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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孩终于抬起头了，眼眶很红，紧紧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无端显得很执拗，“可大哥和她无关，她不欠咱们的钱，也不是她让大哥去赌的，救了大哥这一次，下一次呢？” 十几岁的少年已经可以算是大人了，面对宋十一的质问呐呐说不出话，想来他也明白进了赌场的人有一就有二。 他们救得了大哥一次，难不成以后次次救他？他们也想救，可拿什么去救呢？ 在乞讨的间隙，他们也曾见过那些妻离子散仍要翻本的疯狂赌徒，卖掉一切，卖掉儿子女儿，卖掉妻子，只为了赌。 这一次大哥拿了他们卖纸鸳鸯的钱去赌，下一次呢？卖纸鸳鸯的法子是宋十一想的，也是她带着大家挣钱，这钱根本就不是大哥的，他凭什么拿去赌？ 宋十一从萧灵蕴怀里退出来，稚嫩的声音此刻很坚定，“我可以把我攒着的钱都给大哥，但灵舟姐姐没有买我们的纸鸳鸯，不欠我们的钱，我会拜托她带着我一起去救大哥，但要是救不回来……” “那就把他扔在那！”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突然哭喊道，“咱们卖了那么久的东西，好容易才攒那一点钱，我们还没有去买头绳买新衣服，没有吃好吃的，就被他都拿去赌了，凭什么啊！” 这个七八岁的孩子眼眶也很红，语气恶狠狠的，“难道以后也要这样？把我们乞讨、卖东西的钱给大哥？凭什么！” 两句凭什么似是镇住了这个往常很喧闹的小院子，其他人都低头不语，把决定权让给宋十一，让她决定大哥的去留。 其实在底层打滚的孩子的心思不比成年人少，像这件事，完全交给宋十一做主，不救大哥，那大哥恨的人是宋十一；救大哥，这钱需要宋十一想办法，以后再有什么事找的也是宋十一。 萧灵蕴自然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想法，她看向头一直低垂着的宋十一，见她的手颤颤巍巍地垂下来，知道她也是明了的。 心下晒然，果然如此，如此松散的人际关系比成年人利益纷争时更不堪一击。 都说孩子最赤诚，可在不夜城以乞讨为生的小乞丐见过这世间最大的恶，又凭什么要求他们还保留着纯真呢？ 萧灵蕴静静等待着，她本就宋小孩才关注这群乞丐的，他们是良是恶没和她并无什么干系。 宋十一低着头站了好久，久到其他孩子已经散去各做各的事，才抬起头来，露出精致秀气的眉眼，艰难地挤出了个笑容，“灵舟姐姐，咱们走吧，他不管我们，但我不能不管他，要是真的救不了，那就救不了吧。” 萧灵蕴默然点头，她清晰地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但她只是沉默地看着，在宋十一身后站着。 她想，她应承了宋小孩一声姐姐，做的却不是人事，大抵是个坏姐姐。 她想自己应该是想带走宋小孩的，可宋小孩和不夜城的牵连太深，怎么办呢？那就任其发展，最后再斩断宋小孩和不夜城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萧灵蕴：这一刻，我就是老狗币！
第211章 若有神明22 萧灵蕴拎起宋十一，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走出这家院子。 在去往赌场的路上，萧灵蕴问道：“想好了吗？” 宋十一小脸紧绷，身子倒是软软的，她环住萧灵蕴的脖子，整个人都紧紧贴着萧灵蕴，脑袋蹭蹭萧灵蕴的脸颊，闷声闷气地说道：“想好了。” “我很有钱的，完全可以帮你救人。” 宋十一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我从前见过被赌场扔出来的人，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悔改，一次又一次的搜刮家里的钱去赌，二十二的家里就是这样没的，这次救了大哥，他不长记性，觉得下次还有人救，他还是会去赌的。” 她对人性没有那么深的见解，但对自己的大哥还算了解，要不然他也不会做出拿一群孩子的钱去赌博的事出来。 如果让他知道有萧灵蕴兜底，他一定会赖在赌场里不走，不要相信赌徒改过自新的话，恶俗一点说，他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宋十一继续说道：“您是因为我才会救大哥的，可万一哪一天您觉得我是个麻烦不想管了呢？我不喜欢因为大哥败坏您对我的印象。” 她的小脸揪成一团，私心作祟，她不想天上的仙子被这些俗事所打扰，也不想仙子因为大哥而不喜欢她了。 如果说萧灵蕴对宋十一的喜欢有一百份，那因为大哥的作妖，萧灵蕴一次次去救人，这一百份喜欢可能会一点点减少，这是宋十一不允许的。 说到底，大哥也不是宋十一的责任，没道理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给他兜底。 他们这个院子里的小孩本就是半路加入在一起的，宋十一本来是城南的小乞丐，白奶奶过世以后她带着其他的几个孩子加入了城西的小乞丐团伙，为了不被抛下，努力展现自己的价值，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结果又出了大哥这事。 好像他们每一次快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总会有人来打断，告诉她，你这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一辈子都该在沼泽里挣扎不休。 宋十一是真的难过，她短短六年的岁月里总是遇到这样的事，却怎么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灵蕴头一次发觉自己是不是过于狠心了，别人家六岁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她家的小孩却过的那么艰难那么苦，她明明知道，明明可以出手阻止，明明可以让宋小孩不那么伤心，却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任由事情朝着宋小孩难过的方向发展。 “小孩，这不是你的事，他的命他自己都不在乎，别人还能替他在乎不成？你才六岁，不必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在我看来，你们那个大哥更应该扛起责任，你可以自私一些，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心，你的呢？你的私心是什么？” 宋十一看着不夜城一盏盏灯亮起，把萧灵蕴映照得更加不染凡尘，嘴角坠着一丝笑，整个人像是要融入画中，万物都是她的陪衬。 她的私心啊，就是想让仙子永远陪在她身边，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自己还想要什么。 哪怕她还如此年幼，没有经历过岁月的鞭打，但已经明了，在往后余生里，她也会有且只有这一个私心了。 宋十一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灵舟姐姐，她的私心就是她。 萧灵蕴倒是很善解人意，她主要是觉得小孩子的愿望怎么也不应该告诉她这个可耻的大人，于是大方说道：“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你自己要记住，那是你的私心，就算是修士，也有自己的私心，这很正常，你无需自责，你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就好，旁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 天下第一的灵舟仙尊再教一个小孩不用那么大公无私，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地就可以了，那些责任无需你背负，你那么小，只要开心就够了。 宋十一觉得自己大概是听懂了，但她没有说自己的事，反而问向萧灵蕴，“那您呢？您会有私心吗？” 这倒是把萧灵蕴问到了，她穿越而来，满打满算来这个世界不过一年而已，就算有私心，也是她生前在现代社会的私心，不过已经实现了——成为大满贯影后。 她对这个世界别无所求，自然谈不上什么私心。 萧灵蕴苦恼地皱了皱眉，面上的冷峭都消弭了不少，果然，教小孩什么的最麻烦了，可谁叫她缆下了这个活计呢。 “有啊，我现在最大的私心就是怎么养好你。” 怕她性子养的太善良，怕她吃亏也不肯说出来，怕直接把人带走又会让这小孩伤怀……反正是无痛当妈，怕这又怕那。 宋十一痴痴地笑起来，喜意漾开，用自己还泛着奶味的小脸蹭了又蹭萧灵蕴的脸，虽然她年岁还小，但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这种欢喜，不说心意相通，至少这一刻，仙子的私心就是她。 萧灵蕴摇头失笑：“傻样，等此事结束以后，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这次只带你，不给他们吃。” 宋十一依赖地亲了亲她清冷如玉的侧脸，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小声欢呼，“好耶！” 就这样，萧灵蕴抱着小孩走进乌烟瘴气的赌场，这家赌场的不远处就是青楼，一条街都是藏污纳垢之所，出来进去的没有一个面相是好人的，一剑劈开这条街，死的人都算死有余辜。 萧灵蕴不想带着宋小孩去这样的地方，进赌场之前还问她要不要她进去，把宋小孩留在外面等着，宋十一摇了摇头，说她想亲口问问大哥以后还会不会赌了。 见她如此坚定，萧灵蕴也只得同意。 进去以后，萧灵蕴无处下脚，给小孩施加了个隔绝空气的咒，因为赌场里面各种难闻气味掺杂在一起，还有呛人的烟雾弥漫，一副醉生梦死之景。 萧灵蕴本能地皱起眉头，把宋小孩抱得更紧了，小声在小孩耳边说道：“这里人多眼杂，我带你去找管事，想必赌场的人应该知道你大哥在哪里。” 她不知道的是，自打她和宋十一这个奇异的组合进来就吸引了整个赌场的目光，赌上头的赌徒以为她们是妻子带着女儿来找丈夫，也没在意，继续把心神放在能让他翻盘的赌局上。 而有心人看到她的进来，就把消息告诉赌场幕后之人。 萧灵蕴抱着小孩走到柜台，一路上不是没有人想拦着她，毕竟她生了张艳艳独绝，渊清玉絜的脸，风姿雅致，让人见而忘俗。 赌徒哪有道德在，见到如此美色自然也会蠢蠢欲动，只是手还没碰到萧灵蕴的衣角就被一阵刺痛击中，整条手臂几近砍掉的疼，既然对赌场那么忠贞不渝，那她肯定让他们感受一下赌场独有的砍人文化。 吃苦头的人多了，萧灵蕴这才能清净一些。 来到柜台前，萧灵蕴语气淡然地说道：“我们来赎人。” 赌场管事哑然，他实在是不能想到这样绝色出尘的人能和赌场扯上关系，还抱着一个孩子，难不成真有那么不知道珍惜的男人？ 萧灵蕴没看懂他如此难懂的眼神，只是低头问宋小孩，“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唐庆。” 听到这个名字，赌场管事心里就有数了，就在他要给出赎金时，耳边传来一阵声音，他侧耳倾听一番，压下心里对面前女人的可惜，微微弯腰拱手，“这位客人，您楼上请，您要赎的人在二楼。” 萧灵蕴忽的一笑，眸中如聚光河，笑意明灿，只是她的声音藏着的都是冷意，“我倒不知一个小小的赌场竟然还藏着一个可以千里传音的修士，有趣。” “小孩，咱们上楼看看谁那么胆大包天。” 说罢，萧灵蕴也没等宋十一的回答，就抱着人上了二楼。 刚上二楼，就被侍从引着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门前，侍从敲了敲门，得到许可以后，才推开门请萧灵蕴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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