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周徽也没再顾得上关注喻白的情绪,从后座换到驾驶座对她说:“雨天不好打车,金华园小区,送到地方我就下车。” 喻白脸转向窗外,没再说什么。 汽车一路急驶,窗外雨雾后的景色只剩下模糊的一点白。 金华园小区。 到地方后,周徽果然说到做到,送到地方就下车。 随着车门“嘭”的一声关上,喻白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一些,挪到驾驶座。很快,SUV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周徽两手遮在额头上方,站在大门口愣了半天,总觉得喻白刚才的反应有点奇怪。 韩尉的电话又一次打过来,周徽来不及细想,收起私人情绪,一边通电话,一边疾步穿过雨帘。 “周队,你总算来了。你看这个。” 周徽爬上楼梯刚套上鞋套进屋,韩尉正好从厨房出来,手里提了把卷了刃的剔骨刀。 “作案工具?” 韩尉点点头:“已经确定有血迹反应,刀具的形状也和苗登身上造成的创口形状吻合,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作案工具,更详细的报告需要再等等。”把剔骨刀装进证物袋,递给其他同事,韩尉转过头对周徽说:“这女人胆子可够大的,作案工具藏家里。刚才孙也还在客厅电视柜里找到上百张苗登和付朗喆的照片,案发现场的、跟踪的、踩点的。嘿!这下咱们倒是省事了,证据链板上钉钉,直接发布通缉令吧。” 周徽低头套上手套,听韩尉说完,想了想说:“通缉令先不急着发,查林翠萍名下有没有其他房产。” “没有,周队,刚让小杨查了,林翠萍就这一间房,还是临时租来的。” “租来的?”周徽微微挑眉,人已经来到到客厅,“租多久了,之前住哪?” 韩尉:“这还真没查,主要周队,这么查下去得查到猴年马月去,凶手不都已经确定了?” “去查。”周徽的语气不容置疑:“林翠萍和十年前9.12案的关系不明,十年前她为什么要去公安局报案?她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这些信息都需要再去调查核实,案子发生在十年前,我们对涉案人的追踪也要延展到十年前。” 韩尉点点头:“好。回去就查。” 周徽看了看桌上的照片,让孙也整理好带回去,一抬头看见客厅边上关着的门,抬手一指问:“这个房间还没搜证?” 韩尉摊摊手:“还没来得及,搜证完厨房就是这一间了。”他看了眼房间布局,说:“这间应该是卧室。” 孙也整理好照片,两步跳过来,抢先一步推开门。 “周队,我来。” 房间没有窗户,白天也黑漆漆一片。 周徽微微皱眉,借着门口的亮光找到开关。 啪—— 摁亮开关,刺眼的白炽灯光仿佛要刺破眼球。 白炽灯悬在屋顶正中央,灯泡却直对门口那面墙,三人下意识转头避开灯光。 孙也被刺的半天才睁开眼睛,忍不住抱怨:“我去,怎么把灯装这个位置,这林翠萍是不是……” 突然,视线落在正对着的那面墙上,话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瞬间消了音。 周徽和韩尉在看到那面墙的时候,脸色也瞬间变了。 是一整面的照片墙。 除了最上方两张已经打上红叉的苗登和付朗喆,其余的主人公全是喻白。 机场的、钓鱼的、洗脚城的、半山别墅的、医院的,几乎包含了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 照片墙底下,是一张70厘米高的木桌,桌上摊着一张图纸和平陵市的地图,地图用红色记号笔圈出好几处方位,图纸上关于喻白的身份信息,甚至身高体重都毫无巨细的陈列其中。 周徽没来由的一颤,寒意逐渐爬上脊背。 这些东西她太熟悉了,无数次追踪犯人之前警方都会做的事情,调查嫌疑人信息、锁定舒适区、确定日常出入场所…… 而房间内关于喻白日常生活轨迹的物品已经足以证明——林翠萍在跟踪她!
