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你的健康比工作重要。” 宋清萝顿时心花怒放,但还是要克制住欢喜,闷了会儿才说:“那也用不着接送我啊,让我妈派个司机来就好了。” “我不放心。”闻若弦抱紧她。 “干嘛把我当成小孩子。”宋清萝嘴角翘上了天。 闻若弦没有回答。 “我要是推掉演出呢?反正也有人能替我上。” “真的想推掉吗?” “……” 宋清萝只是试探着说说,心里并没那个想法,她真的很久没有站在舞台上了,她的渴望,她的热爱,在血液里沸腾燃烧。 闻若弦了解她。 能安静在家养伤固然好,但情绪也非常重要,她希望清萝是开心的。 “好了,有我在,你安心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工作方面也不用担心。去年程总受伤,我一个人也忙过来了,我应付得来,她也能,现在……就当做是她还给我好了。” 说完,闻若弦愣住。 什么还不还的…… 以前她和然然从来不会计较这些。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冒出些奇怪的念头。 “就是嘛,她得还你。”宋清萝埋头扑进闻若弦怀里。 还是坦白了真实想法。 她就介意,她就自私,她就小肚鸡肠。 …… 在家休养这些天,闻若弦成了宋清萝的“煮饭婆”、“全天保姆”、“专属司机”。 一日三餐列出食材清单,吃什么对伤势好,怎样营养均衡,又能照顾到宋清萝的口味……这些,闻若弦心中自有一杆秤。每天早中晚三次按摩、擦药,她也得亲自上手,宋清萝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练琴,打游戏。 她被照顾得舒舒服服。 右脚踝红肿逐渐消退,疼痛一天比一天轻。 去乐团接送的次数多了,部分成员已经脸熟闻若弦,虽然她不能进后台,每次只在外面等,但远远看见她和她的车,大家就知道是“清萝的好朋友”来接人了,碰面会打个招呼。 尤其孙伊人。 每天闻若弦把宋清萝送到侧门口,她就在那里等,陪着宋清萝去休息室。排练结束后,她又陪着宋清萝从休息室到侧门口,把人交给闻若弦。 久而久之她们互相脸熟了对方。 “哦对了,给你看看我的礼服,这次我选了粉色系……”傍晚排练结束,宋清萝拄着拐杖与孙伊人往外走。 见她停下来拿手机,孙伊人扶住她,脖子伸过去:“嗯?” 身上背着两个人的琴盒,一点儿不轻,离侧门口只有两三步距离,她迫切想要出去,完成自己的护送任务就可以回家了。这连续几天下来,实在累得慌。 但是不得不忍住。 与大小姐维持友谊需要付出些代价。 宋清萝点开了照片。 一件烟粉色大摆长裙,名字写着“梦魇玫瑰”。 浪漫,梦幻,就如它的名字,在梦境中盛开的玫瑰,雾气袅袅,虚无的美丽,高不可攀。 孙伊人不知看过多少回了。 无一例外都是华丽的,昂贵的,限定的。她对此并无感觉,但次次都会夸。 这次也不例外。 除了夸,还有一件事。 一件早该告诉宋清萝的事…… “明天上午我就可以去拿了,正好晚上演出穿,我还跟摄影大哥说了一声,多帮我拍几张特写,嘻嘻。”宋清萝只顾着分享开心事,丝毫没注意身边人脸色。 到时候若弦会坐在第一排。 上次演出因为拉肚子酿成遗憾,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弥补回来。 想想就很期待。 走出侧门,闻若弦就等在楼梯边,像块“望宋石”,一动不动站得笔直。 “若弦——”宋清萝扑过去。 拄着拐杖想要跑快却跑不快的样子惹人发笑。 闻若弦上前抱住她:“慢点,当心摔了。” “我都快好了啊。” “那也没全好。” “噢。” 宋清萝冲她吐了下舌头。 闻若弦笑了,看向紧随其后的孙伊人,对方顺手把宋清萝的琴盒递过来,她点了点头:“谢谢孙小姐,这几天麻烦你了。” “没事。”孙伊人皮笑肉不笑。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宋清萝,面带愁容道:“清萝,刚才你给我看礼服,我突然想起来,明晚有大领导来看演出……你穿礼服的话,他们肯定又要说一顿。” “啊?”宋清萝愕然,“不是上个礼拜才来过吗?” 大领导每个月来乐团视察一次。 他们不喜欢标新立异,不喜欢花里胡哨,所以格外看宋清萝不顺眼,但目前乐团需要宋清萝,杨总监又爱护她,于是形成了潜规则—— 只要视察的时候看不见宋清萝就好。 其余日子里,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大家睁只眼闭只眼。 “是啊,上周一过来开了会,要接待首都派来交流的大团,其中还有外宾,所以……”孙伊人苦笑,说这话,不自觉看了闻若弦一眼。 恰恰对上闻若弦投来的目光。 她冷静地避开。 宋清萝脸色垮下来:“老杨怎么也不告诉我呢?早知道我就不参加排练了。” “可能是因为你很久没来乐团吧,最近都不参加演出,杨总监以为能避开的,他这几天又忙,应该是忘记跟你说了,我也是才想起来,唉,怎么办?”孙伊人叹气。 宋清萝拧眉沉默。 排练这么多天,礼服也准备好了,满怀期待,充满热情,却在演出前一天得知自己无法登台,全部努力都白费。 她不甘心。 却也不愿意放弃穿礼服。更不能与大领导硬碰硬。 一阵阵热风无声吹过,卷起额前碎发,夕阳里,她的影子像被风干晒枯的标本,了无生气。 