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跟你聊完我又打给露露,露露告诉我说那天是你爷爷八十岁大寿。”艾青歪着头想了想,说:“是因为那天晚上你们家来的客人太多了,你才没空跟我闲聊吧?” “……” “是不是啊?” “我……”顾深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找谁?” 外面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顾深意倏地看向紧闭的房门,瞥见玻璃小窗口上一闪而过的影子。 艾青也被异动吸引了注意力,眼神疑惑地看着门口。 “我去看看。”顾深意趁机站起来,走过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名护士。 “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干嘛。”护士盯着走廊方向自言自语。 顾深意看过去时,却只看到攒动的人群,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就没当回事。 护士进来查房,检查了下输液情况,又问了艾青几个问题就走了。 房间里又变成了她们两个人,艾青没有继续追问顾深意刚刚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段小插曲打断后忘记了。 顾深意暗自松了口气。 几分钟后,白露和她女朋友小叶终于赶到。 顾深意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 她又试着打了唐吟手机,还是打不通。 从医院出来,顾深意没有回顾家,而是驱车回了丽景轩。 推开大门,看到玄关地上两双摆放整齐的情侣拖鞋,她以为唐吟还没有回来。 “回来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惹得顾深意抬眸看过去。 失联半天的唐吟正好端端坐在客厅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微妙气氛,顾深意却没有心思去深想太多,她愣了愣,换上拖鞋走进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唐吟鞋都没换,视线自下而上扫过那双笔直的长腿,腰身,最后定格在顾深意写满了担心和着急的脸上,不答反问:“你从哪儿回来的?” 顾深意眼眸一闪,说:“医院。” 对于她的坦白,唐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接着又问她:“去医院做什么?” 顾深意不打算瞒她,从头到尾一一交代:“你离开顾家没多久,我接到了艾老师的求救电话,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她晕倒在地,就把她送去了医院。艾老师怀孕了,但是情况很不妙,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 唐吟眉心动了动,声音依旧冷硬:“你又不是医生,求救为什么要打给你?” “因为白露不在家,艾老师可能吓坏了,她在国内不认识什么朋友,就打给我了。”想到那个约定,顾深意顿了顿,说:“艾老师向我求救,我不可能不管她。我也试过给你打电话向你说明情况,可你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 “唐吟,我不是故意背着你和艾老师见面,只是情况太紧急了才不得不这样做。先斩后奏是我不对,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这次?” 顾深意拿出了一百分的坦诚,唐吟听完却没什么反应,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紧抿着唇,用一种审视到几乎诡异的眼神直直望着她。 这反常的沉默像是在酝酿某种情绪,看得顾深意心里一紧,以为她不相信,就差举手发誓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骗你。” 真真假假唐吟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缓缓站起来,直视着顾深意眼睛,就这么静静看着,也不说话。 她越是这样顾深意心底越是不安,伸手碰了碰她,却被她甩开了。 唐吟退后一步,压低的嗓音蕴着山雨欲来的阴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两年前,爷爷八十岁生日宴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因为刚刚跟艾青打完电话,所以才和我做了那种事?”
第100章 顾深意今天和艾青私下单独见了面,虽说情有可原,但也确实违背了当初和唐吟的约定,她理亏在先,她不想为自己辩驳。 她预感唐吟会像之前那样吃醋,生气,可唐吟这次的反应却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反常。 不管唐吟要问什么,顾深意都会毫不隐瞒地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她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唐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是不是因为刚刚跟艾青打完电话,所以才和我做了那种事?” “……” 顾深意脑子嗡地一下,像是深埋已久的地-雷被点燃了引线,轰然炸开,最后只留下一片空白。 她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微张着嘴,瞪大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唐吟。 其实前面那些问题不过是唐吟的一种考验,目的就是想测试顾深意到底会不会对她撒谎。事实证明顾深意足够坦诚,问什么答什么,没有半点隐瞒。 而唐吟真正想要问的,却是两年前那件一直困扰她的事。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唐吟和沈大富前往顾家庆贺顾老爷子八十岁大寿,因为厌烦那些虚伪社交,她独自上了顶楼,碰到同样落单的顾深意。与楼下的热闹喜庆相反,顾深意看上去孤单落寞,唐吟便多嘴问了句是不是心情不好,当时顾深意并没有回答。后来顾深意向她表明了心意,唐吟再次提到这个问题,却被顾深意模棱两可地略过了。 