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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见到她了？在哪里？我也想见见这位阿姐。” 桑陌精神振奋地追问着，霞央也抬起了头。 “你们方才已经见过了。” “嗯？”两名少女面露茫然之色。 林箊朝着众人簇拥的那个身影扬了扬下颌，不咸不淡道：“就是她。” 短暂沉默。 桑陌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处那个身影，“你的意中人是圣女？” 林箊一点头。 噗嗤一声，银铃般的哄笑声顷刻在她耳旁响起，桑陌捂着胸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俏脸通红。 “楚家阿哥，你可真会说笑！” 霞央眉眼微弯，也情不自禁地抿起了唇角。 有些无奈地按了按额角，林箊轻叹口气，“我没有说笑。” 瞧她神色认真，看起来不像是戏谑之言，桑陌止住笑，惊讶地抬高了眉：“你真的想迎娶圣女？你可知道要娶走圣女有多难？射箭、斗马、耍狮子、爬花杆，你会哪样？楚家阿哥，虽然我挺喜欢你的，但你这样瘦弱的身子，当真上得了马吗？万一从马上摔下来可怎么办？” 急风骤雨似的话语停了一停，她又嘟囔道：“况且迎娶圣女需要长老允许，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外乡人可以抢圣女的亲。” 听着她一连串带着怀疑与担忧的询问，林箊哭笑不得，索性不再解释，任由她们怀疑去了。 天空中最后一缕斜晖也缓慢潜入山下，夜幕垂笼山坳，苗寨的两位长老站在修筑的高台上唱诵过祝辞后，便由圣女将代表着希望与祝愿的火把投入垒好的柴堆间。 浇过桐油的柴堆瞬间便燃起了炽猛的火焰，苗家人们随着升腾的火光发出响彻云霄的一声高喊，热烈的气氛仿佛就在此刻到达了顶端。 有善舞的咪哆带着羞涩的笑意上前邀请了自己心仪的咪彩，一对对贴近的身影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火光起伏跃动，照亮了每一个苗家人脸上欢欣的笑容。 又推拒了一位前来邀舞的苗族少女，林箊觉得脸上的笑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她正准备寻个空当溜走时，却被身旁的少女叫住了。 “楚家阿哥。” 见是霞央，林箊神色柔和了些，笑着微微垂下头，“有什么事吗？” 她清逸的眉眼在篝火的映照下染上了一片柔和的光晕，霞央痴痴地抬起了头，望着眼前温润含笑的面容，抑制住胸口仿佛要扑出来的心跳，紧张地张了张嘴。 “你……” 话未来得及说完，一个婉曼夺目的身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近前来，她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红润的唇角翘起，含着低柔笑意的话语声便响了起来。 “这位小阿哥，你能与我跳一支舞吗？”
第121章 不断往夜空跃高的火光混着纷杂的视线投映在人群间的那一对人身上，苗寨的圣女向那名陌生的外乡人伸出了手，短暂停顿后，青色的衣角微微晃了晃，另一只手便在众目睽睽间覆了上去。 艳羡的欢呼声在身旁轰响，有柔软的笑意落入了那双明眸中，苗族女子握住了向她交托出的那只手，衣裙飞扬，奔跑着将身后的人拉入了那片鼎沸笙歌间。 林箊被她牵着亦步亦趋地挤入篝火边欢欣起舞的人群中，四周投来的目光令她有些局促地垂了垂眸，偏过头在身旁人耳边轻声道：“青岚，我不擅歌舞。” 她本就不通舞乐，更从未想过要在大庭广众下起舞，只是眼下青岚毕竟身为圣女，自己明日还要为她抢亲，因此无论如何都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眼前人无奈而窘迫的语气叫青岚勾起了唇角，眸中笑意愈浓，她将握在掌心的手一点点牵紧，话音里透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必紧张，一切交给我便好。” 吹奏着芦笙的苗族男子们围着篝火站成了一圈，他们身子时而前倾，时而后仰，脚下步伐灵动变换，轻快动听的曲调伴随着他们从容的舞姿流泻而出，引领着身后的人群翩翩起舞。 有熠熠的银光在夜空下闪烁，丰姿冶丽的女子凝瞩不转地望着身旁人，轻轻笑着跳起了舞。她美目清扬，舞态生风，身姿悠然摆动回旋，发顶凤冠上的银凤随之起伏晃动，翩翩之间好似展翅欲飞。 成双成对的苗家男女依据曲调的变化而进退摇摆，他们放声歌唱大笑着，尽情地将所有的情感与心绪都融入脚下舞步。 眼前女子纵情的舞姿与周遭兴会淋漓的欢笑声慢慢将林箊感染，她心神逐渐放松下来，唇边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笑容，便跟随着有些生涩地加入了这片热闹歌舞中。 桑陌望着人群间那对身影，羡慕地感叹道，“圣女竟然选了楚家阿哥作舞伴，他可真是好运气。” 霞央怔然地看着圣女柔和的笑颜，俏丽的面容略微发白，眼中满是惨然。 “阿哥说的是真的……” “什么？”桑陌有些没听清。 少女咬着唇再看了那个青色的身影一眼，随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入了黑夜中。 “霞央？霞央！” 蓦然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熟悉的名字，林箊循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到桑陌匆忙离开的背影。 青岚望着没入人潮中消失不见的那抹洁白，眼中划过一丝怜惜的叹意，再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便没来由地生出了些愠恼，手伸到她腰间捏了一把，笑笑着道：“怎么办？你的小阿妹见你与我一同跳舞伤心了，你还不快去追上她？” 林箊吃痛地皱了皱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凝眉思索了片刻，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去找她。