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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桂淑开门：“你这孩子，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你再这样见外，阿姨下回就不敢请你过来了。” 徐雅宁笑盈盈地把东西一股脑儿放在鞋柜上，一手挽着杨桂淑，一手拿起一瓶红酒：“阿姨，我这不是跟您见外，是作为晚辈孝敬您的。我……要离开衡原了。离开前还能再吃上一顿您亲手烧的饭菜，也是莫大的满足了，今晚就我们俩，我陪您多喝几杯。” “你要走？走去哪里？”女儿的朋友本就不多，介绍给她认识的这几个，在她看来都是极好的闺女，她也都是发自内心地关怀她们每一个。 “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楠楠爸……结婚了，他的新妻子跟楠楠相处很和睦，楠楠也挺喜欢她的。我留在这儿，既当不了一个好母亲，还会给楠楠增加心理负担。我也是时候去别的城市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了。” 杨桂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拍徐雅宁挽着她胳膊的手：“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也别把自己困在过去，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去做。木已成舟，你是该往前看，但走之前务必要跟楠楠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你的想法，不能让孩子以为你是不要她了。楠楠跟壹壹一样，年少老成，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她会体谅你、理解你的。” “嗯，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你哪天走啊？告诉柚柚和苏壹她们了吗？可不能一声不响就走了啊。你们是好朋友，柚柚也很喜欢你这个姐姐，以后不管走到哪，都是要相互记挂的。” “当然。”告诉是会告诉，但面，不会见了。明柚是她爱不到也要不起的人，最好的解脱与释怀，是对她江湖相忘。 “你还年轻，又这般貌美贤惠，追你的人肯定多的很，切不可再凑合了啊。谈恋爱怎么谈都行，这次咱不着急结婚，两个人要三观合，性格合，生活习惯合，才适合进入一段婚姻关系。你自己要花时间观察入微，也让朋友们替你掌掌眼、把把关啊。”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 “你别嫌阿姨啰嗦，阿姨是为你好。唉。” …… 明柚录制完《走访·十年》人物篇的第六期，晏柠西月底来衡原的航班也定下了。她给晏柠西的回复是：【我去接你。风雨无阻。】 怀安文旅宣传片的拍摄日期因当地迟来的高温酷热不退，推迟为九月上旬，明柚月底的档期就空出来了。 于是她果断向台里申请了四年没休过的长假，悄咪咪买了跟晏柠西同一航班回衡原的机票，并提前两天去了晏柠西所在的城市，也给她送一回惊喜。 飞机一落地，她就心潮腾涌地给晏柠西发了一串[抱抱]的表情包。 【晏柠西：领导批假了？】 【明柚：嗯，一个月。可以好好陪你。】 【晏柠西：那这几天房子装修的事你多盯着，别总让阿姨两头跑。】那天虽喊出了口，但其他场合还是会难为情。 【明柚：知道啦，你就别操心了，下个月中旬就能搞定。】原房主的基装弄得很好，她们只是改装一个房间，再全屋贴墙布，重新定制家具，更换家电。 【晏柠西：我的小猫辛苦了。[心][心] 】 【明柚：要亲亲 [飞吻][飞吻] 】 【晏柠西：亲亲 [飞吻][飞吻] 】 【晏柠西：我要出发去餐厅了，你乖啊，大概晚上十点后回家再联系你。】 【明柚：嗯嗯，我乖乖等你。】 不是一般的“乖”。 为了不漏破绽，明柚只能试着向江晗“讨要”协会同僚给晏柠西举办践行宴的餐厅地址。 她给江晗发了语音：“晗姐，我提前来了，没告诉晏姐姐，想给她一个惊喜。你有听她说起今晚协会给她办的践行宴吗？知不知道餐厅地址呀？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谢谢晗姐，明天有空一起吃饭啊～” 没过几分钟，江晗直接把定位发给了她。 江晗也回了语音：“最后一顿饭，有些人估计不会轻易放过她，本来是说定我晚上去接她的，你来了正好，我可以提前回家陪孩子了。” 【明柚：不放过？？？】 “上次跟你说过吧？你晏姐姐也是有很多爱慕者和追求者的，其中不乏协会和有公职在身的高层领导，斯文败类在各个行业里都有。而且我和她的认识虽然是机缘巧合，但她最初打定主意要跟我结交可并不是因为我们有工作上的直接往来，而是因为我律师这一层的身份，能懂我的意思吗？” “她很坦诚，我也很欣赏她。一来二往的，我和她现在是如假包换的好朋友好姐妹，这点你毋庸置疑啊。” 【明柚：我们一定早日请晗姐喝喜酒。】 …… 践行宴上，作为主角的晏柠西前前后后被同僚和领导轮番敬酒、劝酒，情况特殊，她基本上都来者不拒，把那些平日里说不出口的场面话也都说了。 