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若弦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去。 ——咔哒 门锁扣上。 很轻,很轻。 宋清萝双腿一软,跪坐了下去。 没有以后。 她又失去她了。 ---- 回来啦,今天给小可爱们发红包,明晚十点见哦=3=
第46章 夜空中, 残月暗淡。 回去的路途并不遥远,闻若弦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好像走了很久, 看着街上灯火流丽,人来车往, 恍惚生出巨大的虚无感。 是信仰被打碎,精神幻灭的虚无。 长久以来的认知被颠覆,一时间难以接受, 沸腾的情绪就像火山岩浆, 她需要消化, 需要冷静,以免遭到负面情绪控制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就这样慢慢走回了家。 推开门,屋里还亮着灯,闻若弦换了鞋, 走到沙发边瘫下去,身体如流动的水向四面八方蔓延,疲惫接踵而至。 头顶明晃晃的光线落在她脸上。 圆环状吊灯发出冷色白光,层层叠叠的光晕中浮现宋清萝的身影。 她蓦地想起今年春节,自己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窗花照片, 清萝仅仅凭着边角不起眼的吊灯倒影, 就断定她独自在家,连夜飞越上万公里回来陪她。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骗子。 她也骗过她不少。 闻若弦闭了眼, 脑海中都是宋清萝明亮的眼眸, 纯净的笑容, 她对她撒娇的样子, 嘴巴甜哄她开心, 偶尔调皮的小心思, 在舞台上挥洒着令人倾慕的才华……都是清萝的好。 她只记得她的好。 今天若是换做旁人,不相干的,不在意的,何至于思虑这么多。她心知肚明,因为欺骗她的人是清萝,自己才难以接受。 就像一面明净透亮的镜子,蒙上了抹不去的污渍阴影,碎得七零八落。 闻若弦叹了口气,情绪逐渐冷却下来。 手伸进包里,想拿手机,指尖不经意触碰到金属物件,凉凉的,滑滑的,她知道那是什么,犹豫两秒,拿出来。 拉小提琴的宋清萝项链吊坠。 纯银表面光泽闪烁,Q版清萝像只滚圆软萌的包子,看着让人想捏捏她的脸。 闻若弦情不自禁抚摸,耳边突兀地响起宋清萝哽咽的哭腔:“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从我十八岁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一直喜欢你,即使你恨我,讨厌我,以后我也还是喜欢你……] 人生第一次被女孩子表白。 那年她二十三岁,清萝十八岁,在她信心满满站上擂台的时候,有个陌生女孩默默关注着她。后来那年她二十五岁,清萝二十岁,在她顺手救人送医的时候,这个陌生女孩记住了她。 七月份救了宋清萝,八月份遇见了去在柏林旅游的程苏然。 辛苦暗恋然然的时光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清萝一直寻找着她。 以为是陌生的人,却有着复杂的渊源和羁绊,一霎时,酸意涌上心头,隐隐作痛。 她不恨清萝,也不讨厌清萝。 相反,她总是心软。 这会儿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清萝哭成那个样子,该交代的交代了,该道歉的道歉了,她却甩了脸色,说了重话,一点不饶人。 可是轻易揭过又违背了原则。 脑子实在太乱,疲惫感加重,闻若弦揉了揉太阳穴,索性不想了,把项链塞回包里…… . 翌日早晨。 像往常一样,闻若弦在主卧浴室洗漱完,心念着喊宋清萝起来——祖宗每天都要赖会儿床,等着她去催,还要撒娇,可磨人。 今天客房门却是开着的。 她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人的床铺,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清萝不在。 回她自己家了。 很近很近,与她相隔仅仅一条街。 昨夜情形涌入脑海,闻若弦脸色倏地黯淡下来。 去厨房做了简单的早餐,从双人份减到单人份,乍不习惯,她还是一个人不紧不慢吃完了,再换上搭配好的衣服,拎包出门。 九点半到公司,不早不晚,以为宋清萝今天不会来,却远远就看见她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发呆。 徐曼则讲着工作电话忙到飞起。 走近了,才注意到宋清萝脸色发白,眉眼间精神恹恹,也没化妆,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正要收回视线,宋清萝突然转头,闻若弦猝不及防与她对视,只见那双晦暗的眸子瞬间有了光彩,巴巴儿地望着她。 闻若弦心慌意乱,佯装淡定地别开脸,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坐下来没几分钟,又一阵敲门响,不等她应,宋清萝就推门而入,捧着茶具站在她面前:“闻总……” 好久没有听见如此陌生的称呼。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闻若弦瞥了她一眼,微微垂眸:“什么事?” “柠檬片没有了,我又拿来了新的,你……想喝菊花茶,还是柠檬茶?”宋清萝乖得像只小鸡仔,说话轻声细语。 那双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看,好像少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 若是以前,她不知道她的心意,还能告诫自己切勿敏感多想,可现在,窗户纸破了,她不得不直面她,直面这份长久而炽热的情意。 