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六百元、一件T恤六百元、一张门票六百元、徐杨看着姜宁身上厚重的天真,几乎想要苦笑,未涉世事的孩子总觉得自己能有大本事,可以撑起一番天地,可究竟怎样做,才能维持爸妈庇佑下的生活水平呢? 徐杨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并没想过。而徐杨却早早学会了揣度人心、低头妥协。 徐杨劝过几次,见姜宁听不进去,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反倒是邓佳琪听说后对此事颇为不满,发表过一番唯恐天下不乱的见解:“搁我我就回家,做错事儿的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我出来住,我出来住干嘛,给别人腾地方吗,他们也配?” 姜宁对此事一向冷淡,难得听进去几句话,闻声抬起头,示意她继续说。 邓佳琪见她认同自己的说法,稍稍坐直,用词收敛了些:“那女人恶心你,你就恶心她呀,只要有你在,她就不能上门,和你爸见面只能做贼一样,你爸不和你妈离婚,她生的孩子就永远没名没分,你是正经在你家户口本上的,还害怕一个私生子吗。” 遇到这种事,连老师都不知道怎么沟通,林舟和徐森淼怕姜宁不舒服,一直小心避讳着,也就只有邓佳琪这种神经大条,脑子缺根筋的,才敢夸夸其谈胡说八道。 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把姜宁说动了。 姜宁钻了这么久的牛角尖,笃定这个爸“不要也罢”,却没尝试过这种“逆反向思维”——这个爸,她就是不要了,也不给别人。 邓佳琪的见解还没发表完,继续道:“而且我总觉得奇怪,据你所说,那女人只是想要房,那为什么非要招惹你啊,没准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惹怒,让你恨你爸,借你的手让你爸妈离婚呢。” 她说的还挺有理有据的,林舟看了徐森淼一眼,也有点怀疑了。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邓佳琪眯了眯眼,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世界中,“为什么非要元旦去你家,为什么刚好让你撞见,她那段日子天天来徐高,消息那么灵敏,不会不知道元旦不上晚自习吧,还是说,她就是故意给你看的?” 说到这儿,邓佳琪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简直无懈可击,肯定地说:“这么多巧合就不是巧合了——她就是故意的!” 林舟支着脑袋若有所思:“好像是有点道理。” “那是……”邓佳琪简直想给自己鼓个掌:“我那么多宫斗剧可不是白看的。” “夸你你就喘,聪明倒是往正事上用啊。”林舟脸一变,又进入教学状态,把改完的卷子往她面前一推,“你告诉我,这题做几遍了?” 无论有多少变故,考试还是要考的,高考面前,没有情绪,即便有,也不能影响学习。 虽然姜宁把邓佳琪阴谋调调十足的发言听进去了。但她还是没有回家,她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这个关口给自己添堵,实在是影响复习进度,又过一周放了寒假,姜宁妈妈祝文静拎着行李回来了。 能和丈夫一起白手起家的女人,并不是只会躲清静,祝文静一到家,就把这件事的两个解决方法拍在了姜远恒的脑门上。 第一种比较和谐,走大团圆的路子。 既然那女人拿不到房子不会罢休,为了耳根子清净,祝文静可以退一步,把五中那套老破小留给她,那房子虽说后来死过老租客,风水不好。但说到底是个学区房,给她也算是抬举了。 姜远恒听到这儿,神色不明,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给出去一套房子,必要收回来一套房子,五中的房子可以给。 但祝文静要姜远恒出钱,买一栋别墅放在姜宁名下。 这几年,夫妻二人共同经营店铺,收入一直按照四六分划分,每分钱都算的明明白白的,姜远恒手里有多少钱,祝文静算的清清楚楚,一套别墅算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祝文静这日子凑活过了这么多年,此刻也想明白了。既然有钱就鬼混,还不如让他把钱吐出来。 姜远恒脑子里没进水,自然不肯。 祝文静也料到了,从包里翻出一叠复印件拍在了桌子上。 这第二种方法,走得则是鱼死网破的路线。 姜远恒人心不足蛇吞象,背着祝文静开了一家网店,合伙人就是那个小三的亲哥哥,两个人猪油蒙了心,专做大牌代购的生意,价格低廉,全是假货。 祝文静有备而来,找全了证据,也咨询了律师,后背立直了往椅子上一靠,正式撕开了他们这对夫妻恩爱的面皮。 “我找人查了,你那家店的价格没有一条供应链能拿到,货都是小作坊里几个小工伪造的,地址我就不念了,你自己会背,这家店开了七个月,流水超三百万,线上的生意是比实体好做。” 姜远恒看见桌上伪造的化妆品授权书,脸色白了又白。 “当初是该听你的,该换换思路了。”祝文静点点头,而后语气一转,“不过钱来得快,没得也快,你自己想想吧,你是要拉上你的“大舅子”,陪个倾家荡产再离婚,还是要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小孩子才耍赌气离家的小儿科把戏,成年人之间。只有锐利的刀、封喉的剑、和可以一笔一笔算干净的利益。 