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饺子,一口粥。 晏柠西又从厨房拿了一个小碟出来:“我用辣椒油调了蘸料。” 饺子和蘸料都是她早上去菜市场时给杨桂淑打了电话请教怎么做,明柚睡懒觉的时间,她都花在包饺子上了,冰箱里还有好几十个。 明柚喝完了粥,饺子只吃了五个,盘子里剩下了五个:“我吃不下了。” “没事。”晏柠西把碗筷收回厨房,看着剩余的饺子和一口没动的蘸料,眼睛酸胀无比。 阳台上,明柚看着晾晒的裙子,在想要不要取下来带走,晏柠西似乎能洞察她的心思,走到她身后:“衣服洗了还没干,下次再拿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明柚的心很乱。 这种乱,这种不安,这种心慌,只在晏柠西面前才有。 原来需要适应、需要习惯的,是她自己。 “姥姥要回来住一段时间,我八月份……我七月份在家,可以多陪陪她。我妈说,姥姥得了老年痴呆,已经确诊了。” “嗯,那你在家多陪姥姥说说话,听她讲讲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也讲讲你小时候和姥姥的故事。” “那我们的故事呢?” 明柚朝向晏柠西的半张脸在晨光中置于阴暗,她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问女人,“晏柠西,我们,我和你,有故事吗?” 晏柠西走上前,与女孩并肩立于晨光下:“有。” 午饭后,明柚拿了包要离开。从昨天一进来,她的心就一刻都没有平静过,只想逃离这个公寓。 晏柠西陪她等电梯,在明柚进电梯时说道:“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女孩随意“嗯”了声,直到电梯门合上,晏柠西也没听到那句——再见,晏姐姐。 眼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了–1,又再次向上运行,她才幽幽吐出几个字:“再见,明柚。” 回屋后,晏柠西落寞地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捂着发疼的心口。 是她,把女孩伤得太深了。 【晏柠西:对不起李总,我想推迟半个月。】 【李总:那就是八月份过来对吧?】 【李总:没问题。】 【李总:只要你肯来,别说多等半个月,半年我们都等你。】 【晏柠西:谢谢您的理解。】 …… 那天之后,明柚约晏柠西看过一次电影,是暑期档最热门的一部喜剧片。可电影院里,她再也没办法撒着娇去拉晏柠西的手,再也没办法笑着靠向晏柠西了。 只有在留宿的夜里,她会亲吻晏柠西,抚.摸晏柠西,占有晏柠西。 就好像,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也从来没有两败俱伤过。 她想,这大概就是她的所“求”灵验了吧。不问爱与不爱,不追求结果,就这么无名无分地跟晏柠西耗下去,耗到死。 从高.潮后的余韵中缓过来,晏柠西力竭地趴在明柚身上,习惯性地捏着她的耳垂。 “疼吗?”她问。 “什么?”女孩不解。这句话该她问晏柠西才对。 “打耳洞的时候,疼吗?” “还好。”耳饰对于很多拍摄都是必不可少的妆造部分,打了耳洞,可以减少一些细节沟通和服饰搭配上的问题。 她是五月中旬去打的耳洞,幸而自己不是过敏体质,平常也有注意用酒精清洁消毒,从第一天创面火辣辣的刺痛,到一周后疼痛转轻并更换银质耳钉,没出现感染流脓的情况。 晏柠西只是静静地趴着,对于体内的异物感,未有半点不适。 “要去洗一下吗?”明柚被压着,不方便帮她清理。 “星期天,陪我去参加大学室友的婚礼吧。在海滨城市,面朝大海,三天两晚,齐雪歆和魏可嘉也去。” “我……合适吗?” “嗯。” 明柚慢慢将手指滑出,弄掉上面戴着的东西,拉好散开的被子盖住晏柠西,再抱住。 “会花很多钱吗?上一学年的奖学金,要等开学后才发。早知道,该去暑假班当助教的,比寒假班多一周,工资也多一倍。” 听她提及奖学金,晏柠西笑中带泪:“傻瓜,寒暑假老师都是带薪休假,这个月的工资够我们两个用了。” 够吗? 三天两晚,两个人,至少得一万以上吧。 她还不知道晏柠西的工资是多少。该向齐雪歆打探一下的。 “魏老板……还差我们一份酬劳没到账。照片,授权给她当宣传图,行吗?” “好。” “去洗澡吧?” “再等会儿。”她摸到明柚右边耳后位置有一个凸起的小包,又摸了摸左边,反复确认右边有肿包后轻按问道,“这里,好像鼓起来了,痛不痛?” 晏柠西按得很轻,明柚没什么感觉。 她自己用右手摸摸又按按,才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 “有一点。”其实她有这种症状不是第一次了,“应该是……前些日子抱佛脚备考,熬了夜,免疫力下降,导致淋巴结肿大,不算是病,只要平常注意饮食,保证营养均衡,吃点消炎药,过几天就会消肿的。” 