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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吟扯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歪歪扭扭瘫在沙发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昨晚一夜没睡，她实在太困了。 电视里女主角叽叽喳喳的声音没有吵醒她，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也没有吵醒她，可能是太饿了，唐吟这次梦到都是吃的，吃得正香时，好像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鸡蛋炒焦的味道？ 一个小时后，顾深意终于把蛋炒饭做好了。 她走出厨房时，看到唐吟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 把蛋炒饭放在餐桌上，顾深意移步过来，本来想叫人，见唐吟闭着眼，嘴里嘟嘟囔囔，她犹豫了下。 这个人好像很喜欢说梦话。 顾深意把电视机音量关了都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只看到她两片红唇轻轻动着，突然间就想到了刚才厨房里发生的事。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很意外，她居然真的亲了上去。 她们不应该这样的。心底有个声音这么说。 可是她们做过的荒唐事还少吗？非要追究的话，她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不应该一起喝酒，不应该酒后乱来…… 于是另一个声音又说：亲了就亲了，又不是第一次。 两个声音相互拉扯，就如同此时此刻顾深意的内心一样矛盾。 她静静打量睡着的唐吟，意识到目光停留太久，轻眨了下眼睛，视线从那两片微启的红唇转移开，稳了稳心神，弯下腰，拍拍那人单薄的肩膀：“唐吟？” 唐吟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顾深意近在眼前的一张脸。大脑还未完全苏醒，嗅觉先醒过来，她动动鼻子，问：“你是不是把鸡蛋炒糊了？” 顾深意直起的腰微微一僵：“你怎么知道？” 唐吟拉过她的手，在她衣袖上闻了闻，说：“你衣服上有味道啊。” 顾深意表情微变，倏地把手抽回来。 轻薄的面料从脸颊拂过，除了一点焦焦的糊味，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唐吟也是等她把手抽走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个举动好像有些亲密……撑着脑袋坐起来，唐吟表情玩味地看着急于避嫌的顾深意，说：“我又没亲你手，你激动什么？” 激不激动没看出来，顾深意反正挺无语的，一脸淡然地说：“蛋炒饭好了。” 她一说这个唐吟肚子就应景地叫了起来，悄悄咽了口唾沫，穿上拖鞋走向餐桌，愣住。 “这是什么？”唐吟指着桌上那碗勉强能看出食材的东西问。 顾深意一边挽袖子一边走过来，瞥一眼碗里的东西，面不改色地说：“你要的蛋炒饭。” 唐吟目瞪口呆：“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你可以试试。” 唐吟端起那碗蛋炒饭左看右看。卖相真的很差，米粒和鸡蛋被炒得黏黏糊糊的，虽然凑近了能闻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但这怎么看……都像是一碗黑暗料理。 虽然她很饿，但也不是真的饥不择食好吧。 实在下不了嘴，唐吟灵机一动，决定把这个“试毒”的机会让给顾深意：“你先吃一口给我看看。” 真不是她狭隘，这玩意儿就算没毒，万一顾深意没掌握好，盐放多了，或者把糖当成盐乱撒，那能吃吗？毕竟是某人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东西，唐吟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些。 她舀了一勺递到顾深意嘴边：“啊——” “……”顾深意嘴角微微抽动了下，从她手里拿过勺子，当着她的面吃掉那口蛋炒饭。 唐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变化。 但好像也没什么表情…… 顾深意这人最擅长演面瘫了，唐吟看了半天，怎么也看不出来像是“好吃”的样子，但也没看出来“难吃”，只好等她细嚼慢咽完全吃进去了，才确定应该能吃。 夺回勺子，唐吟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她已经做好可能会索然无味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味道居然还可以？ 怕是错觉，唐吟紧接着又吃了一口，狐狸眼微微一眯。 居然真的还不错？ “就是有点淡，鸡蛋炒糊了。”唐吟吃完一口时评价说。 顾深意看着她欲言又止。 唐吟见她表情微妙，舀第三口的动作一顿：“不会真的有毒吧？” 视线从她微张的嘴巴，转向她手里拿着的金属勺，顾深意尽量平静地说：“勺子我刚刚用过。” “嗯？”唐吟慢了一拍，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手一抖，很快又镇定下来，说：“亲都亲了，还管什么口水不口水。” “……” “…………” 唐吟说完自己也有点难为情，不由自主地又想到厨房里那个短暂霸道的强吻，被一头卷发盖住的耳朵渐渐热了起来，垂下眼睫避开对视的目光。 突然就好尴尬。 就在唐吟犹豫要不要抱着碗躲回房间吃时，顾深意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很好，不用躲了。 唐吟抱着蛋炒饭坐了下来，余光瞥见顾深意拿起手机，先是淡淡扫了眼屏幕，然后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捧着个手机发起了呆。