非特别要紧的事,不然不会进去。所以冬篱再次回去后,偌大的教室还是只有她们两个人。 冬篱将自己的校服给顾流火披上,又帮她擦头发。 以前一起游泳、洗澡,都是冬篱帮顾流火擦的,因此她手上动作称得上熟稔。 顾流火享受地扬起头,眯上眼睛,“冬篱,你真好。” 冬篱本来还想再说顾流火几句的,可一想起小孩帮忙撑着大伞的那一幕,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时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冬篱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小情绪——好像是,心被戳中了一样。 那时候的顾流火,好帅。 难怪会有女孩子喜欢她。 冬篱又想起,第一次和顾流火逛街时,看见她给乞讨小孩钱的那一幕。 长大后的顾流火,和小时候一样善良勇敢。 自己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朋友呢? 冬篱擦得异常仔细。 眼看天慢慢黑下来,果然夜空中传来阵阵雷鸣。 现在的顾流火还会怕打雷吗?冬篱思索着要不要问,谁知一道白光闪过,顾流火几乎是瑟瑟发抖地跳进冬篱怀里,死死抱住冬篱的腰,“呜哇——” “冬篱,我害怕。” “没事没事……不怕不怕……”冬篱揉揉她还沾有湿气的头发,“今晚我也去你家陪你,好不好?” “好!冬篱最好了。”顾流火抬头嘿嘿傻笑几声,下巴在冬篱腰上蹭着。 冬篱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腰,这时候又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夏季校服,痒得她浑身一颤。 冬篱想推开顾流火,奈何小孩抱得太紧了,推不动。 冬篱:“.…..”
第27章 越接近高考,班上的风气就越浮躁,每天从早到晚教室里都乱作一团。杨老也不再多于去管这些孩子,任由他们自个儿调整心态。 到最后几天,冬篱也有些学不进去了。虽说努力啃了一年的书,但到底不是做书呆子的料。这时候也只有那几个真正的“书呆子”能保持心态,好好学习了。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是高三学生拍毕业照的时间,在教室里浮躁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终于有了发泄的时间,一群高三学生排完集体照后,就像脱缰野马一般在学校里四处乱窜。 冬篱和顾流火在操场上绕圈,不时会被人叫住合照。 顾流火在学校里一直很有名,这时来找她合照的外班人并不少,而顾流火每次都厚脸皮地拉着冬篱一起。 要是有人找冬篱合照,顾流火脸皮就更厚了,黏在冬篱身边一刻也不愿走开。 “为什么今天这么粘人呀?”又陪一名同学拍完照后,冬篱问。 “因为毕业照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吗?”顾流火笑,“我希望每一张照片上面,我们俩都是在一起的……唔,以后大学毕业照也要这样!” 大学……四年后的事情,怎么说得清呢。 之前两人聊过,顾涟这一年工作在往海城发展,顾流火大概率会考到那儿去,而冬篱,应该会考省内的医学院。 大学毕业时,说不定两人都不会有联系了。 冬篱下意识不愿意去想。 冬篱沉默时,突然听见一个男生的声音,“冬篱,流火,看这边!” 冬篱抬头,正对上叶雨萧的镜头。 她笑了笑,配合地靠近顾流火,两人一起合照。换了几个姿势以后,顾流火突然微微低头,嘴唇落到冬篱脸颊上。 冬篱差点忘后跳开,却看见顾流火带着笑意的狡黠双眸。 叶雨萧大大方方地朝她们招手:“拍到啦!” 在所有人眼中,两个女孩这种姿势拍照都很正常吧,冬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却又说不清为什么。 高考的两天就像一场梦。 冬援国特地从老家回来,睡在安置房的沙发上,每天接送冬篱。 冬篱出考场时,远远看见人群中打着伞等自己的父亲,莫名就很想哭,鼻子一下子酸了。 人原来是这么感性的生物。 冬篱想要将家人带进城里的念头,又一次冲到脑海最前方,强烈得如针刺般,激得全身血液奔涌。 冬篱和顾流火考场隔了一些距离,但每场考试开始前,顾流火一定会在她身边,相互说了加油后,小孩才跑向自己的考场。 英语考试结束后,高中这长达三年的梦一下子醒了,冬篱走出考场时,蓦地感觉世界都有些不真实。 周围所有人都在疾走离开考场,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放声大喊。 冬篱只是安静跟着人群,在教学楼下等待校门开放。 她和父亲说好了,今晚参加班上的聚餐,冬援国不用再来接她。 “冬篱!” 冬篱在树荫下站了会儿,听到小孩熟悉的声音后,眼眸逐渐有了焦距。 穿过人海泱泱,顾流火热烈的目光与她相聚。 真的很奇怪,好像从一开始,她们就总是能在人海中一眼看见对方。 顾流火跑过来,牵住冬篱手的那一刻,冬篱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一下消失了,仿佛又稳稳站到脚下的土地上。 “考得怎么样?”冬篱帮顾流火掀开挡住眼睛的碎发,问道。 顾流火眉眼弯起:“感觉还不错!” 校门开了,人群轰一声散开。 冬篱和顾流火牵着手,朝班级聚餐的火锅店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一班的同学,顾流火显然心情极好,蹦跳个不停,不断叽叽喳喳和周围同学聊天。 可她一刻都没有放开冬篱的手。 冬篱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是因为毕业了,小孩意识到要分开了,开始舍不得了吗? 三年来,顾流火说过很多次,冬篱是她第一个朋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冬篱一开始对顾流火照顾有加,只是纯粹出于班长的责任心,但后来,这个小孩的热忱一点一点化进她的心里。 冬篱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人离自己这么近过。 到了这时候,冬篱才发觉,原来自己也舍不得。 以后,大学,再以后一步步走进社会,是不是再遇不到顾流火这样的人了? 冬篱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上了大学,两人也可以继续联系。父亲已经和她说好了,明天就去选手机,到时候在网上和顾流火聊天也方便许多。 “干杯!” “祝贺我们毕业!” “高四再见哈哈哈哈……” “见你个鬼啊,自己去高四待着吧!” “.…..” 顾流火也跟着敬酒,不过在一桌人的强烈要求下,她拿的是果汁。 一班的同学们还是很有原则的,绝不霍霍未成年人饮酒。 隔壁桌来敬酒的同学一波接一波,顾流火喝的果汁自然不怕,冬篱却逐渐喝醉了。说起来冬篱也还差两个月成年,但所有人都默认了似的。 这是冬篱第一次喝酒,谈不上喜欢,甚至还有些不习惯酒的味道,但在这一点气氛感染下,冬篱忍不住想多喝一些,也有点想知道喝醉是什么感觉。 顾流火没有帮她挡酒,只是看着冬篱有些喝不了后,及时将冬篱拉出火锅店。 其实冬篱也喝得不算多,不过三杯果酒,但第一次接触酒精无疑是很上头的,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走路也轻飘飘找不着重心。 顾流火扶着她走进对面KTV包厢里,慢慢的更多一班同学走进来,包厢吵闹起来。 有人喝到站都站不稳,是被好几人合力抬进来的。有人进门后就趴在角落的小桌上嚎啕大哭,却被歌声和有人表白成功后人群的欢呼声淹没。 冬篱一直软软地趴在顾流火身上,偶尔跟着哼两句歌。 “冬篱,不舒服吗?”顾流火见冬篱一直软趴趴的,不由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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