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音也盯着殷盼柳,心说这只狐狸要是敢否认,她就打爆狐狸头。 “是,一直都喜欢,或许……比你喜欢我还要早。”殷盼柳承认了。 闻弦歌闭上眼睛,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其实想笑的,比起自己喜欢她,原来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装作不知这么多年。那自己这些年的深情到底算什么?自己的小心翼翼,自己的故做掩饰都成了笑话。 “弦歌,怎么哭了?”公冶音心疼。瞪了殷盼柳一眼,“你把我师妹弄哭了!” 殷盼柳也慌。她看出闻弦歌闭眼前的失望,心中就是一翻,现在真不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闻弦歌默默拉起被子,“我……我困了,我想睡一会儿,你们……你们都出去吧。” 公冶音哪里肯放闻弦歌一个人胡思乱想,刚要说话,却被殷盼柳拉走。 刚出门,公冶音就甩开殷盼柳的手,“盼柳,你要是哄不好她就交给我,反正我不会放着弦歌伤心不管的。”小时候,闻弦歌哪次哭都是她陪着,哄着。那小小的女娃流一滴眼泪她都心疼。 “你忘了她的伤?我们留下只是火上浇油,让她冷静一下也好。”殷盼柳哪会不心疼?她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的欺骗闻弦歌不可能轻易接受。原本她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慢慢透露,结果遇上个搅局的,在闻弦歌身体最糟糕的时候,挑了一个最糟糕的时机,用一种最糟糕的方式说了出来。 被子下的闻弦歌觉得自己无比的蠢。这么多年被这两个女子护着,她竟然什么都没发觉。以为师姐只是师姐,以为公主只是公主。可笑,如果没有感情牵绊,这两个优秀的人为什么要围着平庸的自己转啊? 负了师姐的情,看不清柳姐姐的意,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起她们? 好乱啊!她回想着这十年的点点滴滴,现在看来倒是清晰了然,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如今的局面该如何收场? 清晨,天蒙蒙亮。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悄出了宋家后门,上了不远处的山。 在宋晖阳的墓前,闻弦歌点燃了香。“外公,您说弦歌是不是很笨?我知道自己笨啦,您不会在下面笑话我吧?”她嘟嘟囔囔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又问:“外公,您说弦歌现在该怎么办?我舍不得师姐和柳姐姐,可是……对着她们俩,我就会想起自己的蠢。”她捂着脸,觉得自己好委屈啊!自己是笨啊,可也不想被聪明人玩弄。 “外公,您说我离开好不好?嗯……我如果回京城会被找到的,我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反正我也不是永远不出现啦,等我觉得自己可以面对的时候就回来,我还是放心不下师父的。”她倒了酒,慢慢洒在地上。 “外公,您给我出出主意嘛?我怕我藏起来会被发现,我笨嘛。”闻弦歌对手指,和聪明人躲猫猫好累。 “你不笨。”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闻弦歌吓得毛都炸了。她抬头,就看到殷盼柳靠在一棵树上,无奈地看着自己。 “柳……”闻弦歌刚要叫人,突然记起自己还在生气,扭头不看人。 “想藏起来,嗯?”殷盼柳过来,蹲下身和坐在墓碑前的小丫头对视。 闻弦歌莫名心虚。可是想想自己才是受害者,心虚什么? “你骗我……”她本来想理直气壮地控诉的,但是话说出来气势就散了,委屈巴巴。 “我错了。”殷盼柳认错干净利落。 闻弦歌后面的话被堵在嘴里,这还怎么往下说?“为什么一直骗我?” 殷盼柳想了想,“弦歌,你还记得你5岁那年,我送你很多东西吗?” 闻弦歌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礼物,都是你喜欢的。”那一年殷盼柳遇到了闻弦歌,一见倾心。她整天在宫里翻找闻弦歌喜欢的东西,攒起来逮着机会出宫就送。 闻弦歌继续点头,她记得这件事。 “后来呢?那些东西哪去了?” 闻弦歌心虚地低头,“送……送人了。” 殷盼柳送的必然都是好东西,外面罕见。闻弦歌确实喜欢,但是少年心性,喜欢了一阵子就放到一边去了。她倒是记着这是殷盼柳送的,没有丢也没有送人,一直好好地放着。可是国乐坊一同学艺的姑娘们有喜欢那些东西的,起先只说看看,后来就说借去用,再后来就直接要。闻弦歌年纪最小,人好心善,东西多了也看不住,时间一长东西就都没了。 “我花了心思挑的东西,你转手就送人。”听到殷盼柳这告状的话语,闻弦歌不好意思地摇着她的手,希望她不要再说了,却听她问,“为什么呢?” “啥?”闻弦歌不懂。 “我想过。”殷盼柳看自己已经在道义上压倒了闻弦歌,就也坐下,顺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因为那些东西是我送你的,不是你来求的。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你根本就不会珍惜。”所以她时常说闻弦歌没有心,所以她宁愿忍受十年相思苦也要装作不在意。她让闻弦歌对自己相思入骨,对自己求而不得,这样闻弦歌就不会再将这段感情转手送人了。