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唐吟正疑惑她怎么不接，抬眸一看，只见顾深意转过了身，拿着手机走向阳台。 “哗啦——” 随着那扇玻璃门合上，唐吟心底突然生出几分狐疑。 接个电话还这么严谨，是怕自己偷听不成？ 这就不得不让唐吟想起上次的事了，那天她就是看到顾深意关着阳台门在打电话，不小心偷听了几句。偷听也是因为她以为顾深意要找律师跟自己离婚，她又没那癖好…… 顾深意越是搞得神秘兮兮，唐吟越是好奇，但她也不会真的凑过去偷听，只是一边吃着黏糊糊味道还可以的蛋炒饭，一边看着顾深意高挑挺拔的背影，无聊地猜测电话是谁打来的。 顾家的人？沈大富？ 算了，猜不到。 阳台外是闷热的空气，刺眼的阳光晃进了眼睛，顾深意垂眸，看着反光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的“艾青”两个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第一遍铃声即将结束时，才轻轻滑动手指。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没有出声。 “嗨，阿意。”艾青声音通过电流传递过来，一如既往地慢而优雅。 顾深意呼吸了一口被烤热的空气，轻扯嘴角，说：“老师，早上……不，你那边应该是晚上，晚上好。” 电话那头的人却因为这个久违得有些陌生的称呼愣了一下，说：“你又叫我老师，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本来就是我老师。”顾深意踩着落在地上自己的影子，声音放轻了些，“是我以前太没大没小了。” 艾青似乎很无奈：“你啊，又要开始讲那些规矩了。算了算了，你想叫就叫吧。你说的也没错，毕竟我教了你三年的F语。” “谢谢艾老师那三年的悉心教导。”顾深意一本正经地说。 艾青“噗嗤”一笑，说：“你够了啊！我这么大年纪了，你害我笑出皱纹怎么办？” 顾深意神色微动，说：“你也就比我大五岁。” “也就！”艾青倒吸了口气，“你应该说，足足大五岁！哎——有时候我都感觉跟你们这些小妹妹代沟好严重。” 顾深意不解：“怎么会有代沟？” “就是有啊。”艾青稍稍停顿，像是在酝酿措辞，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哀怨地说：“阿意，好像从我结婚后，你跟我的交流就变少了。” “……有吗？”顾深意语气略有迟疑。 “你自己没发现吗？”艾青轻叹了声，说：“当然，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自己问题也很多，老是喜欢全世界到处跑，有时候因为时差可能接不到你的电话……可是你在F国留学这两年，我每次约你出来，你老是说没空，老是拒绝我。我总觉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呢？” 顾深意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说：“不是你的问题，我……真的很抱歉，我留学那段时间是真的很忙。” “那上次呢？”艾青紧接着问：“回国那天你给我发了消息，我没有及时看到，没能去机场送你，你没有怪我吗？” “没有。”前一句顾深意没有迟疑，后一句她却是想了很久，才问出口：“所以，为什么你没有看到？” “因为……我跟思凯吵架了。”艾青犹犹豫豫地说：“我那几天耍小性子，故意关机不理他，等我开机看到你的消息时，你都已经回国了。对不起啊阿意，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思凯，那是艾青的老公。听到艾青亲昵地叫出这个名字，顾深意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们不是打算离婚吗？” “啊，你知道啦？”艾青并不是很惊讶，“是露露告诉你说的吗？” 顾深意点点头，点完又想起她看不见，说：“她让我帮忙找律师咨询，还说你很需要。” “是啊……”艾青笑了笑，“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又不想离了。” “……” 艾青说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笑我啊。其实这两年，我和思凯总是异地分居，两个人相处时间少了，我就容易胡思乱想，就忍不住使点小性子。上次也是我太不理智了，居然拿离婚要挟他。因为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在乎我，所以想试探一下他。可是他听说我要离婚马上丢下工作飞回来了，我又觉得自己好任性啊，其实他还是很爱我的……” 后面艾青又说了很多，顾深意却没有心思再听了，只知道艾青口中的他们夫妻两个很恩爱，他们不想离婚。 而她自己，不过是白忙活瞎操心。 想起自己前几天忙着到处找律师，还因此被唐吟偷听到两个人差点吵起来的事，顾深意就觉自己有点可笑。 “对了，你和你妻子怎么样啦？”可能是意识到一个劲说自己不好，艾青话锋一转，礼尚往来地也想听听她和唐吟的故事。 顾深意：“……” 可她和唐吟能有什么好听的故事？说她和唐吟老是吵架，还是说她们明明没有感情，却总是做一些超出感情的事？比如刚刚公用一个勺子，再比如厨房里的吻？ 就没有一件是可以说的。 顾深意突然觉得有些心累，揉揉眉心，转过身，不期然地与看过来的唐吟目光撞上，眼神晃了晃。 她没有再转过去，而是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调整好了情绪，轻声对电话里等候的艾青说：“我跟唐吟……我们很好，很幸福。你不用担心。” 钢化玻璃外映着一片艳阳，艳阳下的女人沉静如画。 唐吟没想到顾深意会突然转过来，见顾深意举着手机遥遥望着自己，她有那么一刻想闪躲，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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