边说边摸到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凭记忆找到温度加减按钮,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晏柠西嗓子干哑,轻咳两声,不免担忧道:“出去玩儿之前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你也做一下常规体检,好吗?” “体检……要月兑衣服吗?”明柚的手,在晏柠西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戳了一下,坏笑道,“你身上,还有我身上,被医生看到了怎么办?” 羞意上涌,晏柠西撑起身体,裹好浴巾,丢下明柚就去了卫生间。 在她对着镜子查看身上到底有多少印记时,明柚倚在门边偷笑。明柚这个骗子,刚刚她戳的那几处分明什么都没有。 “我说过会小心些,也会轻一些……” 话音刚落,女人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肩上,张嘴咬了一口:“周末去海边,不许穿吊带裙。” 明柚去摄影室那日,穿的就是一件田园风的白色吊带裙,内搭就穿了件抹胸,整个胸前肩背露出大好风光。 婚礼上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有很多,她一点都不想明柚被别人看了去。 明明以前,女孩穿的基本都是比较“保守派”的衣服。明明以前,也只有她看过女孩的大片肌肤。 “好,不穿。”明柚轻拥着她,任她咬了又亲,“那你呢?又是去当伴娘吗?会不会又在婚礼上勾到别的女孩?” “没有别的女孩。”只有你,过去现在未来,我的女孩,都只有一个明柚。 女孩亲了亲女人的额头、鼻尖:“怎么办,好想继续欺负你。” 嘚瑟不过两秒,女孩就被关在了门外。 适当的调.情能够让人放下戒备,明柚渐渐找回了曾经和晏柠西相处的感觉,也没有为此生气。 可还未等她回房穿睡衣,晏柠西就又打开门,把她拉了进去:“一起洗,快一点。有言在先,只洗澡……唔。” …… 7月下旬的海滨城市,风很大,太阳也很毒辣。 婚礼在星期天,晏柠西、齐雪歆一行四人星期六上午飞过来,齐雪歆是伴娘之一,落地到酒店办理入住后,就拉着魏可嘉去找新娘子对流程加彩排了。 宿舍四人,毕业时约定了结婚不送礼,但要尽量去现场。有一个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当时就是另三人去当伴娘。 小慧是第二个步入婚礼殿堂的,邀请单身的齐雪歆和晏柠西当伴娘,晏柠西想多抽时间陪明柚就婉拒了,齐雪歆当然向着自己最好的姐妹,用玩笑帮她解围,说她伴娘当多了,就嫁不出去了。 第一个结婚的室友当前正怀孕九个多月,为了保障母子平安,这次“鸽”了她们,录了祝福视频发给新娘子。 “你们两个先自由活动,看看景,也踩踩点,找好地方,晚上等我们回来吃宵夜啊。” “嗯,晚上等你们。”酒店大堂,明柚跟齐雪歆挥手道别。 人走远了,晏柠西牵住明柚的手:“外面很晒,先去雨林公园走走?” 明柚点头,嘴角上扬:“好啊。” 打车来到雨林公园门口,晏柠西去游客服务中心购买门票。明柚则去买了两顶遮阳草帽:“防晒霜不一定管用,还是把帽子也戴上吧。” 她背着的挎包里装了一把小号太阳伞,但打伞有些麻烦。 晏柠西穿着无袖长裙,外搭一件白色防晒衣,明柚穿着短袖长裤,也搭了一件薄荷绿的防晒衣。 两件防晒衣是出行前,明柚特地去商场买的,同一款式,不同颜色。 路过的几个小孩,手里都拿着一只粉色海豚形状的雪糕,一看就是当地特色。明柚嘴馋,却又苦于生理期还未完全结束,不能冒险。 晏柠西见她眼睛都看直了,问:“想吃雪糕?” “想,可是……” “后天吧,后天可以吃。”晏柠西知道明柚的生理期状况,管着她,免得吃了延长周期,还肚子痛。 明柚眼珠子转了转,飞快跑去另一边的商店,买了一支海豚雪糕,撕开包装袋递给晏柠西:“你帮我吃吧,就当是我吃了。” 晏柠西不接。 明柚撒娇道:“晏姐姐,不能浪费。” 两人都穿的平底凉鞋和拖鞋,明柚高了晏柠西半个头,撒娇还得弯腰。虽然以前也是如此,可这次却让晏柠西莫名觉得……怪羞臊。 她拿过雪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好在雪糕很小支,等进园区了,走到树林里人少的地方,应该很快就能吃完。 如她所想,进入园区后的第一片林子里,游客稀少。 因为从景区大门到第一个景点,距离1.5公里,大多数游客都选择了乘坐观光电瓶车。 明柚想牵着晏柠西的手慢慢走,所以不想坐,晏柠西想在没人的地方把雪糕吃完,所以也不想坐。 她没料到的是,雪糕吃了一半,明柚会来抢。 从她嘴里抢。 无人处,明柚摘下帽子挡住侧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吻住晏柠西的唇,小舌未经波折便成功从唇缝间溜了进去。 一勾一顶,又迅速溜了出来。 重新戴回帽子,盯着脸比雪糕还红的晏柠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乐道:“原来是草莓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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