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外婆看到纪瑶光笑得很开心:“瑶瑶也在啊,什么时候来的?” 纪瑶光已是把水杯放下,站起身来了,她朝外婆露出一个笑容来:“来了有一会儿了。” 女人看到纪瑶光的脸,眼里露出惊艳来,又美又有气质,有一股清冷的书卷气,特别好看,就是不是长辈喜欢的长相,女人觉得自己外甥掌控不了纪瑶光这样的女人。 女人问外婆:“唐老师,这是?” 外婆一脸慈祥看纪瑶光:“纪老师和宋老师的孙女啊,叫瑶瑶。” 女人也是听过瑶瑶的,听说是A大的学生,这可是A大啊,全国最好的理工科大学。 纪瑶光朝着女人点点头,她坐下了。 女人就和外婆聊天,聊了几句说到魏明湘,问魏明湘有没有找男朋友? 外婆往纪瑶光那里瞥了一眼。 纪瑶光垂着头坐着,两只手放在白色的裙摆上。 外婆这才缓缓开口:“没男朋友呢,你有合适的介绍给她吗?” 女人笑:“我那个外甥,今年二十八岁,也是在江城上班的,一个月工资两万,去年家里凑首付给他买了房,他自己买了个车子,这不房车都有了,就差个女朋友,他长得很帅,比那些男明星还要好看。” 家人夸自己家男孩帅,尤其是比男明星帅,都是带了滤镜的。 外婆曾经就见到一个,夸自己儿子比某影帝还要帅,要介绍给魏明湘。要不是她见过照片,还真信了,看到照片后,外婆就想,孙女还是单着吧。 外婆为难道:“这事情得看孩子的意思。” “就是让他们认识下,加个微信,你把湘湘的微信号发给我,我让我外甥加她。” 外婆犹豫,她又看纪瑶光了。 纪瑶光已是不知何时把那个玻璃杯拿在手心了,头垂得很低,正看着剩下的茶水发呆。 外婆思考了下:“行。” 女人等外婆在微信上把魏明湘的微信账号复制后发给她,女人才满意离开了,一再强调自己的哥哥嫂子都是很好的人,魏明湘嫁过去不会吃亏,一定会把她当亲女儿疼。 等女人走后,外婆才走向纪瑶光,她看了看那个插着个勺子却一口没动的西瓜。 “湘湘给你拿的?怎么不吃呢?”外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有点渴了,全部喝完后,又问:“困不困?我还以为你白天要补觉。” 外婆今早上去买饺子和粉时,正遇上提着行李箱回来的纪瑶光,聊了一会儿后,外婆得知纪瑶光是从江城回来的,坐的高铁,途中还转了几次,本该四个小时的车程,纪瑶光却是花了十三个小时。 魏明湘那份饺子是纪瑶光打包好的,外婆想到纪瑶光以前来家里玩很爱吃糖油粑粑,就说家里有面粉,今早上做糖油粑粑给她吃。 纪瑶光说不用。 外婆就说,我让湘湘给你送过来。 纪瑶光这才说好。 纪瑶光面对着外婆,一向清冷的面容都变得柔和下来,她低声问:“湘湘她一直被人介绍对象吗?” “可不是,从十八岁到现在就没断过,问她谈了男朋友不?也不说,反正让她加微信,她也加,加了就没下文了。” 外婆已是懒得管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孙女喜欢哪样的。 外婆随口道:“你读博吗?” 纪瑶光说:“不读,过不久要上班,已是找好工作了。” 外婆好奇得不得了:“在哪里工作啊?” “江城。”纪瑶光垂了垂眼皮,她把水杯放下,偏头看了一眼屋外。 外面除了树木,什么都没有。 “湘湘也在江城呢,当老师,教初中数学。”外婆提起魏明湘,语气都骄傲起来:“等湘湘回来,你加她的微信,你们年纪差不多大,说不定可以聊到一块去。” 外婆想不明白,就算小时候第一次玩闹得不愉快,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孩子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高中还是一个学校的,她也让瑶瑶给孙女送过东西,怎么两个人就不认识呢。 魏明湘在外面遛了很久的狗,等看到纪瑶光捧着半个西瓜从家里离开,魏明湘才牵着狗回来。 这小狗很活泼,一到家里就跑来跑去,朝着外婆和魏明湘摇尾巴。 “外婆。”魏明湘捧着自己的大水杯喝水:“那个?” 她那个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外婆白她一眼:“十一点了,我让你遛四十分钟,你遛三个小时。” 魏明湘撇撇嘴,她也想早点回家,可她没想到纪瑶光会在家里呆这么久。 纪瑶光那条裙子没口袋,她没带手机过来,也不知道她这几个小时和外婆聊了什么。 魏明湘不说话。 外婆瞪她一眼:“我送狗回去,它饿了。” 几秒后,她问:“瑶瑶在你们那一届很有名吗?你真不认识?” 魏明湘舔了舔唇瓣:“不认识。” 她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真诚了:“真没见过。” 外婆摆摆手:“她也不认识你。” 她就纳闷了,自己孙女成绩没瑶瑶那么好,但是长得也挺好看的。 瑶瑶是一班的,和二班挨着,三年下来,就算不知道名字,也应该见过很多次。 她当老师时,隔壁班的学生她都认识,甚至,学校里大部分学生她都眼熟。 魏明湘去洗了个冷水脸,又泡了泡手,她把剩下的半个西瓜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找了个白瓷勺,坐在纪瑶光坐过的椅子上吃西瓜,先是在中心挖了一大口,咬了一大口,又冰又甜。 