虽不是工作时间，但在场的都是工作上结识的伙伴，她再怎么不胜酒力，再怎么感觉到闷热，衬衣的扣子依旧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柠西，人家文部长专程从县里赶回来为你践行，你好好陪他喝两杯。感情不强求，但多个朋友多条人脉，别把路堵死了。”处事更为圆滑的中年男秘书长劝说着晏柠西。 “我明白。”她已经“陪”他喝过两杯了。 看看时间，九点半，又看看包房里还没走的六七人，晏柠西有些坐不住了。她跟江晗约定的时间是九点五十。 提起一杯白酒：“再次感谢各位这几年的关照，这一杯，是我的敬意。往后协会或各位朋友若有我晏柠西能帮得上忙的事，我定竭尽全力。” 整杯白酒下肚，她忍着嗓子和胃里的不适，右手撑着桌面，左手抬起看向腕表，让那几人看懂她是“急”着要走的意思。 文部长四十岁，前年通过市单位与协会合办的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活动和晏柠西认识，而且是刚认识就对晏柠西明里暗里献殷勤。 他那时对晏柠西说，他跟妻子分居已有一年，会尽快协议离婚，到今年年初才终于把婚离掉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就祝晏老师宏图大展、万事胜意、平安喜乐吧。”文部长紧跟着也提了一杯，“好了不早了，我看晏老师也喝不下了，今天就到这吧。我司机在外面，从这儿回去跟晏老师家顺路，晏老师要是也想早点到家，不妨坐我的车。” “陪”文部长留到最后的都是人精，一个个随声附和顺水推舟：“是啊晏老师，你喝多了，夜里打车不安全，就让文部长送你回去吧。” 晏柠西也想快点脱身，“听从”建议才能顺理成章走出这间包房。 等走到外面，估摸着江晗也到了。她可以借口去洗手间打个电话让江晗下车来大厅接她，装作是朋友偶遇，既给了文部长面子，又不会让文部长下不来台。 “有劳文部长了。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好。” 晏柠西的手机一直装在黑色西裤的裤兜里，就是避免需要用到的时候才去找，会显得过于刻意。 洗手间的隔间里，晏柠西拨通了江晗的电话：“江晗你到了吗？” “到了啊。”是明柚到了。 “我现在得跟文部长一起出去，你进来大厅接我行吗？” “当然可以。” “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挂了啊，你注意保持距离。”江晗是说挂就挂，随即无缝衔接地给明柚通风报信去了。 明柚一时没找准方向，苦了晏柠西，都走到酒店大门外要下台阶了，还没见江晗的身影。 今夜是她有生以来喝酒喝得最多的一次，身形虚晃，穿着高跟鞋就更不稳了。 眼看着文部长欲放不放了一路的右手就要往晏柠西腰上放，急得明柚在他们身后大喊了一声：“晏柠西！” 喊完后大步跑了过去。 水蓝色的连体牛仔衣，口罩、帽子、帆布鞋、双肩包，晏柠西对这身穿着打扮的女孩再熟悉不过了。 她的表情从惊愕转变为欣喜，朝她走了两步：“你怎么来了？” “小心。”明柚自然而然地握住晏柠西伸来的手，另一只手也是自然而然地接过手提包后楼上了晏柠西的腰，“担心你，来接你回家。” 到“手”的美人被抢了，文部长耐着性子问：“晏老师，这位是？” 晏柠西半个身子都偎在明柚身上，嫣然笑道：“文部长，多谢你的好意了，我未婚妻来了，就不跟你同行了。” 未婚妻？ 文部长的表情和身体都明显一僵。 可再大的怒气，像他这么“体面”的人，也不可能当场发作。只点了点头，便独自走下了台阶。 …… 打了出租车，晏柠西头昏脑涨地靠着明柚，无力地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领口处：“好热好闷，帮我解一下。” 明柚替她解开两颗，亲亲她的额头，在车上也不便多说别的。 直到开门进了屋换了鞋，一把抱起晏柠西坐到沙发上，意.乱.情.迷地接起了热吻。 晏柠西的脑子几乎是从上了车开始就断片了。只知道来接她的是明柚，陪她回家的是明柚，跟她接吻的是明柚，她愿意……任明柚予取予求。 等她再次清醒有了清晰的意识，已是隔天的日上三竿了。 眼前人是心上人。 昨夜，也是好梦。 左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屈起食指刮了下明柚的鼻尖，才蓦然发现自己的中指也戴上了一枚钻戒。 愣神间，明柚亲了亲她的手：“醒了？昨晚答应我的，还记得吗？” 她极力回忆昨晚。 ——晏柠西，五年前的今天，是你给我写信表白的日子。五年后的今天，这枚戒指，就是我给你的回信。 ——晏柠西，9月30号，我们去领证吧。 “嗯”了声，小鸟依人般缩进明柚怀抱：“你是如何知晓我住哪一栋哪一楼哪一户的？” 她的住处，至今未有除她自己以外的人踏入，江晗也只知小区名。 明柚把枕头立起来，右手用力撑着床，左手环抱住晏柠西，双脚配合使力，把两人的身体都往上挪了挪。 在右边床头摸到自己的手机，输入密码打开一个隐藏相册，放到晏柠西眼前：“你以为，这么多年我真的能忍住不想你、不见你吗？” 晏柠西单手拿过手机，滑看着相册里数不清的她的照片，有她在学校的照片，有她做培训师的照片，有她在听众席的照片，有她在台上演讲的照片，有她在咖啡厅跟人谈事的照片，有她在机场过安检的照片，还有她出入小区的照片……林林总总不下数百张——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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