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离她家并不很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后,SUV已经稳稳停在花岗岩围墙外。 “夫人,到了。” 喻白在后座闭目养神,听到这句话没有睁眼,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扔给他:“下车,去开门。” 保镖接住喻白抛过来的钥匙,有点诧异,他跟了喻白一个月,他的这位雇主很奇怪。从来不会让保镖进她家里,也不会要求近身保护寸步不离,她会永远要求保持几步之外的距离。 他甚至很多时候有种感觉,他的雇主对保镖的保护是厌烦的,认为是多余的,并不需要。 也因为这样,两天前才会出现意外状况。 愣了片刻,保镖迅速下车,先替喻白开了车门,喻白坐在原位没有动,不耐烦的吩咐:“先去开门——” 他一刻也不敢怠慢,赶紧去开门。 喻白坐在车里,生理上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她能感受到指尖微微颤抖,手心里冷汗直冒。 慢慢攥紧五指,尽量克制住即将呼之欲出的生理反应,她深吸一口气,从车里下来。 眼前越来越模糊,脚下脚步虚浮,走到门口的这段距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喻白从保镖手里接过钥匙,然后说:“回会所吧,晚上七点过来一趟,我有事要出门。” 前两天的闹事让保镖心有余悸,多嘴说了一句:“夫人,要不我在车里等着,最近不安全。” “滚!”喻白极度压抑的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 走进门内,“砰”的一声,门在保镖面前关上了。 他觉得自己自讨了个没趣,走回车里,发动了引擎。 喻白后背抵着暗红色的木门,牙关也开始不住的打颤,眼前的事物在她眼前逐渐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争先恐后的朝她扑过来。 她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用身体里仅存的一点意识冲回卧室,房间窗帘紧闭,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就完全隐没在黑暗里,同时“咔哒”锁上了房间门。 扑通—— 她跪在床边,战栗的手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摸出一个白色药瓶,吊着绷带的手拿不住东西,药瓶掉了几次,她的耐心快被耗尽了。 抵在床头柜上,她终于拧开药瓶,倒出两片药,吞下去。 接着,从抽屉里摸出绳子,开始绑住双腿,又把双手绑在胸前,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很熟练,在黑暗里也能准确无误。 做完这件事没多长时间,她的意志彻底崩溃了,像一具完全不受控制的躯壳,她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狱飘来。 …… “Who are you?” …… 喻白呼吸加重,胸口剧烈起伏,一张女人的脸浮现她的眼前,脸上的表情几近扭曲,眼神里装满残忍和玩味的笑意。 她张了张嘴,又加重语气强调一遍。 “Who…are…you…?” …… 女人发出一连串的怪笑,低沉着声音眼神阴翳:“Jennifer,告诉我,你是谁?” 喻白把脑袋埋进枕头,试图盖住那个声音,但是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耳朵。 “啊——”喻白从喉咙发出一声极度压抑的嘶吼,发疯似的扯着身下的床单。 床单已经湿透,她也折腾的够呛,蜷缩成一团,几近虚脱。 剧烈起伏的胸口逐渐平静下来,眼皮开始打战,药效发挥作用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拉着窗帘的房间更暗了一些。 挣扎着解开手脚上绑缚的绳索,坐在床上略微叹了口气。 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一刻。 喻白在黑暗里走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换上浴袍,刚要走出浴室的时候,突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她停下脚步,抬手摁亮开关,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的吓人,眼圈周围很重的青黑色,平日里鲜艳的唇色也失去了颜色。 喻白对着镜子里的人皱了一下眉头,突然生出一阵厌恶。 从衣柜拿出一套西装换上,又对着镜子画了个浓妆,拿上手包,踩着高跟鞋下楼。 正好七点。 保镖一分不差的把车开到门口。 喻白上车后,红唇轻启,说了个地名,“米勒酒吧。” 汽车一路急驶,霓虹灯已经亮了。喻白摇开车窗,夜晚的风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按了关机,开机以后,收到十来条短信,她开通了来电提醒,关机也能收到漏接的来话信息。 喻白点开短信,全是周徽打来的电话,从她出市局半小时后开始,不到一小时一次。 盯着手机屏幕,喻白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出不来。 “夫人,米勒酒吧到了。” 喻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收拾好情绪,踏进酒吧。 “欢迎光临米勒酒吧。” 酒吧里年轻的酒保立刻迎了上来,喻白微微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不用跟着。 