夏天就是得坐在家里吃西瓜吹空调,就她一个傻子一样,在外面呆了三个小时。虽说有树木遮挡太阳,不动也没那么热,但还是没家里舒服。 魏明湘刷了会微博,看新闻时,看到微信上有人添加她为好友,备注是你好。 魏明湘盯着这个头像看了一会儿,又看名字,几个字母,叫aabbcc,魏明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她点了通过。 那边发了消息过来。 【你好。】 【我叫林岩。】 魏明湘的微信名字就叫湘湘。 湘湘:【你好。】 湘湘:【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魏明湘用三分钟了解到这是今天那个阿姨给她介绍的男人,先加个微信聊聊,这男人也很直接,问魏明湘有照片不?说想看看魏明湘长什么样子。 魏明湘直接忽视掉男人这句话。 湘湘:【你喜欢吃辣条吗?】 aabbcc:【不喜欢,不干净。】 湘湘:【删了吧,我们不合适,我想找个爱吃辣条的男人。】 魏明湘干脆利落把这人删掉了,世界清净了,她把下巴搁在小桌子上,看碧绿的西瓜皮。 她每天都在干什么呢? 她真想朝着这群人大声嚷一句:“我不喜欢男人,有本事给我介绍几个女人认识。” 但是她不敢。 魏明湘叹口气,她抱着半个西瓜上楼,她把楼上客厅的电视机打开,换了十几个台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她感兴趣的电影。 魏明湘边吃西瓜边看电影,电影看了几分钟后,她就没有心情看了,她把手机解锁,点开相册,看了看今天拍的唯一的一张照片,那只比熊犬挺可爱的,她遛了这么久,都没拍它。 她遛狗时候,满脑子都是纪瑶光,总是盯着纪瑶光回家的必经之路看。 魏明湘放大这张照片,看了看,又看私密相册,那里全是纪瑶光的照片。 年轻稚嫩的纪瑶光,穿着漂亮的裙子,穿着休闲服,穿着校服,穿着羽绒服…… 很多很多纪瑶光的照片,这六年,她换了四个手机,买了两台电脑,里面都有这差不多一千张照片。 魏明湘眼睛发酸,每次别人问她喜欢哪种类型的人时,她多想说一句纪瑶光。
第5章 纪瑶光就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她不敢说。 她没想到纪瑶光就是瑶瑶,现在,她更加不敢说了。 这个瑶瑶,魏明湘是有印象的,但从没见过。 小时候的事情,她不记得了,大了后总是听两边大人提起,所以有印象。 说是她和瑶瑶第一次见面时,两人都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刚开始手牵着一起玩,别提多好了,去的是纪奶奶家,她们在楼上玩,大人在楼下玩。 中间发生了什么,大人不知道,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后,他们跑了上去,一看怒气值直接被点满。 俗称妈见打,妈见嫌。 漂亮的白裙子上全是墨水,两人的身上,手上也是墨水,头发上脸上也是黑色的墨水,不久前还白白嫩嫩的两个小女孩像是墨水缸里捞出来一般。 看到自己的妈妈,两个小女孩都哭得更大声了。 两位年轻的妈妈对这样的女儿嫌弃得不得了,见女儿跑过来,当然是跑了。 最后是外婆和纪奶奶跑上来,一人提一个,把纪瑶光和魏明湘提到不远处的河边,提着孩子在河水里使劲灯了几下,大部分墨汁被冲散掉了,又开始给孩子洗脸上的东西。 纪瑶光脸上被魏明湘画了一个王八,纪瑶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说洗不掉了,自己不漂亮了。 魏明湘的脸上被纪瑶光画了一朵花和几根杂草,魏明湘也哭,说她要红色的花和草,不要黑色的。 洗干净后,大人在河边给两个孩子换了衣服,各自抱着孩子回家。 后面的那几天,两个孩子再也没一起玩过,见面了,也是靠在大人的怀里,一定要大人抱着。 后来就没见过了。 魏明湘是没这件事的记忆的,只是后来回海城,两家人或者知道这件事的邻居们总是提起,还问她记不记得两人怎么吵起来的,魏明湘当然是不记得了,只能抿着唇露出一个尴尬或者乖巧的笑容来。 她读高中时,瑶瑶有时候回海城,外婆得知她们在一个高中,让瑶瑶给她带过很多次吃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 不对,水果是纪奶奶是让瑶瑶带给她的。 但她和瑶瑶没见过,收到的每份东西都被摆放在她课桌上,用纸盒子装好,上面贴着个纸条,写着:这是你外婆给你的。 连个落款人都没,她给外婆打电话问托谁带给她的,外婆说瑶瑶啊?你纪奶奶的那个孙女。 这时候外婆一定会再提起一次她和瑶瑶三岁时候的事情。 后来收到纸箱后,魏明湘打电话,绝对不提收到东西这件事,而是外婆我爱你,外婆我想你,外婆我放假了就过来看你。 她特别怕外婆又提小时候的事情,实在是听怕了。 瑶瑶总是在中间帮外婆带东西送给她,魏明湘有点不自在,可她又不认识瑶瑶,想着人家不当面送给她,肯定也总是听大人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多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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