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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帛背顶着霖夫人的剑，挡在青雨与霖夫人中间。 “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我们离开这里, 现在, 好不好？”姜帛几近恳求对青雨说。 “别天真了, 她今日故意引我前来, 就是为了击杀于我。倘若不是仲仪在这里, 她怕自己弑君的行径传将出去, 我已经被她杀了。” 青雨双目注视姜帛, 话锋转道：“但是姜帛，我这一生只喜欢过你一人。我从未利用过你。” 姜帛：“我知道。” 青雨：“我不需要利用任何人。” “是啊。”李丞相躺平般在旁边插着手，“她只利用我的钱。” 姜帛瞪了他一眼，李丞相则无所谓地来到姜老太君身边，对她身边的小丫头莫兰道：“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老人与小姑娘，丫头，你先扶老太君下去。” 姜老太君生过几次病，身体大不如前，她颤巍巍地握紧李丞相的手臂，“今日我不会离开她。” 李丞相笑道：“不至于，听我家老父亲讲，说是您当年本可以留在她身边，您却选择要出宫，姜老侯爷于是答应她将你带出宫，没想到您最后居然成了侯府的夫人，她被囚禁的那三年您从未入宫探过她。既然当年您能抛了她离开，今日这又是何必呢？” 这又是姜帛所不知晓的往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久远的故事总是在不经意时往姜帛心里扎上一刀，她才知道原来连她最敬爱的祖母都曾背离过青雨，那么在青雨最痛苦的那段岁月里，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 所以连李伯清都离青雨而去时，青雨在这世上真的再没有任何牵挂，最终她选择了死。 姜帛感到自己呼吸变重，那是强忍着某种情绪无法诉说。 姜老太君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我不该在那时候离开她的。” “你们在说什么？”霖夫人终于听出不对劲，她看向姜老太君，又看向青雨，“‘她’指的是谁？” “母亲您将剑先放下来。”姜帛趁霖夫人分神时劝她。 唰—— 剑劈过风，径直落在姜帛颈上。 霖夫人一字字道：“‘她’，是，谁？” 剑刃几乎贴在姜帛光滑的脖颈上，姜帛不得不仰起头避开锋刃，她从未想到自己竟有一天会被母亲拿剑架在脖子上，她忍不住发出哽咽的声音：“母亲，不要这样。” “你从小读的史书都喂到狗肚子里了。”霖夫人道，“你知道你外公当年历经多少磨难才打下来这个天下？你有今日的荣华富贵都赖于他们当初的浴血。而你今日却要眼见着这个人毁掉他们的心血吗？！” 还没说完，霖夫人骤然举起剑，朝离得并不远的青雨刺去！ 姜帛心头一滞，抬起腿就朝霖夫人手里踢去，李丞相一介文人帮不上忙，祖母与莫兰一老一小指望不上。 而侯府这些铁骑营的兵士都听霖夫人手里的虎符调动，见霖夫人动手，他们一涌而上，竟都是奔着青雨而去。 霖夫人会些功夫，但都是嫁到侯府才学的。 所以姜帛那一腿稳而准地踢中了霖夫人的手腕，轻而易举便从霖夫人手里将剑夺了过来。 按照习惯，下一步就该转守为攻，然而当姜帛下意识要向敌人反攻时，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母亲。 她的剑几乎要到了霖夫人的脖子边，却生生转了个方向，刺向青雨。 青雨甚至都没有侧身躲避，而姜帛的剑自然并不是要对青雨下手，只见姜帛飞身跃起，嗵嗵几脚将青雨身边的人踢得向后倒去，将后面涌上来的人压倒一大片。 姜帛将青雨拦在自己身后，警觉周围蠢蠢欲动的兵士，“此乃女帝，尔等谁敢造次？” 铠甲中有短暂的凝滞，然而这时，霖夫人面前的兵士退开，霖夫人款款走了出来，而在她身边，李丞相被人用刀架着脖子，脖子上已经被拉出一道口子，正缓缓地渗着血。 霖夫人提起剑，横在李丞相脖子上。于是李丞相两边都被锋刃顶着，只要他一动，必然有一边的刀锋会切入他的动脉。 霖夫人冷哼道：“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又如何，你早已忘了入朝为官的初衷。” 李丞相不顾脖子还在流血，甚至整了下领口，“此言差矣，本相入朝为官的初衷便是成为空古绝今的贪官。” 霖夫人：“所以你该死。” 李丞相看向青雨：“其实早几个月前，我也以为她会毁掉矜国。那样的话，即便霖夫人今日举兵造反老夫都不会说一句话，或许还会替霖夫人递上武器。 但是现在，我知道她不会毁掉矜国，而且老夫无比赞同她想完成的事，她只不过想让犯过错的人受到惩罚。单就这一点，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站在她这一边。” 眼下这个情形，在围攻的铁骑营眼里，青雨根本没有生路，而姜帛、李丞相和姜老太君都清楚。倘若青雨真的要对在场任何人出手，没有人能活着从侯府走出去。 这正是姜帛担心之处，青雨之所以没对母亲出手，定是顾虑着自己，可母亲酝酿今日之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肯定不可能轻易让青雨离开，更别说母亲此举与造反无异，不见血是不可能罢休的。 