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春好确实接受不了,她手里的香槟杯没抓稳,掉了。 这一举动吓坏了另外两个。 “你没事吧卢春好,”同事说,“快跟谷总和谷夫人道歉。” 卢春好哪里还听得见同事在说什么,她直勾勾地盯着女人,女人也是没想到能遇到她,脸上是慌乱无比,她看着卢春好脖子上的玉坠,手都在抖。 女人看向丈夫,“我去趟卫生间。” 她眼神示意卢春好,卢春好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第一时间跟着她的身后,卢春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次不能再让她跑了。 她们没有去洗手间,女人推开消防通道的门,看着卢春好进来后对外面伸头看了眼,确保没人她关好了门。 一步跨到卢春好面前拿起她脖颈上的玉放在手心里看了看,越看女人手越抖,她抬起头看向卢春好,嘴唇也在抖。 “是你的玉。”卢春好开口,声音沙哑。 她用的是肯定句,卢春好本不肯定,但自己和女人有些相似的面容,让她确定了。 女人没说话,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 “你是我的…”卢春好顿了顿,改口,“我是你生的吗?” 女人后退,靠在了墙上,低头沉默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她点头那一刻,卢春好没忍住,转过了身,站她旁边的贺瑜看见卢春好的眼泪夺眶而出。 卢春好伸手擦掉眼泪,可是越擦越多,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不明白自己哭什么,哭自己找到妈妈了,还是哭自己曾经的日子,又或者是哭自己的妈妈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跑走了。 卢春好很乱,太乱了,她甚至还有很多话想说,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把她扔了,为什么扔了还要给她的襁褓里塞上这块玉。 但是她喉咙梗塞,说不出话来,一说话,怕自己就只剩下哭了。 眼泪擦了很久,终于不再流,卢春好呼出一颤音,说,“外面那个,是我的…” “不,”一直沉默不言的女人终于说话了,“他不是你爸爸。” 卢春好转过身,本就乱七八糟的思绪更加乱了。 她记得同事喊她谷夫人,他们不是夫妻吗。 “他不是你爸爸…”女人又说了一遍,还想说什么,消防通道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愣住了。 “抱歉。”男人又关上了门。 随时都有人进出,这里说话已经不够安全了,女人不敢再说,她双手放在门把上,说,“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求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贺瑜猛地惊醒,喘着粗气。 她伸手摘掉眼罩,脑海里是卢春好无声哭泣,不停擦拭眼泪的画面,她闭了闭眼,很多事儿都是发生在她和卢春好恋爱期间,可很多事儿她都不知道。 飞机落地后贺瑜给手机开了机,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查一下白江的谷副总夫人叫什么。”贺瑜说。 “好的贺总,您稍等。”特助说,过了半分钟左右,有了回话,“谷夫人叫游蔓安。” 游。 难怪,难怪了。 难怪那块玉坠后面是游字。 贺瑜早就认识了谷夫人,白江和她公司有合作,酒会商会什么的她也能看见谷夫人,只是从来都不知道谷夫人叫什么。 所以上辈子卢春好去世后,贺瑜戴着那块玉坠愣是不知道这个游字指的是什么。 “查一下谷夫人的家庭情况,”贺瑜走出机舱,说,“她有几个孩子,结过几次婚这些都要查清楚。”
第30章 周特助办事效率还算可以,贺瑜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收到了她发过来的消息。 贺瑜一边往医院里面走一边点开对话框。 -游蔓安结了一次婚,她和谷副总是原配夫妻,两人有两个孩子,大儿子22在国外读研,小女儿19,好像没有在读书了。 贺瑜低头发着消息:游蔓安除了这两个孩子外… 字没打完贺瑜又给删掉了,退出微信往住院部小跑而去,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周特助知道了,周特助认识卢春好,万一查出了什么不太好,要查也得是安排个不认识的人来查。 她是一定会查个清楚给卢春好一个交待的。 贺瑜轻轻推开病房门,病房里陶小绵一家都在。 “贺瑜姐姐。”陶小绵很开心地对她挥手。 “嗯,”贺瑜点点头,往隔壁床看过去,那张床上是空着的,“春好呢。” “出去了,她说找小白姐姐借平板去,”陶小绵看了眼门口,“可是有很长时间了,还没回来。” 卢春好的手机就放在病床的枕头边,贺瑜到护士台询问了小白护士,小白说没见到卢春好来找她。 贺瑜定了定,卢春好在这个医院也只有跟夏乙熟悉了。 她眼皮跳的厉害,这个夏乙给了她很大的危机感。 贺瑜转身往夏乙办公室走去。 晚上的门诊部人不多,电梯都不用等,贺瑜径直走到夏乙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里亮着灯,她伸手敲了敲门。 “哪位?”夏乙问。 “我,贺瑜。” 贺瑜声音一出,屋内安静了一会儿,等了片刻贺瑜听见脚步声,接着门就开了一条不宽的缝。 “有事?”夏乙问。 