但此时夜深，她若一人跑远了可能遇到危险，你身为圣女，应当能够调遣苗寨中的那些护卫，还劳烦你寻人去找到她。” 青岚看了她一会儿，轻哼了一声，笑道：“我苗寨中的人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如何保护？” 她唤来几名黑苗的护寨人，低声同他们嘱咐了几句，那几名黑苗一声应下，便很快钻出人群，往霞央离开的方向找去了。 回到林箊身旁，青岚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小瞎子，我瞧你有时候心挺软的，怎么现下却无情了起来？” 青衣女子从欢歌笑舞的人群中挤出，边朝外走去边平静道：“霞央姑娘心地纯粹善良，又未曾接触过苗寨外的人，我如今是男子装扮，她或许会因此误生他意，我却不能叫她越陷越深。” 秋水一般的眼眸中仿佛晃起丝丝涟漪，风流旖旎的女子忽而半真半假地笑问道：“那我呢？你便不怕我对你生出情意么？” 林箊讶然地瞧了她一眼，失笑道：“岂会呢？” “为何不会？” “你知道我是女子之身。” 须臾静默，宛如云雾般杳渺的嗓音幽幽响起。 “女子之身又如何？我早便说过，女子与女子也能缠绵亲密。何况……”身旁人话语忽顿，继而意味深长道，“你不是与那楚家的小姑娘都已经共度春宵过了么？” 林箊脚步急停，面色霎时涨红，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女子，张嘴时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 “你……你说什么！” 看她这副慌乱无措的模样，青岚反倒挑着眉笑了起来，神色泰然自若：“眉目含情，眼若春风，我若连你已经人事都看不出，岂非枉为这苗疆的圣女了。” 林箊胸口仿佛憋了一口气，“……这与你圣女的身份有何关系！” “你不知晓我们苗疆最负盛名的便是情蛊么？”青岚伸出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只需在你不经意时将情蛊种到你身上，待蛊虫于你体内长成，你便会无法自控地爱上我，日日只想与我交欢。” “交欢”二字咬得格外暧昧，配上她现下冰清玉洁的圣女装扮，反倒更显出了一分邪肆的魅惑。 汗毛竖起，林箊当即往后退了一步，绞着眉满面不齿的神情：“世上怎会有如此歪门邪道之物！” 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她神色微变，不确定地问道：“你先前给我种的是什么蛊？” 青岚勾唇定定地看着她，并不言语，直到林箊面色逐渐发白，额上都起了冷汗，她才“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里泛着泪花捏了捏她的脸颊。 “小瞎子，你这样好骗，往后行走江湖若是被人给卖了可如何是好？” 发觉是被她戏耍了，林箊有些羞恼地打开她的手，沉着脸便要离去，却被身后人伸手勾住了腰带。 “莫生气嘛，我的小阿哥。” 青岚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正色几分：“今夜寻你来是有一事。” 林箊睨她一眼，神情勉强地停下了脚步，话语冷淡：“什么事？” “自然是为我们的亲事作准备。” 青岚笑着冲她眨了眨眼，便松开了勾着她腰带的手，兀自往前方走去。 见她不过正经了片刻又开始满嘴轻浮之语，林箊拧着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只能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苗族的年轻男女们仍在纵情歌舞，无人注意到她们的离开。离篝火与人群越来越远，欢声笑语若隐若现地响在身后，二人过了桥，沿路上山，一路走进了东边成片的吊脚楼中。 行出许久，眼看穿过了大半个寨子，身前人却仍没有停的意思，林箊抬首望着独立于山顶的那间吊脚楼，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 白日里她曾听桑陌她们提起过，这九皋麓是长老们居住的寨子，想来最上方那处格外宽阔的房屋就是苗寨那二位长老的居所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青岚领着她径直走到了山顶的吊脚楼外，几名跨刀背箭的苗族男子守在楼外，见她到来，极尊敬地朝她躬身行礼。 “圣女。” 青岚用苗语问道：“两位阿叔已经在堂屋里了吗？” “是，长老已经回来很久了。” 得到回答，她再点了点头，便同林箊一起上了楼梯，往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穿过宽敞的悬空走廊，甫一进入堂屋，林箊便见到白日里见过的那两位苗族老者正坐在当中，神色威严地望着来人，双眼中隐有精光闪过，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青岚仿佛对周遭端凝的气氛毫无所觉，她走到堂屋正中，巧笑嫣然地垂首一礼：“两位阿叔，我回来了。” 林箊此时不便言语，只跟着行了个揖礼，随后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半步开外。 蒙扎看着堂下女子，当先开了口：“仰阿莎，明日就是定情节了，我们苗乡不少勇猛聪明的男子都是为了你来到九皋麓，白苗的夸叶也总是在我们面前提到你，对你的情意闹得十八寨几乎每一只雀鸟都知晓了，也不知道你心里觉得他怎么样？” 他苍老的面容带着笑意，语气温和，看起来就好似一位和蔼可亲的寻常老翁在闲话家常。 青岚笑道：“夸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白苗的苗王，不仅武功出色，将苗寨也打理得井井有条，相貌又与夸让阿叔年轻时一样英武，这般出色的咪哆，在我看来当然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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