眼见霖夫人的剑一寸寸划开李丞相的脖颈，而青雨只是淡淡地看着，李丞相的神色看起来甚至有些不疾不徐，仿佛在等待着某件事的发生。 就在姜帛瞅准机会要救下李丞相时，忽然李丞相怀里冒出一道青光，将霖夫人震了出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只见李丞相从地上捡起刚从怀里掉出来的扇子，惊喜道：“没想到还真能当护身符，殿下诚不欺我。” 这时铁骑营伺机而动，乌泱泱朝青雨与李丞相扑来，莫兰扶着姜老太君躲到墙角，霖夫人擦着嘴角的血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混乱中姜帛钻了出来，将一柄小折扇塞进霖夫人袖口，不等霖夫人追问这是何物，姜帛转而奔向青雨。 青雨没有使用任何法力来对付这帮凡人。 但她出手极快，兵士还没冲到她面前便被她单手扭着武器掀翻在地，李丞相紧跟在青雨身边，不时地问道：“您是不是早预料到了今日？” 青雨刚劈倒一人，“没有。” 李丞相：“怎么看起来您一点都不担心？” 青雨不知从哪里夺来一柄剑，连连劈断好几把向她刺来的剑。 “担心我太厉害伤着他们，还是担心他们太弱不够给我喂招？” 李丞相：“……” 青雨：“只要你们都活着，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李丞相抓着青雨的肩膀躲在身后，“您不担心这件事如何收场？” 姜帛踢倒青雨面前的几人，冲到青雨面前来，恰听见李丞相最后那句话。 青雨与她的视线短暂相对，就在这时，姜帛身后一道疾风闪过，青雨眼神一凛，推开姜帛，徒手接下劈下来的剑。 血顿时从她手里流了出来。 姜帛还没来得及去看发生什么，先嗅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味。 那股气味仿佛长了触角般蔓延进姜帛的鼻腔，勾动着她的生理本能，她居然感到喉头发痒。 就好像某种嗜血的欲望突然从她脑海里窜出来，而后喉咙里逐渐滋生出奇异的味道。 姜帛转身将那人踹了出去，捧起青雨的手，盯着慢慢往下流的血，不知怎的，那股嗜血的欲望愈发严重，此刻她意识里竟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想将青雨全部的血舔到自己嘴里。 为何会这样？ 姜帛触电般将青雨的手扔开，只见青雨面无表情地攥住拳头，再展开时，血便停止流了。 然而姜帛还陷入自己那个可怕的念头，心里难以控制地涌上一个奇怪的疑问—— 为何自己会对青雨的血有一种迷恋的感觉？ “别发呆了。”李丞相嚷了一嗓子，“有什么事离开这里再说。” 被一语惊醒，姜帛立刻飞身出去，夺来两柄剑，扎入人堆，剑花在她腕间快得出现虚影，紧密的人群硬是被她开出一条道，姜帛回身招了下手，“走！”
第86章 勇敢 将姜帛送给我。． 李丞相见青雨一动不动, “走啊？您在想什么？” 姜帛还在朝她呼动手臂，眼神散发疑问，不理解青雨为何不走, 而她同时不得不分心对付不断涌来的敌人, 姜帛没有伤他们任何一人的性命, 她没有杀过人，也不想杀人。而且他们与她一样有爹有娘，任何人死了他们的父母都会伤心的。 所以姜帛出手非常束缚，她想直接闯到青雨身边带她离开, 但敌人根本不给她空闲, 她只能看着青雨站在人堆里将向她杀去的兵士的武器一一折断，同样不伤一人性命。 但青雨不杀人的原因与姜帛不同，姜帛因为没杀过人所以不想杀人，而青雨是知道，在任何一场战争里，错误的是发动战争的人，而不是被迫上战场的人。 “我不能走。”青雨说。 李丞相莫名：“为何？” 青雨反手折断两杆长枪, 转身对李丞相道：“今日我若无恙从侯府离开, 姜帛她母亲便活不了了。” 李丞相瞳孔微睁, 旋即明白道：“今日之事，等同谋反, 即便您不与她计较, 依霖夫人烈性, 她必自戕。” 青雨：“我不能让姜帛恨我。” 李丞相紧皱眉头, 跟随青雨动作而左右闪躲, “那怎么办呢？你总不能跟一群凡人在这儿耗着吧？姜帛那边看起来没想见血, 那这可打不完, 马上天都要亮了。” 青雨：“今日不该来的。” 李丞相藏在青雨身后，“你现在知道马后炮了，来时不是昂扬得厉害么？” 青雨让他闭嘴，抓住李丞相，踢开人群来到姜帛身边。 姜帛气息已然不稳，但青雨在她身后，她只能顶着刀锋剑雨开出一条路，连句话都顾不上对青雨说。 反而李丞相只佝着身子躲在青雨后面，还在给青雨出主意：“要我说，你直接亮明你青鸟神的身份算了。” 青雨揪住他的领子，利用他转了个圈，撞倒一圈人，然后将人提溜到自己面前。 “世人在遇到他们无法解释的力量时，第一反应通常不会是神，而是妖怪。我不想费唇舌与他们解释。” “嘶——” 姜帛突然抽了口气。 李丞相耳尖，即刻看过去，只见姜帛与他们隔了两个人，刀剑混乱时不慎被人划伤了左手臂。 好像还不轻。 但是李丞相却清清楚楚瞧见姜帛很快便恢复正常，重新投入战斗时丝毫未受到影响，李丞相正想告诉青雨有点奇怪，突然发现青雨手臂与姜帛受伤位置一模一样的地方出现了一道伤口。 “这……”李丞相来不及说什么，青雨已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撇断好几柄剑。 待她再次看向李丞相时，李丞相瞧见她手臂上的伤已经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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