等整件事全部了结,已经临近过年了,姜宁妈妈喊姜宁回家,别的没说,只说她爸认错了,那个女人也摆平了,这事儿过去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姜宁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个两个月经历了这么多是非纷扰,对家也有了新的认识。 此刻心境已经全然不一样了,既然大人说没事了,那就没事了,过程是最不重要的。 她不在意的说:“过两天吧,陈姨说明天带我们写对联。” 腊月二十八贴花花,第二天一大早,陈旭就把几个懒猫从床上喊了起来,外面买的对联太精巧,看着总觉得没有年味儿,陈旭给她们备了毛笔和红纸,让几个孩子写着玩。 姜宁说自己字不好看,不肯碰笔,拉着林舟在一旁剪窗花,林舟剪着剪着就晃悠到桌子前,看着墨水手痒痒,不怀好意的点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做坏事,就被徐森淼逮了个正着。 林舟见状,眼珠一转闹着要往徐森淼脸上蹭,徐森淼拦着她跑来跑去,差点撞到端着锅从厨房出来的陈旭。 锅里的浆糊刚炒好,还是滚烫的,碰到绝对会烫出水泡,陈旭对着她俩的屁股挨个奖励了一巴掌,唠叨道:“过了年都十八的大姑娘了,还没个安分,啥时候能长大啊。” 几个人忙活了一天,不仅给家里贴了对联,还给小区每个看着像门的地方都贴了对联,包括快递柜和垃圾桶。 贴完对联还要贴窗花、挂灯笼、做小鱼干给流浪猫们改善伙食,等到傍晚都累坏了,各个四仰八叉的躺倒在沙发上。 姜宁还是老样子,衣服上蹭了一点灰就不肯穿,她见阳台上徐森淼的衣服晒干了,打了声招呼,换了一件干净的毛衣。 姜宁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徐森淼夸了她两句,林舟揉揉眼,忽然觉得刘海又长了。 她戳了戳徐森淼:“小淼,我想剪头发。” 姜宁纳闷地看着她:“你头发怎么长这么快,不是才剪过吗?我记得二十八,剃傻瓜,今天是不是不能剪头啊?” “是吗?”徐森淼对这类儿歌了解不多,听她这么一说也有点拿不准,“那明天再剪吧,今天不吉利。” 林舟就不说话了,原本头发只是有一点点长。并不碍事,听她俩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扎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二十八剃傻瓜的意思是,腊月二十八还没理发的就是傻瓜。(来源网络)
第41章 酸意 林舟一言不发…… 几本作业熬完, 这一年的寒假也见了底,转眼又是新的一年,旧年的纷扰是非逐渐消融在了最后一场冬雪里, 吃过饺子、换了新衣,日子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高三生开学早, 经过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休整后,又开始执行和鸡比起早的“哈欠版作息”。 林舟虽然提前排练过,但一听闹钟响还是觉得骨头缝疼, 看见徐森淼进门就想往墙角躲,被摇起来也不肯规矩的换衣服, 非要扯着嗓子干嚎, 抱着徐森淼“假哭”一场, 尽了兴了才肯下床。 林舒恩照旧愉快旁观,喝着热牛奶发表见解:“没出息。” 林舟没力气睁眼, 一边闭着眼刷牙一边抗议:“你一天睡满八小时, 喝完奶还有回笼觉, 站着说话不腰疼!” “还说话!快点吧!”林舒恩说不过就搬出徐森淼,“都几点了还磨蹭,天天让小淼等。” 林舟的确磨蹭,开学第一周,即便她和徐森淼每天狂奔, 还是有几天没能在六点四十前进门, 远远看见主任守在大门口记人名, 她俩就轻车熟路的钻到后门,把书包往小卖铺一扔, 伪装成值日生, 在老师眼皮子低下“偷渡”。 后院地方不大, 只有他们班会去做卫生,她俩出镜频率有点高,老师撞见过几次,眼神逐渐起疑。 好在林舟的假期综合征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周就成功完成了倒时差。 虽然还是需要徐森淼来喊,但至少不会树袋熊似的往人身上挂了。 一转眼,第三轮总复习已经全部结束了,周一开完例会,丁心并没有带来第四轮总复习的消息。而是一脸和蔼可亲的宣布,为了给大家换换脑子,也为了验收成果及时复盘,年级组正在加班加点的出卷子,本周四会安排新学年第一轮大考,望大家做好准备。 这话的效果和捅人一刀差不多,全班刚结束周考,本以为能喘口气,结果气刚吐到一半就被人拍回去了,邓佳琪听丁心说完,生无可恋的往桌子上一旁,连声感叹:“老师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她在徐高上了三年,成绩单摞起来都有一本新华字典厚了。 然而至今仍对考试适应不良,一提一身白毛汗,每每发起愁都和林舟赖床时症状相似,想来两人虽然样貌不同性格不同。但总有些相像的地方,可以证明是亲母女。 当天中午吃完饭,“母女二人”外加徐森淼这个“爹”,又开始抱着练习册进图书馆,电子阅览室的玻璃门光可鉴人,今年的倒影和去年的并无差别,仿佛时光从不曾流逝。 高三生每天过得生不如死,还没开学的大学生倒是日日清闲,邓嘉宇闲来无事,又开始骑着单车出现,付思瑶一出校门,远远看见邓佳琪上了个男生的车,第二天格外兴奋的八卦,吃饭时跑过来小声问:“邓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邓佳琪下巴都掉了:“我也配?你问问我那一堆作业,它们答应吗?” “少来,我都看见了。”付思瑶才不肯信,颇为胸有成竹的眯着眼道,“昨天来接你的不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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