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森淼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留下,她总有一种孤单的无力感,直到回到林城,才感到久违的放松。 窗外有群鸟飞过,林舟指向图书馆的方向,正兴冲冲的说着五楼阅览室的绘本,说到一半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转身躲到徐森淼身后,徐森淼抬头看过去,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陈旭和老师。 这个时间抱著书包上楼肯定会遭到盘问,徐森淼反手握住林舟的手,敲了敲她的手心,林舟立刻闪身躲进拐角,等她藏好,徐森淼一本正经的走上前,看起来很懂事的样子:“老师,刚刚办公室有个老师找您。” 林舟在拐角听着动静,等人走远赶紧跑回了班,这时早读已经开始了,她把语文课本拿出来,刚念了几句《观沧海》,班主任就带着徐森淼进了门,邓佳琪“咦”了一声,凑过来和林舟说:“是书店的那个女生哎。” 徐森淼做完自我介绍,听从班主任的安排,坐到了靠窗那排最前面,她转身收拾东西,露出了背后的书包,邓佳琪就又凑了过来:“你俩书包一样哎。” 林舟心情不错,有意逗她:“嗯,她妈妈给我买的。” “啊?”邓佳琪瞪大了眼,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八卦起来没完。 然而林舟还是爱气人的性子,开了个头就不肯讲了,一整个早读,邓佳琪差点被憋疯,背书背的咬牙切齿,仿佛曹操写的东西硌牙。 下了早读邓佳琪也没能堵住她,开学第一天,广播室喊班长的声音就没停过,林舟听见指挥就要往外跑,第三节课下课才盼来一个清净的课间,她把笔记本收好,刚想着拉徐森淼去上厕所,就看见徐森淼从包里掏出一盒点心,正在给周边的同学分发。 林舟等了半天,眼看着她把最后一块点心递给了化学课代表,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于是拿笔尖戳了戳橡皮,又别扭上了。 整整一天,林舟再没和她说过话,放学铃一响就往外跑,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家,周自行还没回来,林舒恩盛了两碗粥,切了一盘酱牛肉端上桌,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哎,今儿看见小淼了吗,小淼在几班啊?” 林舟懒得拿筷子,洗过手捏牛肉片玩,瓮声瓮气的答:“和我一个班。” “哟,那挺好。”林舒恩说,“那你以后早点起,你俩可以一块上学啊,还有个伴。” 林舟也不说话,呼噜噜的喝粥,喝完就跑。 假期状态像是删不掉的顽固软件,至今仍有残存,开学第一天林舟灌了一脑袋知识点,大脑严重超载,累得不行,刚过十点看字就开始重影了,她懒得收拾书包,三两步跳上了床,因为跑的太快,还不小心磕到了脚。 这么一折腾,原本浓重的困意忽然散了,她揉了会儿脚背,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白日里的委屈像是海上的雾,随着夜深,又慢慢清晰起来。 林舟有点气不过的想—— 徐森淼带了一大盒点心,那么一大盒哎。 一块儿都没有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的爱是热烈直白的,小猫的爱是温柔隐秘的,我写的是两只小猫,黏黏糊糊的小猫。 写小狗就不是这个氛围了,写小狗的话,徐森淼没给林舟点心吃,林舟会二话不说跑过去生气的——“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第13章 回家 可是今天,徐森淼都没有等她…… 赵和伟帮忙帮的实诚,听说徐森淼化学不太好,就真给她找了个化学班主任,八班班主任姓丁名心,是这一届化学组组长,擅长出题,以及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教室后门窗户上。 二月份还没停暖,屋子里闷得暖烘烘的,学生们六点爬起来上早自习,题干刚看了一半就打起哈欠来,第一排打完第二排打,一路传染到最后一排。 丁心悄无声息的走近,从窗口看了一眼,看见一屋子人仿佛丢了魂儿,没一个有精气神,仔细找上一圈,还发现三个闭了眼的,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 她心说,太散漫了!简直不成体统!当即回办公室出了一张卷子,要让没有紧迫感的小崽子们醒醒神。 在林舟的带领下,八班的班委全都胳膊肘朝内拐,帮友不帮师。 化学课代表名叫付思瑶,是班委队伍的代表人物,没少借职位之便打探情报,课间她去办公室送作业,在丁心桌上看见了一叠不怀好意的八开大纸,连忙飞奔回班,赶在敌人进村前通风报信。 然而村里路断桥塌,已然无路可逃,全班突遭噩耗,纷纷抓起上学期的笔记本,拚命唤醒已经遗忘的知识点,祈祷待会儿不要死的太难看。 大难当前,邓佳琪缓解焦虑全靠语言输出,话多得很,念咒似的嘀咕着:“要了命了这什么呀,完了完了。” 林舟和她同桌半年,已经习惯了风格迥异的背景乐,不戴耳机也能坐得住,她在一旁默背重难点,背着背着,看了一眼徐森淼。 陈旭那天叮嘱过,徐森淼之前的课本和徐高的不同,各科教的内容也不大一样,学习上有什么不明白的,跟不上的,拜托林舟多帮帮她。 徐森淼没有同桌,兵荒马乱的教室里,她独自一人坐在最前面,没有看书也没有做题,只是有点出神的看着窗外,似乎…… 似乎还没有进入徐高的节奏,不知道付思瑶口中的上课小测,就是考不好爹妈得来学校喝茶的意思。 