六七点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开放的散台已经几乎坐满,震天的音乐和人声让酒吧的气氛达到高潮。昏暗的灯光徒添几分神秘的色彩。喻白只身轻车熟路的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走到吧台跟前,敲了敲桌面,“一杯Belvedere。” 说话间,烟已经夹在手上了。 “您的Belvedere。”调酒师David很快送过来一杯酒,抬眼看清人,他脸上扬起一个笑容。 靠着吧台很自然的说:“喻姐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喻白缓缓吐出一缕烟雾,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才笑着说:“最近有点忙。” 男人努努嘴,看着喻白的胳膊说:“这怎么回事?” “遇到几条疯狗。”喻白眯起眼睛,厌烦的说。 David“噗嗤”一声笑起来,“你还是悠着点吧!这样还敢喝酒?” 喻白低下头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今天突然过来……不光是为了喝酒吧!”男人像狐狸一样笑了起来。 喻白不否认,推过去一张字条,“帮我查个人。” “这是……”David打开纸条,是平陵市所有煤炭运输公司的名单。 “找一个身高一七七到一八零,体重75公斤左右的卡车司机。他现在估计已经离职不干了,找起来应该比较麻烦。重点查找范围放在5月17号到5月20号,突然离职的人员中查起。” David收起字条,拍胸脯保证,“喻姐,你放心,再麻烦我也肯定能给你找出来。” 喻白笑笑,“你的能力我从来不怀疑,但是……”她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警察最近也在找他,我想在警察找到他之前,先单独见一面。” “明白了。”David点点头。 喻白交代完事情,就打算起身结账。 David看她要走,笑着挽留她,“喻姐,难得来一次,喝不了酒总得玩尽兴了再走,看你今天兴致不高的样子,遇到烦心事了?要不找几个人陪陪你?” 喻白被他一连串的话惹得笑起来,“你从哪里看出姐姐兴致不高?” David莞尔一笑,“那就算是我看走眼了,你开心当然最好……留下玩吗?” 喻白摁灭烟头,仰头喝下杯里的酒,“照旧。”说完又补充道:“酒水也照旧,不喝酒那干脆别玩了。” “这倒是真话,我刚才不该劝你立地成佛。”David边准备酒水,边笑着对喻白说:“伤可以慢慢养,玩尽兴最重要。” “同感。”
第32章 喻白把自己重重扔在卡座里, 胳膊随意的搭在靠背上,翘着腿朝后一靠,端着酒杯的手随便朝其中一人摇摇一指, 挑眉道:“玩什么?” “喻姐说玩什么就玩什么喽!” 喻白唇边滑出一个笑,扫了一眼周围几个人,伸出手指晃了晃,说:“人少不好玩,这样,再叫几个朋友来, 越多越好, 坐不下就再开一桌。今天都放开了玩, 不管来多少人,酒水管够, 不醉不归!” “喔噢!”有人发出一声欢呼,纷纷拿起手机呼叫自己的狐朋狗友。喻白也拿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一帮纨绔,对吃喝玩乐嗅觉向来异常灵敏, 瞬间闻风而动,二十分钟以内,酒吧一下涌入一群眼花缭乱的人影。 好几个刚从上一个夜场下来, 已经有几分醉意, 嘴里混着酒气含混不清的打招呼,人声里不知道谁发出一声明亮而欢愉的口哨声,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立刻有人提议, “玩骰子好不好?!” 喻白正在低头喝酒, 慢条斯理的将酒水灌下喉咙, 耸耸肩表示没有意见。 嗡——嗡——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喻白一怔, 做了个手势微笑着示意其他人继续。 然后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写着“周徽”两个字,喻白笑了一下,按下挂断,手机扔一边没去管它。 已经有人在简单介绍玩法,“骰盅内放十个骰子,猜单个骰子数,猜对就拿走一个骰子,猜错罚酒,怎么样?” 早有人不耐烦了,嘴里喊着,“少废话了,赶紧开始吧!” 今天来这的基本都是酒吧夜店的常客,三天两头的往酒吧钻,一作能到后半夜。 对于一些酒吧常玩的游戏简直驾轻就熟,比吃饭用筷子还熟练。 几圈下来,每个人基本都有些醉意,喻白至少喝下去四五杯酒,吊着绷带的胳膊传来越来越清晰的疼痛,像是无数蚂蚁在撕咬骨髓,从每一处神经末梢由内而外叫嚣着。 她额头覆上一层薄薄的冷汗,脸色也慢慢染上不正常的颜色。 旁边一个黄毛突然看到喻白的样子,惊呼道:“卧槽!喻姐,你没事吧!” 同桌几个人听到声音,朝她这边看过来,一个年轻男人,似乎还称不上是男人,他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脸上还有一丝未脱的学生气。伸过手端走喻白手里的酒,“喻姐,你身上有伤,别喝了,这杯酒弟弟替你喝。” 喻白握着酒杯的指节没有松开,眸子已经带上几分迷离,她独特的声线,在隐秘而微妙的空间里响起,“什么时候轮到你替姐姐喝酒了,嗯?拿过来。” 她低头柔媚的笑,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致命的吸引力,周遭突然有一瞬的安静。 男生下意识放开酒杯,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发现有人对他投来不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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