闻若弦默不作声地抱紧她。 又看了孙伊人一眼,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实在不行的话……”宋清萝抬起头,“伊人姐,你替我吧,虽然很仓促,但是你有那么多经验,这种小变动应该可以应对的。” 孙伊人满脸可惜:“真的要退出吗?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什么,就算有事,肯定在演出结束之后了,领导再生气都不可能当场对你做什么,或者……你就退一步,这次不穿礼服了,就当听领导的话。” 宋清萝摆摆手:“算了。”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神却充满憎恶,“在这里,规矩大于一切,形式大于一切,哪有什么纯粹的音乐,纯粹的艺术,都是权力的附庸而已,我受够了,随意,也许哪天就不陪玩儿了呢?呵。” 此话一落,孙伊人眼眸微亮。 但随后她注意到,闻若弦正在看着自己,立马收敛了神色。 “好吧……”孙伊人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不要紧,只是一场演出,以后还有很多场呢,现在是乐团需要你,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 “我才不需要他们的‘不为难’。”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宋清萝心中还是愤懑。在闻若弦的陪同下,她闷闷不乐地拄着拐杖坐上了车,默默问候领导家祖宗十八代。 闻若弦把拐杖放在后座,自己也上了车,见宋清萝低着头,脸色不好,心情亦跟着沉重起来。 “清萝,你的时间没有被浪费,努力也不是全部白费,期待和热情不会扑空,只是会来得稍微晚一点。”她轻声安慰。 就好像有读心术。 知道她在意的不是一场演出,而是这些天浪费掉的时间,被拉高的期待,久违登台的热情。 她什么都知道。 宋清萝缓缓抬头,看着她,堆积在胸口的郁闷顿时纾解了不少,脸上露出笑容:“嗯……”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怎么了?” “你很久没去乐团,没参与演出,这几天又去排练,杨总监也许忙忘了,其他和你不熟的人也许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但是孙小姐……你说你和她关系最好,她看见你这么多天,怎么也不至于今天才想起来。” 闻若弦一边思索一边分析。 想起方才,清萝说出“受够了”、“不陪玩”时,孙伊人的眼神……好像有点高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偏又说不上来什么。 “谁都不可能围着我转,我也不想再说这件事了,没意义。”宋清萝摇了摇头,神情中透出一丝疲惫,厌烦。 “好,”闻若弦握了握她的手,“我们回家。” . 晚餐十分丰盛,都是宋清萝爱吃的菜。 她嗜辣,与闻若弦口味相反,自从她住进来,家里常备着小米椒、花椒、火锅底料等各类配料,闻若弦也掌握了更多辣菜的做法,只愿她吃得开心。 全清淡菜色的餐桌停留在记忆中,停留在过去她和程苏然同住的时光里,被称为“历史”。 吃过晚饭,宋清萝打了一会儿游戏,收到杨总监的消息,又是道歉又是后悔,把她逗开心了。 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连胜三局,更是心情大好,一上头就玩到了十点多。 “姐姐你就是我的神,么么么,爱你,我们继续好不好啊?没有你我真的浑身难受……”她挂着耳机歪倒在沙发上,噘着嘴巴,连亲了空气好几下。 闻若弦捧着药膏走过来,不自觉皱起眉:“清萝。” “哎?” “该抹药了。” “不用,我的脚已经不……”宋清萝话没说完,突然直起身,对着手机大喊: “啊,姐姐救命!有个老六蹲草阴我,我要没了,没了没了,呜……哎?我还活着?”屏幕传来敌方被击杀的图标。 闻若弦看了她一眼,默默坐下来。 捉起她右脚搁在自己膝上,挤出点药膏,手指沾着轻轻抹上去,均匀涂开。 “姐姐太厉害了吧?完蛋,我已经爱上你了,一会儿没看见你就吃不下睡不着,你多来几趟嘛,你不在,我会很想很想你的。”宋清萝软声撒娇,咧着嘴角笑得开心极了。 闻若弦指尖停滞,再次看向她,忍不住问:“你在跟谁玩游戏?” “一个漂亮姐姐啦。”宋清萝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 药抹得差不多了。 闻若弦没再说什么,收拾好药盒,起身回了房间。 沉浸在游戏中的宋清萝浑然不觉。 十一点,终于玩累了,她退出游戏放下手机,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这才发现已经是深夜。 右脚踝凉凉的。 她伸手去碰了碰,略微黏腻的触感,是药膏。 嗯? 若弦给她抹药了? 宋清萝站在灯下发怔,半晌才想起来,刚才打游戏的时候,闻若弦就坐在自己身边……
105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