她一直觉得那天晚上顾深意的情绪很不对劲,而她每次提起时,顾深意总是遮遮掩掩不肯说,这让她越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唐吟原本也不想再去深究,偏偏在那间单人病房前,再次让她听到了艾青和顾深意提起当年的事。 原来在她上到顶楼前,顾深意刚刚和远在大洋彼岸的艾青通过电话。 因为听到了艾青即将结婚的消息,所以顾深意才会在自己爷爷生日宴上表现得郁郁寡欢。因为心情不好,顾深意急需发泄,所以才拉着她一起想要借酒浇愁。 那天晚上顾深意和她发生关系,是不是也是因为艾青? 唐吟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想这个问题,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把这个爆炸性的问题丢了出去,顾深意却没有像之前那几个问题时不假思索地给出回答。 回应她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足够把人耐心耗尽,让一颗心慢慢变凉。 看到顾深意这样的反应,唐吟故作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出来。 可她却不死心,双手用力握紧,直到尖锐的指甲深深扎进掌心,在疼痛刺激下,她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顾深意,回答我!” “……”面对唐吟近乎咄咄逼人的质问,顾深意眸底闪过一丝挣扎。 两年前,艾青的那通越洋电话彻底浇灭了顾深意心里的念想,艾青突如其来的婚讯对她而言是最残忍的打击,她那颗偷偷恋慕的心死在了那天晚上,心情跌落到谷底时,唐吟闯了上来。 她本来只想一醉方休,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唐吟吻住她,将她扑倒在地时,顾深意不是没有反抗,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做,心底另外一个邪恶的声音却在怂恿她:别装了,想放纵就放纵吧。 最后她听从了内心,带着孤注一掷的冲动抱住了唐吟,反客为主。 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制力在那个夜晚全部坍塌,一半是因为酒精麻痹,一半是唐吟的勾—引。 但不可否认的是,艾青的婚讯,是将她理智焚毁的直接导—火—索。 顾深意垂下眼睫,像是无颜面对唐吟,良久,才缓缓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她脸上的愧色已经说明一切。 唐吟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冷笑,说:“果然如此。” 怒气值瞬间达到顶峰,唐吟突然什么也不想问了,捞起丢在沙发上的包包转身就走。 顾深意猛地抬头,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不要你管。”唐吟用力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顾深意冲上来,干脆一把抱住她。 “放开我。”唐吟激烈地挣扎着,可她越是反抗顾深意越抱越紧。唐吟又气又急,扬起手里的包包就往她身上砸。 “嘶——”尖锐的金属扣划破皮肤,顾深意吃疼之下卸下力道。 唐吟趁她松懈时成功挣脱了怀抱,看到她额头渗出的一抹鲜血,怔了怔,最后还是毅然决然打开了大门。 等顾深意追出去时,唐吟已经进了电梯。 “唐吟!” 看到顾深意捂着被划破的额头跑上来大喊她的名字,唐吟置若罔闻,心烦意乱地按下按钮。 电梯门缓缓闭合,将顾深意阻挡在外。 唐吟现在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里面正慢慢裂开,外面竖起了坚硬的倒刺,只求自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半分。 电梯畅通无阻下到负一层,唐吟找到她那辆被闲置许久的车,从包里掏出钥匙,一刻不停地驱车离开地库。 热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吹得她更是烦躁,她把空调温度开到最低,打开车载音响,调高音量,任由聒噪的音乐声将她湮灭。 手机已经没电了,她不想充,因为知道开机后顾深意一定会找她。 她现在什么解释都不想听。 唐吟不知道要去哪里,经过酒吧一条街,好多店都还没有开。 驻足了几秒钟,唐吟又调转车头离开了。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借酒浇愁,而是平息这股几乎快要把她理智烧尽的怒火。 开着车在大街上转了半天,唐吟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她漫无目的转了很久,最后把车开到了曾经和外婆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除了丽景轩,这里是她唯一的归属。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午太阳太晒,那些留守的爷爷奶奶没有像上次那样成群结队地坐在树荫底下纳凉,整个小区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更显得此地破败荒凉。 唐吟的闯入打破了这份安静,车轮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又被车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给掩盖了过去。 她把车停好,关掉音乐,踩着凹凸不平的路面走到外婆的那栋旧房子。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她最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到安心。 上到三楼,唐吟推开斑驳生锈的铁门,一股闷浊的空气扑面而来。 客厅地板上有污水残留的痕迹,几片干枯的树叶散落在地上,空气中是肉眼可见的灰尘,在阳光照射下旋转漂浮。唐吟以为是空气净化器坏了,走过去检查,发现机器还能正常运转,可能是某天停电时自动关掉了。 有风拂面而过,唐吟抬眸望去,才发现是客厅窗户开了,雨水和树叶应该就是从这里飘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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