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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椰的睡眠一向很好,不失眠也不多梦,昨夜有小姑娘睡在身边,更是温暖安宁。
早晨醒来时,被子里暖烘烘的,已经到了三月份的天气,她依旧生出冬日的懒意,叹道:“不想上班。”
杨迩生活自律,醒得也早,悄悄在手机上点好早餐外卖,便闭目躺着等程椰醒,听到程老师醒来第一句话不是“早安”而是“不想上班”,笑了起来,转过身将她整个人圈起来:“怎么办,没有我们程老师的A司得破产~”
程老师嗔她:“一大早就贫。”又问,“什么时候醒的?睡得不习惯?”
“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感觉我天生就应该睡这张床的半边!”
程椰笑,顺着她:“嗯,我几年前买这张床时就想,一定得让杨迩睡得习惯。”
小姑娘丝毫不感到羞耻,点头:“果然,我们就是该睡在一起,这是我们的命运。”
两人在床上赖得太久,之后便有些匆忙,趁程老师化妆,杨迩快速干完了自己的早饭,又将程椰那份收拾好,方便她在车上吃。
杨迩只描个眉,涂个口红,穿好衣服后,神采奕奕地提着早餐和包在门边等着,程椰偶然一瞥,心里喜欢,觉得她简单又有气度,没忍住多看两眼。
小姑娘敏锐,立刻摆了个pose:“随便看,摸摸亲亲也欢迎。”
程椰笑着,不搭理她孔雀开屏,低头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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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楼下,程老师下车前交代:“一会儿上去,叫你卢老师来我办公室。”
于是卢睿一大早就从杨迩这收到自己的觐见口谕,当场翻了一个大白眼,别人只以为杨迩是在公司碰见程老师,被使唤了,只有卢睿知道,程椰昨天带走杨迩,指不定到现在才分开。
她不客气地拉过椅子坐到程椰对面:“啧啧啧,气色红润有光泽,昨天翘班,一晚上挺快乐?”
程椰抬头看她一眼:“昨晚又被叫回来了,两个组出事了。”
“啥?你们不会正热火朝天,被打断了吧。”卢睿想象力丰富,“这得多难受啊。”
程椰:“……”
“没有,别瞎想,只是电影没看完。”
一听到看电影,卢睿没劲了:“得,敢情还在清水阶段,班都翘了,就这?”八卦没意思了,终于关心工作,“两个组出啥事了?”
“项目保密,我不能说太多,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现在的项目进度,最快多久结束,最慢多久结束?”
项目组之间的默契,再熟的关系,出于对客户的尊重与保密,互相不打听项目的具体内容,卢睿不再深究:“最快一个月,最慢……拖个两三月也能拖,给客户多干几个月,人高兴着呢。”
程椰点点头:“这样,你按照一个月的目标,加快进度,但是不交最后的报告,拖着。”
“可以是可以,为什么?”
程椰谈了口气:“我觉得有一个大项目要来了,我不想接。最好拖着现在的项目,让他们找其他不忙的组,但如果段总真想让我接,他有的是办法,所以又想让你加快进度,不能到时候手上的事情太多,我们太被动。”
卢睿疑惑:“既然是大项目,为什么不想接?现在项目的每一分钱,你都能分到一部分入账。”
程椰的电脑界面上是自己第一年工作时的记录文档,她上下滑动鼠标,低声道:“我们一开始做这一行是为了什么呢?”又看向卢睿,“我年轻时想做个生物学家,不说造福地球,起码帮助一部分群体。”
“后来我想看看黎越洋眼里的世界,转了方向,具体到这一行,是因为它可以帮助不同的公司解决问题,看着它们越来越好。”
“工作久了,偶尔,我还是能从解决项目问题上找到自己的初心,至于那些不太好的部分,我也安慰自己,钱给得足够,装装糊涂吧。”
卢睿打断她:“程椰,这么想就可以了,我们只是打工人,干活,拿钱,就这么简单。”
程椰不置可否:“段总要名,黎越洋要利,这个大项目,不是帮助公司解决问题,是要利用问题吸干它的血。”
卢睿迅速联想到:“做空?”
“嗯,财报造假,非常知名的品牌,三百多亿市值,八千多员工,国内外很多年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做空案例了。”
卢睿沉默了一会儿:“是它本身造假在先。”
“我知道你担心那些员工,”卢睿冷漠道:“那被造假蒙骗的投资人、股民就活该吗?市场机制是互相制衡的,起起伏伏才能溯本清源。”
“我知道。”程椰偏过头,望向窗外,小声重复,“我知道。”
“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安。” ---- 程椰:不想起床
杨迩:地球没我们程老师怎么转啊?硬撑罢了!
程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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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如程椰所料,不过四五天,黎越洋便同意了这一场绞杀X公司的合作,为了分摊自己的资金风险,她又找到一家国外的做空机构,共同分享这份大餐,A司顺理成章成为尖刀。
三方人马在北京秘密签完合作合同当天,段总一刻不耽搁,晚上九点飞回上海,约程椰在一家清吧,一五一十地讲述了所有细节与考量。
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如果成了,你的合伙人身份就真正立住了,下半辈子在业内可以横着走,一劳永逸。”
程椰低着头,向他争取:“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为什么还是我?”