贺瑜透过缝隙往里看,“春好在吗。” “在。”夏乙说。 “我有重要的事跟她说。” “她暂时不想见你。”夏乙堵着门缝,并没有打算放她进去的意思。 两人面对面而站,身高差不多,贺瑜垫脚想要从夏乙身后窥探一二,奈何门缝不大,所看的角度只能看见夏乙身后的柜子。 贺瑜败下阵,后退了一步,打算在门口等着。 夏乙关上门,坐到办公桌后头,说,“谷茵的情况我也说差不多了,小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游蔓安坐在她对面,摇了摇头,想问的都问了,她偏头看了看办公室里面,中间的帘子拉上的,游蔓安其实看不见卢春好。 但卢春好就坐在帘子后面,游蔓安不知道夏乙跟卢春好关系怎么样,如果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也就算了,要是还有别的关系,那她和卢春好之前的关系又会不会被夏乙知道。 偏偏夏乙跟她这边也算是认识,夏乙要是知道了又会不会…… 诸多担心在游蔓安心里,她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嘴角带着惯有的微笑,“谢谢你了,那我先回病房,茵茵差不多要醒了。” “好,有问题随时找我。”夏乙轻轻点头。 病房门打开,站在门边的贺瑜看了过去,愣了。 刚刚在梦里看见的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 游蔓安也愣了,“贺…总?” 她想起刚才在门口要找卢春好的声音,原来要找卢春好的是贺瑜,贺瑜跟卢春好又是什么关系? 一个夏乙还没让游蔓安放心,又来一个熟人。 “谷夫人,”贺瑜冷眼看着她,“好巧啊。” “是啊,”游蔓安扯开嘴角,“贺总怎么会在青云。” “我来找我女朋友。”贺瑜特意加重了语气,“她叫卢春好。” 游蔓安喉咙一紧,“……女朋友?” “不算,我在追她。”贺瑜又改了称呼。 “哦,”游蔓安心跳如雷,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慌乱离开,贺瑜颜色越发严肃。 游蔓安走后,夏乙关好办公室门,在办公桌里翻箱倒柜的找到一袋儿旺仔小馒头,是她买来给自己充饥用的。 夏乙拉开帘子,坐在后面的卢春好吓了一跳,抬起眼,眼神惊恐又无助。 “要吃吗?”夏乙晃了晃手里的小馒头。 卢春好看了看办公室,已经没有人了,游蔓安走了。 夏乙拆开包装袋塞到卢春好手里,坐到她旁边。 卢春好拿过一颗小馒头往嘴里塞,香甜脆的口感,入口又很快就化掉了,卢春好一颗接着一颗吃着,呆滞地看着地板。 一小袋小馒头很快就吃完了,卢春好低头捏了捏空袋子,怎么这么快就空了。 袋子被人抽走,手里又被塞进一杯温水。 卢春好仰头喝下,冲走了嘴里的味道。 她放下杯子,扭头看向夏乙,“她,是你小姑?” “不是,”夏乙说,“是我姐夫的小姑,我跟着我姐喊的。” “哦…”卢春好垂眸,感觉世界好像很小,尼州和青云两个相隔千里的城市,也能遇见有关联的人。 “那你…”卢春好咬唇,“对她了解吗?” “不了解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她,”夏乙看着她,“先前只在我姐嘴里听到过,说她女儿生了病,除此之外我不是很了解。” 卢春好轻轻点头,游蔓安在办公室里问夏乙的那些话她多少也听了一些,知道她女儿也生了病,和卢春好的病一样。 怎么会这么巧。 肩膀上被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卢春好抬起头,夏乙轻轻捏着她的肩膀,说,“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夏乙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眼神温柔如水,卢春好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夏乙就能猜到或者看出很多来。 她是有话要说,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以前想说,又没有机会,她憋着、她自我消化,最后在心里长出脓包,不能碰,碰一下就疼。 在夏乙面前,她可以将脓包扯开,可能不会好,但最起码脓血会流出来。 “我…”卢春好握着纸杯,轻轻开口,“是个孤儿,福利院的院长在福利院门口捡到我。” 夏乙的手微微一颤,尽管知道了卢春好没有亲人,但也不敢往孤儿这方面去想。 卢春好说,“我在福利院长大,名字也是院长卢奶奶取的,直到十岁卢奶奶重病,她交给我一块玉,说是夹在我的襁褓里,大概是我亲人留下的,从那以后我一直戴着玉,冬天我也放在衣服外面,就想着哪天我的亲人能看见。” 夏乙下意识往她脖颈上看了看,那里什么都没有。 卢春好注意到她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学毕业那年,我在街上发传单,看见了她…其实我哪里认出她,是她认出了那块玉,惊慌失措的跑走了,我在街上找了她很久,有时间我就去那条街守株待兔,没找到人,直到三年前,我在一个宴会上又碰到了她,和她丈夫。” 夏乙手指用了点力,卢春好轻轻眨眼,“那天,她承认了我…是她生的。” “嗯…”夏乙鼻尖哼出了声,在卢春好讲述过程里她脑子里想了好几种游蔓安和卢春好的关系,在听见这一层时还是没忍住露出了惊讶。 卢春好喉咙微微哽咽,“她让我别去打扰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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