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它们两两相隔半米,分别被笼于三个灵气泡中,悬于半空。 明明是早就期待已久的修仙遗物,还一次来了三个,可宋秋意除了一开始用灵气包裹阻隔着挂起了它们,后面就连个正眼都没看过去了。 现在它们已经悬上去超过十分钟了,屋里的气氛也从那时直降冰点再无提升。 祝白果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手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靠在豆袋上闭了眼一脸冷漠的宋秋意,几番尝试却终是没敢出声打破屋里这长达十分钟的安静。 灵气,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 宋秋意很努力,才把之前差点气到从嘴里喷出去的火咽了回去。 睁看眼,正对上那人的陪着笑,似还带着几分怯意的小心翼翼。 呵,胆子都把天包了,这会儿装什么弱小可怜又无助,要是真是这么个谨小慎微的性子,能先斩后奏地直接把这三个东西弄回来? “你还记得出门之前我和你说什么了吗?”宋秋意斜了祝白果一眼。 “你说让我先去看看情况,别急着动手。”祝白果没敢招惹刚才直接气闭了眼的宋秋意,老老实实答了她想听的话,又弱弱再次描补,“但是当时钟沙她妈真的哭得太惨,而且我们之前不也讨论过,钟沙在医院的感觉和游戏大厦遇到我那次的感觉很像,医院如果有修仙遗物很可能也是楼子民那种护符性质的……我就试了试……” 这些话,祝白果在十多分钟前回来交出三件东西时,就将当时的情况都与宋秋意说过了,换来的是直接把人气到闭了眼再不理她。 只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她也并非是一时上头,也是有考虑过的。 那会儿病房里,只有钟妈和祝白果两个人。 祝白果一边观察那三个光团一边和钟妈聊天试图延长在病房呆着的时间。 谁能想到钟妈说了些钟沙从四方镇回来之后的事儿,细细碎碎的,先是带了些笑,后来笑意就变成了苦,苦到深处就成了泪…… 那孩子,从一个脏兮兮瘦骨伶仃的油腻三毛,长成现在白白嫩嫩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的模样……祝白果似能从那些含着呜咽的讲述中,细观到过去两年多钟沙成长的点点滴滴。 怎么说呢,祝白果盼了十几年的那个西瓜,眼看着是不可能甜了,估计都有毒了。 但是钟妈这个瓜……真甜啊。 钟妈说着话,手上轻轻地给床上的钟沙扯了扯被子,如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悲苦掩不住她眉眼的温柔。她对钟沙的爱,是祝白果见过的母亲中,最磅礴的。 很难不动容。 于是祝白果开始试着问钟妈,既然医院一直没能让钟沙醒来,那么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去找找那些大师。 钟妈叹了口气,与祝白果漏了几句往事。当年钟沙走失,他们遍寻不得,京市和市外都去找过不少大师的。偏偏那些大师都说是天意,天意难测,天意难窥,无法相助。在钟沙被祝白果上交,回到钟家之后,他们就再不信大师,与以前那些还有来往的大师也都断了来往。不过这段时间,钟沙久久不醒,医院亦判断不出缘故,钟妈还是背着钟爸找过一位外市的大师来看过。 事情这么简单一说,祝白果听着,觉得应该还有未说清的地方。当年能被钟家请的大师怎么也该有两把刷子,就算一次帮不得忙,也不至于彻底断了关系,再无来往。 但那是钟家的事,祝白果也不好深问,只又问这回那位大师是否有解决之法。 钟妈支支吾,似不想深说。 只当祝白果想跳过去问下一个问题时,钟妈又含糊地开了口。 只五字“问亲人借命”,听得祝白果心中一惊,再观钟妈周身艳艳红光,不祥之感愈深。 在确定他们还没这么干呢,祝白果赶紧又问,既然请了大师,大师有没有留些招魂之类的修仙遗物,或者钟家自己有没有试着找找这类的修仙遗物…… 钟妈摇头,表示他们家已经好几年不碰那些东西了。她偷偷请大师看一眼暂就罢了,这几年钟爸对修仙遗物抵触得很,加上她请的大师也说没用,他们是没找那些东西来的。 话至此,撇开言语含糊的部分,如果答出的那些话里钟妈没撒谎,那这屋里的三个,就都不是钟家自己寻来的了。 三个光团,月牙那个还好取些,另两个一个似要拆杠子,一个要揭被子,不是祝白果能偷偷为之的事情。 她无法解释光团的事情,只犹豫着与祝妈说觉着屋里有些东西不大好,能不能让她试着拿出去。 钟妈不是傻子。 小姑娘先是借同学的名义来探病,然后不惜拿出旧日恩情执意想进病房,肯定不会只是想单纯近距离地看一眼她曾经救过的小孩。 不过因着旧事,钟妈对祝白果的观感非常好,加上钟慧儿说的烤鱼店的事情……其实钟妈也有些自己的直觉,虽不若钟慧儿那种两度逃过绑架还能刮出个一等奖的那么夸张,但这些年也算得让她多次趋利避害。 在外头时她就觉得,即便祝白果另有所图,也一定不会是来害钟沙的。 所以她不理会钟爸的叽歪,把人带了进来。 先是大师,再是修仙遗物,祝白果的提问让钟妈心中隐隐有感。 当祝白果说出那句“我觉得这屋里有些东西让人感觉不太好,我能试着拿些东西出去吗?”的时候,钟妈终于有种另一个靴子落地了的感觉。 自无不应。 祝白果倒也不莽,既然钟妈配合,她便一处一处地问明白了。 VIP病房,每日都会有人来彻底打扫消毒。