段总像是看不懂事的小女孩,叹道:“程椰,我今年快四十岁,前半辈子太累了,只想再干个七八年,到时候我该向总部推荐谁接任?”
程椰沉默了,她从未想过那么远,也从未想过段总心里竟有这样的安排。
“您想的太远了,七八年后谁知道呢?优秀的人太多了。”
段总淡笑:“知道试探我了。”
程椰不说话。
段总没有生气:“你别以为我在给你画饼,你是我最喜欢的后辈,那些人谁接任我都‘死不瞑目’。”
他掏出心窝子:“这么早把你提上来做合伙人,是因为过去你在我的羽翼下活得太单纯了,你要学会面对不喜欢的事情。”
“一个好的大par没有喜欢和不喜欢,只有利和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等你哪一天养不起团队里的人,就会明白,能有这样十年难逢的机会是多么宝贵。”
程椰没有接话,拿起并不喜欢喝的酒浅浅碰了碰。
“程椰,再往前走走吧,你属于这一行,我了解你。”
程椰突然想到段总曾经说的“能抓住的只有自己的生活”,此刻她才明白,那是因为在工作上,只要往上走,她便再也无法自由。
而这份不自由也会令她怀疑,她是否真的能抓住自己的生活。
程椰对待工作早已没有刚入行时的憧憬,很多时候已经麻木,她随遇而安,即使知道段总对她的期望,也没有生出太多波澜,在许多间隙里,她困惑,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疲惫不安。
这个困扰她一周多的问题,在给卢睿组开简会时解开。
因为杨迩。
彼时杨迩坐在会议桌的一角,认真聆听她的讲话,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干净又纯粹。
程椰在一瞬间明白,原来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便会苛刻地审视自己。
多年的工作经历让她能冷静地将X项目当作一件任务完成,像段总说的,只考虑利弊。
然而她从心底不认可自己将要做的事,不喜欢做这样事情的自己,她不安的是,杨迩年轻、正直,如果杨迩知道了,要如何看待她,看待她做的事情,甚至看待这个行业,看待小姑娘自己的职业规划。
程椰一时卡壳,忘记了要说的话,场面凝固起来,卢睿提醒她:“程老师?”
程椰又看了一眼杨迩,见小姑娘正紧张地关心自己,她垂下眼,突然难堪,没有办法再与杨迩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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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公司项目拥有最高级别的保密要求,程椰亲自操刀项目计划书,修改和完善只有段总过目。
她要求卢睿用最快的速度完成现在的项目,将组内成员后面的档期空出来,同时开始频繁约谈早已相中的公司员工,预备收入麾下,全力保证X公司项目的人手和精力。
卢睿组因此每天凌晨一两点才能收工,杨迩也变得极其忙碌起来,一时间,两人几乎没什么私下相处时间。
在连日的疯狂加班中,杨迩渐渐发觉了端倪。
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卢睿组突然加快进度,程椰忙到没时间睡觉,组里老员工私下也有些慌乱,纷纷猜测“山雨欲来”。
杨迩不便多问,也不愿干扰程椰,只能忍住心中焦虑,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连程椰去北京出差,也是她回来了才知道。
在卢睿组项目收尾之际,段总和程椰与两家资本在北京敲定了X项目的执行计划。
走到这一步,开弓已没有回头箭,程椰坐在回程的飞机上,是功是过都舒了口气。
外面大片夕阳余晖,云间晕染了颜色,看起来十分无害,程椰的心中突然多了些丝丝绵绵的思念。
她顾不得休息,下飞机后回到公司,借口订夜宵犒劳项目组,其实是想去看看杨迩。
程椰到的时候,组里成员也正在商量晚上交了报告一起去喝酒,杨迩在一边刷着手机,没说什么。
于是程椰远远看到她的小姑娘在热闹里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样子,她敲了敲门,提起精神:“聊什么呢?”
众人惊讶,卢睿笑着逮住程椰:“来来来,正好,请客的人来了。”
“可以。”程椰并不介意,甚至找了个位子,在杨迩身边坐下来:“大家还想吃什么?刚刚叫了点夜宵。”
见她这看似无意的座位选择,卢睿还有什么不明白,简直没眼看:“他们说去喝酒呢,没事,改天喝,今天先吃程par这顿。”
程椰笑着点头:“好,喝酒也记我账上。”又承诺:“最近大家辛苦,项目结束我再给大家单独发奖金。”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高昂起来,杨迩从程椰进门起就亢奋了,一直偷偷观察程椰,她不是正式员工,又想和程椰说话,趁着氛围好,提了句:“见者有份嘛?”
小姑娘乖巧地问话,眼里都是热烈,程椰心里难受,知道她最近必定委屈,柔声道:“有,给你发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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