尽管并没有做好准备。 “不用了,我自己泡。”闻若弦只想把人打发走。 宋清萝扁了扁嘴,眼眶泛起薄红。 以前她缠着若弦撒撒娇,闹一点小脾气,若弦什么都会答应她,可是经过昨晚,她不能再随意任性了。也许若弦正烦她,厌倦都来不及。 “噢,好……” “等等。”闻若弦喊住她。 宋清萝猛地转身,眼里迸溅出惊喜和期待。 闻若弦抬眼,淡淡地看着她,说:“目前我这里不需要人手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去程总那里帮忙。” “什么意思?” “给程总当秘书。” 来不及化开的惊喜,生生冻结在宋清萝眼底,蒙了一层灰。她错愕地望着闻若弦:“你要赶我走吗?” 闻若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避开了她目光,继续说:“如果你对其他职位感兴趣,除了技术岗,我都可以给你安排。” “我不去,”宋清萝倔脾气又上来,“我就想在你身边。” “但我不需要。” “我要是不答应呢?” “可以辞职。”闻若弦低着眼,看也没看她。 “……” 宋清萝深吸一口气,眼底涌起水雾,咬牙盯着她许久说:“好,我去。” 程总就程总。 至少离闻若弦近。 如果辞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也知道,她不会主动开掉自己——因为母亲的关系。 她在闻若弦眼中从来就是个累赘。 是大小姐,是烫手山芋,是可恨的骗子。 都是她活该。 “我会跟程总打招呼,下午你直接去报到,不用转岗。Ⓘ,₦”说罢闻若弦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宋清萝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门轻轻合上。 办公室静得针落有声。 闻若弦保持着坐姿不动,像一尊泥塑,过了会,她拿起手机,给程苏然拨了个电话:“然然,帮我一个忙……” 今天上午有个业内交流活动,程苏然要代表公司去参加。 人现在快到目的地了。 说完“发配”大小姐这事,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昨天你们吵架了吗?” 你们。吵架。 明明是很普通的词,闻若弦却听出几分暧昧意味来——就像小情侣闹别扭,找朋友诉苦。 耳畔又回荡起清萝哭着说喜欢她。 “不算吵架,”闻若弦蹙起眉,紧紧抓着手中的钢笔,“我只是……想清静几天。” 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清萝她能力不错的,做文职绰绰有余,也很有分寸,不会给你添乱,正好这段时间你比较忙,她可以帮小孟分担一点压力。”小孟是程苏然身边的助理。 电话里又一阵沉默,程苏然很轻地应了声:“好。” . 还没到午休时间,宋清萝就离开了公司,一个人去外面吃大餐——每每心情不好,就吃东西缓解。 可是今天这个方法失效了。 菜品没上齐,她想到闻若弦冷淡的眼神,赶人的话语,憋不住心里酸涩泛滥,眼泪就掉了下来。 大餐没吃几口,眼睛已经肿了。 昨晚几乎整夜失眠,本就精神不济,今早起床眼睛浮肿,又没化妆,她看上去就像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 “程总好。” 下午两点,宋清萝准时来到程苏然办公室,虽然心情郁郁,面色不佳,但腰背挺得笔直,下巴惯常微微抬起,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一双红肿的眼睛惹人怜惜。 程苏然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你的工作调动,闻总已经和我交接过了,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行政秘书,在我这里,不可以频繁请假、旷工,上班时间内不能做与工作内容无关的事,不可以卡点迟到、早退,以及在我办公室吃喝睡觉……” 上来就立规矩。 骄矜大小姐她见得多。 “好的,知道了。”宋清萝抿了抿唇,面上乖乖应着,心里却顿生巨大的落差。 程苏然不是闻若弦。 不会由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会哄着她惯着她。 就像本来被捧在掌心的明珠跌落了泥潭。 满满都是流浪的滋味。 “会写演讲报告吗?”程苏然继续问。 宋清萝收起思绪,想了想,摇头:“不会。” “视频剪辑,文案策划呢?” “不会。” 她在闻若弦身边被惯娇了。 平常只需要泡泡茶,整理文件,为稿子简单排版,偶尔订票接晚餐。别说有手有脚的人,就是受过训练的猴子都能做。 稍微有些技术含量的,她不行,若弦没让她做,她也懒得去学,毕竟本来就不感兴趣。 “不会可以学。”程苏然平静道。 宋清萝:“……” “煮茶应该会吧?” “会。” “我喜欢喝桑葚茶,不要烫,也不要温热,有一点温度就好,去吧。”程苏然唇角微微勾着笑。 “好的。” 宋清萝转身出去了。 不就是煮茶吗?能难倒谁?笑得那个样子。她腹诽着,没当一回事。 出了办公室才发现,程苏然这里煮茶的机器和闻若弦完全不同,是整套像咖啡机一样的“大家伙”,功能复杂,按键繁多,一眼看得晕头转向。 更贵重,更精致。 闻若弦那里则是个普通养生壶,还没她自己用的迷你壶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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