那装饰墙面是儿童病房的特色,护工也是要日日消毒擦拭的。床头栏杆上的黄纸符咒和平安挂饰都是家里的老人去非修仙遗迹的一般山头求来的普通物件,算个美好的祈愿吧,也都是他们亲手挂上去的。而钟沙手上戴着的胶质医院手环,每日他们给他擦身时也都会顺手擦到。 所以,如果是触碰的话,基本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为了不显出自己的准确率,祝白果又问了些别的问题。 几个有些奇怪的问题答完,钟妈就看着小姑娘严肃着一张脸,扒了墙上的月牙,星星,小兔子……拆了钟沙手上的手环,拽了两衣服扣子,又……撬开栏杆的接头处,从里面抠了个珠子出来……最后又从茶几上拿走了一个变形金刚玩具和几个零碎东西。 一开始那几个都是明面上的正常物件也就算了,当钟妈看到栏杆里居然还藏了珠子,脸色是真的不好了。 祝白果准备把三件东西带回去给宋秋意看一下,顺便看看当它们离开医院,钟沙是否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不过这到底是和钟家的这桩事有关的东西,她也不好就那么拿走,于是询问了钟妈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借走几日再还。 到此处,钟妈觉得自己做不得主了。 若真是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就是害他儿子的东西啊。 是怎么来的,是什么用处,要怎么破解,她心里有些发慌。 还是一直在外面看监控的钟爸突然进来,应了祝白果的要求,待出病房后,拿手机将祝白果抠拽下的那些东西一一拍了照,又拿盒子给她一并装了,就叫了司机送了姐弟两回去。 当祝白果出病房门的时候,就发现钟沙站在了离自己非常非常远的地方,一副想过来又过不来的样子。如此这般,她便觉得问题应真是在那三件东西上了。 而事实也如祝白果所想,钟家的车开到半途,她就接到了钟慧儿的电话,钟沙醒了。 让人郁闷的是,人醒了,变成鬼的那部分日子他居然一点儿没忘。在钟慧儿给她打电话时,还能听到那端钟沙叭叭叭地在说他是多么英明神武地找到了世界上唯一能看到他的人。 一晚上的行程紧凑又紧张,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祝白果还真的忘了告诫小鬼不要乱说话……现在这么一听,简直恨不得让司机立刻掉头,把那三件东西再给小鬼布置回去。 当然……没有…… 电话里钟慧儿也代表钟家再三表示了感谢,并且保证一定保密。 所以,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说还好这个世界还有修仙遗物,还有大师,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大不了把锅甩出去呗。 然而,在甩锅之前,有口锅还要背起。 便是祝白果把事情说得再有理有据,多么可怜的母亲,前面有多少人碰过那些东西都没事……她又是多么机智地藏木于林,带回了不少没用东西好掩饰她分辨修仙遗物的能力……听在宋秋意耳中,那都是个屁。 压根弄不明白效果的修仙遗物,一次还是三个,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那么赤手空拳地直接拿了?说好的先看看情况,再回来商量呢?感情进病房之前把电话挂了就去放飞自我了是吧? 好气! 偏偏自己还被困于此处,无法去她的世界,一身金丹修为无半点用武之地,更气了。 要不是…… 要不是…… 宋秋意偏头看了一眼悬于屋子一角隐藏着的如意玲珑塔,终是一声长叹。 祝白果可怕宋秋意闭了眼不理人的样子,就像是一下变回了刚见面那高高在上的仙人,立时就能飞走的那种。这会儿宋秋意瞥了人,叹了气,虽是看着还没消气,但是祝白果已经没怕了,自是甩开脸子去哄了。 承认错误,保证不再冒险是基本的。然后就是老几套的剥果子递糖…… 宋秋意黑着脸避让了几次不吃,那人又凑近了来拉手腕说是今日出去太久,来拉拉手补一补今日的清气。 补个球,宋秋意背了手,压在身后的豆袋里,不让拉。 哼,拉手拉手,手都拉着了,自己还怎么生气,还怎么教育她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 偏生祝白果实在怕极了宋秋意之前冷漠闭眼的模样,又自知今日再多理性分析也盖不住鲁莽二字,自是软了话语,哄了又劝,拉不着手,就索性靠豆袋边一把抓住了宋秋意的脚踝。 反正么,肌肤接触就有清气,抓不着手,还抓不住总赤着的小脚了么。 脚腕柔软暖意,烘得宋秋意耳根顿时烧着,愈发气恼。 好好地谈正事,这家伙偏生能撩出两把火来,着实让人更生气了。 事至此,宋秋意也不运转灵气去压下突起的热意,反是抬眼看着祝白果呵道:“清气是吧,补清气是吧?行,补!” 带了些火气的“双修”自不似往日温柔轻拂。 待宋秋意终肯放人,祝白果的唇已红得似旁边果盘里嫣红的草莓。 明明是只鸟,啃起人来却狗一样! 开始生气的祝白果在地毯上往后挪蹭了两步,拉远了与宋秋意的距离。 同是“双修”,轻柔与激烈所得之妙亦有不同,宋秋意倒是……已经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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