林舟当了几年班长,得了操心的职业病,平日没少帮同学打掩护,看见徐森淼需要帮忙,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她心里嘀咕着,虽然你没有给我点心吃。但一码归一码,看在陈姨的面子上,我这儿有老师上学期发的知识点总结,可以借给你看。 结果她刚要站起来,就看见坐在第二排的付思瑶敲了敲徐森淼的后背,递给她一叠复习资料,刚开学没两天,俩人好像很熟的样子,说说笑笑的,都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有空闲聊。 邓佳琪在一旁碎碎念,背书也堵不住担忧,愁眉苦脸的和林舟说:“完了,我寒假作业都是我哥帮我写的,你说这回考不好,我妈会不会揍我啊。” “不一定。”林舟戳着橡皮,不知道怎么又不高兴了,没人性的说,“也可能是你爸。” 丁心一视同仁,对待大考小考同样认真,不会敷衍任何一次考试,一张班内自测卷,光正面就密密麻麻列了三十道单选,邓佳琪悬着一颗心看下来,发现每一道都是“熟悉的陌生人”。 熟悉指的是这题老师讲过,陌生指的是老师讲时她没听。 上午第三节课,课间操结束人被太阳一晒,正是犯饿困懒的时候,往常这节课总有打盹的。 然而今天却没有一个敢松神儿,所有人面对题量离谱的卷子,都巴不得把一分钟拆成一百二十秒用,各个脑子转的飞快。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丁心敲了敲桌子:“到点了啊,把卷子给同桌。” 邓佳琪把字迹混乱的试卷递出去时,感觉像是递出了自己的命。然后她看了一眼林舟的卷子,发现一整个正面,俩人重合的答案不足三分之一,顿时脸色煞白。 林舟没注意到一旁快心梗的同桌,她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斜前的方向。 同桌互判,可是徐森淼没有同桌。 记起这事儿的不只她一个,丁心显然也记得,直接走过去拿起了徐森淼的卷子,又从讲桌里翻了只红笔,邓佳琪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和徐森淼对比,自己惨的还不算彻底。 无论哪个年纪的学生,都有熊瞎子捡棒子的特性,上午讲的知识点,吃过午饭就能忘干净,更别提已经隔了一整个寒假的方程式了,提起上学期讲的漂□□工作原理,搞不好都得琢磨琢磨,漂□□是个什么东西。 丁心教了这么多届学生,心态已经很平和了,此次考试目的并非请家长。只是单纯想要抻一抻学生身上的懒筋。 因此出卷出的丧心病狂,每道单选都设了个弯,没有拿分题,全是丢分项。 班里叹气声此起彼伏,丁心扫一眼猴崽子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卷子答的有多烂,心情顿时舒畅了些。 付思瑶正在往黑板上抄单选答案,丁心判卷判出了条件反射,一口气批完最后一道才翻回去看了看,发现徐森淼答的很好,正确率将近百分之八十五。 丁心心里有数,知道自己题出的难,最高分不过九十,诧异的看了徐森淼一眼,点她上台帮忙抄方程式,民间判卷总是难免掺水,台下搞小动作的不少,见丁心抬头全都坐正了,见徐森淼上台,又窸窸窣窣的嘀咕起来。 邓佳琪垂着脑袋看了林舟一眼:“转校生不会是个学霸吧。” 林舟没回,她就自问自答:“我看见老班的红笔印了,实验题她几乎没错哎。” 说完,邓佳琪看了看林舟的卷子:“真要命,这卷子很简单吗,怎么一个两个都答这么好。” 她声音太大,被后排男生听到惹来抗议:“谁说简单?谁说的!” 林舟判着邓佳琪惨不忍睹的试卷,尽力从不知所云的答案里找分,越判眉头越紧,感觉自己上学期盯着人做题的功夫全白费了,顿时比丁心还要糟心。 她一张脸愁的皱巴巴的、气鼓鼓的,看向黑板时徐森淼刚好转过头来,徐森淼平白被她瞪了一眼,轻轻歪头递出一个无声的问句。 然而林舟没回,林舟看见徐森淼和付思瑶站在一起,心气更不顺了,又开始低头戳橡皮。 万幸的是,丁心下了课就走,没有收卷也没有问分,大概知道半个班都不及格,大发善心当了回放马的,邓佳琪竖着耳朵听高跟鞋声,确定人走远后瘫倒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地府门前转了一圈,手心脚心全是冷汗。 林舟正在一旁改卷子,越改越生气,批注完两道单选就写不下去了,扭头道:“这题我是不是给你讲过,是不是,期末考试还考过的,怎么又忘了。” 邓佳琪魂魄还在外面飘着,可听不得这个,见林舟即将进入状态,赶紧转移话题,拉着林舟的手就往外跑:“走!陪我上厕所!” 徐森淼起身接水,见林舟的水杯空了刚想过来问一句,就看见林舟被邓佳琪拽出了门,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徐森淼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渴了。 算上初中,这是徐森淼第四次转校了,班级的包容性往往很强,大家性格爱好不同,也能玩到一起去。 然而转校生初来乍到,却总是很难找到归属感,一群陌生人很容易成为朋友。 但一个陌生人想要融入集体,往往需要漫长的时间磨合。 记忆中已经淡若的徐阳高中,重新粉刷过的教学楼和图书馆,还有一屋子陌生的老师和同学,徐森淼即便回到故乡,仍像个他乡异客,她唯一熟识的、亲近的、只有林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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