第97章 雨刮器像是钟摆, 不知疲倦的运动。 黑色的弧形横在眼前,刮的人心烦意乱。 周徽第六通电话打去喻白的手机,依旧传来“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心也越沉越底。 “接电话啊,喻白。” 雨越下越大,两边的车窗浮起白雾,密闭的空间内除了雨声拍打车顶再无其他。 嗡——嗡—— 副座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电子屏幕亮起的亮光显示来电人却不是喻白。 周徽按下接听键:“韩尉,Red会所那边情况怎么样?” 很快, 电话那头传来韩尉的声音:“会所的保镖说喻白今天没有过来……周队, 我现在来别墅区跟你会合……” 警车已经开进别墅区, 远远看到花岗岩砌成的围墙外停着的黑色SUV,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撑伞靠在车边上吸烟, 周徽认得那是喻白会所里的人。她松下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逐渐复原,对电话那头讲:“……你先不用过来, 人应该没事……回头再联系。” 挂断电话,调转车头停车的空挡,两个保镖已经扔掉烟头走过来, 抬手用力把车窗敲得“砰砰”响。 周徽皱了皱眉头, 摇下车窗,黑伞底下露出两张戴墨镜的脸, 伸出食指凶神恶煞的警告:“喂!警察, 走远点!夫人交代了, 今天不见客。” 也就是在。 周徽神经一松, 接着,担忧又一次爬上心头。 既然在家,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们老板是不是……”周徽猛然回想起喻白从大唐洗脚城出来时的反常,烦躁的情绪,莫名其妙的逐客令,赶往金华园小区路途中的沉默,这样的反常她不是第一次见到。 几个月前,从米勒酒吧回医院的路上;上一次,是从九叔的暗桩出来的那晚…… 周徽眉头瞬间皱起:“我要进去。” 打开车门,快速绕过车门边上的保镖,抬脚就要往院子走。 “……诶,你不能进去……快,拦住她,夫人说了,放人进去我俩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有压力才有动力,两个保镖为了自己的饭碗确实敬业,干脆雨伞也不要了,朝地上一扔,两步跨过来拦住她,守着大门死活不让她进去。 “你们……” 周徽和他们僵持在雨里,主人不让进她也不能私闯民宅,后悔没提前办个手续再来。 再看眼前俩保镖,雨水哗哗往身上浇,墨镜镜片上全是水雾,也不知道现在看不看得见。 周徽简直无法理解喻白请来的保镖各个大雨天戴墨镜什么癖好。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周徽想再交涉一下,别墅的门打开了。 “车仔,让周警官进来。” 喻白立在门框里,隔着雨帘声音远远传来。 “是,夫人。” 一句话,保镖立刻让路。 周徽赶紧跑过去,看清门口站着的人衬衫西裤穿戴整齐,身上甚至还有淡淡的木质香水味。 一切看起来平静如常,并无任何异样。 周徽心口悬着的一口气松下半口,却依旧没有完全放下,她有些担忧的问:“你一下午在干嘛?为什么不接电话?” 天色已经暗下来,雨声都藏进夜里的黑雾中,映在喻白漆黑的眸底,她舔舔嘴角,指了指楼上:“我……在睡觉。手机放一楼。” 周徽狐疑的看她一眼,显然不信,再想看出点端倪出来,喻白已经拉过她的手朝门里走:“先进屋,外面雨大。” 周徽目光一落,果然看见她手腕处可疑的红痕。 心头长久以来萦绕的疑惑不断翻涌,皱着眉头视线紧紧落在那道红痕上。 对面喻白已经注意到她目光落的地方,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拉了拉袖口:“你手很冰,我给你煮碗姜茶。” 说完,转身走进厨房。 周徽眼底神色明暗交替,跟去厨房,对着喻白的背影说:“你说回家之后跟我通电话的。” 喻白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仿佛下午在SUV里自己说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过了半晌她才开口: “……我忘了。” “忘了打电话,还是忘了你说过这句话?” “忘记打电话。”喻白走去水槽接水,背对着周徽,有点心虚:“唔,回家之后太困,就上楼睡了,抱歉。” 周徽眉头紧锁,在她身后沉声说:“你下午没说过这句话。” 喻白猛的转身。 “我刚才骗你的。” “你……”喻白的目光含着三分错愕。 周徽眼底的担忧越来越深,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问到:“喻白,你到底怎么了?” 喻白定了定神,挣脱开周徽的手,转过头拧紧水龙头,背对着她说:“你今晚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周徽:“我……” “喝完姜茶,你走吧。”喻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一次轻飘飘的下了逐客令:“你们案子正到关键期,林姐还在潜逃,最近应该会很忙,不用浪费时间在我……” “浪费时间?”周徽压抑了一整个下午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掰过喻白的肩膀把人转过来,抵在水槽边上的大理石台面:“喻白,林翠萍在跟踪你啊,从大唐洗脚城到医院,再到你的家里和会所,你日常生活轨迹,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监视之下,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一下午给你打了六个电话,我在担心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喻白神色一怔,抬手压了压眉心:“抱歉,我不知道你……”她手放下来,眼底目光柔和,带着点歉意:“今天是我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周徽神色渐缓,一句柔声细语的“对不起”,让她彻底没了脾气。 “我给你煮姜茶?”喻白单手撑着身后的台面,眼尾一垂,提议。 周徽点点头:“我帮你。” 喻白看她并未挪动半分的身体,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现在可以起身了吗,周警官?” 周徽轻咳一声,挪开身体正了正纪风扣。 从喻白手里接过水壶,又切了姜片丢进锅里煮,两人靠在厨房的吧台边上等。 “对了,你说林姐跟踪我这件事,我知道。”喻白突然说。 周徽一惊:“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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