第87章 所以……闻弦歌咬着唇, 所以自己这么多年的苦都是自己作的?啊呀呀呀!她又想哭了。 “老爷子,您放心,您的外孙女有我照顾, 好着呢。”殷盼柳倒是一点不见外, 在闻弦歌纠结的时候, 她点了香,倒了酒, 连话都说完了。 见闻弦歌望过来, 殷盼柳咧嘴一笑, “方才你说你想藏起来, 嗯?” 如果说之前闻弦歌是被殷盼柳的气势压倒, 这次就是被事实压倒了。原来殷盼柳对自己的算计都源自自己当年的没心没肺。这么说起来,自己才是理亏的一方。 “我……我错了。”闻弦歌对手指,不敢去看殷盼柳的眼睛。 “乖, 改了就好,我原谅你了。”殷盼柳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闻弦歌脸红红, “外公看着呢。”怎么好在老人家面前做这么亲密的事? 殷盼柳将人抱住, 转了个身, 飞快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给老人家看。” 闻弦歌缩了缩脖子, 柳姐姐好坏! 远处的一颗树上,公冶音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看得莲衣都不忍心了。闻弦歌也好,公冶音也好, 哪个能是她家小宫主的对手? 这一局, 公冶音输得不冤。 公冶音走了, 就在那个早晨,在闻弦歌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公冶音不想师妹难过,然而闻弦歌难过是难免的,好在还有殷盼柳陪在身边。 逗留了两天,闻弦歌的伤情稳定了一点,她们就乘坐马车启程回霜火宫。 路过五指洞的时候,闻弦歌突然“啊”地叫出来。 “怎么了?”殷盼柳怕她伤情加重,赶紧检查。 “我想起来了!”闻弦歌抓住殷盼柳的手,“外公家里的四兽螭纹,我在外公留给我的那张地图上见过。” 殷盼柳回忆了一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后来画的那张地图里没有。”地图原件丢了,她复制地图都是乱七八糟,当然不能连花纹都画出来。 两人翻出地图,闻弦歌指了中间的位置,“花纹在这里。” “确定?”殷盼柳觉得确认一下比较稳妥。 闻弦歌坚定地点头。她绘画确实拉胯,记性还是不错的。 马车在五指洞附近停下,殷盼柳亲自去查探了一番,终于在无名指洞发现了四兽螭纹。“看来这就是地图所指了。” 知道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山洞里有天火,就算是殷盼柳也进不去。 “天火。”闻弦歌窝在马车里,殷盼柳的手摩挲着她的后背,有一种撸猫的感觉。 “谁能灭了天火呢?”她很努力地想着。 “罗刹将军。”殷盼柳很顺口地答道。 这话一出,两人对望了一眼。 没错,罗刹将军江封悯,练的是寒冰诀。若说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灭天火的话,那就只有她了。 “她会不会帮忙?”闻弦歌对于洞里是否有东西,有什么东西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如果真能进去看看,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可以试试。” 两人回到了霜火宫。叶云桑一眼看出闻弦歌的气色比走的时候差好多,私下拉着殷盼柳询问情况,殷盼柳只说是因为公冶音的事,把自己的事略过去了。 闻弦歌又开始了每天药材补品一顿不落的生活。只是这次话都说开了,没有了背德的负罪感,两个人更腻乎了。 叶云桑一把年纪直呼受不了。“你也不管管柳儿。”管不了女儿,她只能对着丈夫抱怨。 “管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俩是什么关系?”殷云枫正拿着喷壶给自己的花木浇水。 “闻丫头可是个姑娘!”叶云桑觉得丈夫没有抓住重点。 “呵呵。”殷云枫笑了,“多新鲜,难道她还是个男子?” 叶云桑生气了,一把抢过喷壶丢到一边,一指旁边的椅子,“坐!” 殷云枫无奈摇头,乖乖坐下。 “你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姑娘,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好吧?” 殷云枫老神在在地点头,“没错。”见妻子又要炸毛,他抬手虚按了一下,“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吗?现在来计较做什么?” “我……”叶云桑被问得语塞,“我就是觉得你会介意。” “我介意什么?”殷云枫真是想得无比的开,“柳儿有她自己的人生,无论她做什么,只要是她自己的选择,我都支持。你没觉得和闻丫头在一起后,柳儿的笑都变多了吗?” 女儿的成长他们不曾参与,那么现在,他们同样不应该干预女儿的决定。人生是自己的,殷云枫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就好像他远走江湖时一样。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女儿幸福,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叶云桑的嘴角慢慢向上弯起,“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咳……”殷云枫尴尬地咳了一声,一把年纪了,学不来年轻人的激情四射。 某日,晴朗无风。 闻弦歌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把刚刚采来的野花。 旁边的桌子上摆好了作画工具,殷盼柳站在桌前边看边摇头,“为什么非要我画画?” “你都没给我画过画!”闻弦歌委屈。从前她不敢提,现在可理直气壮了。 殷盼柳挑眉,也不说破,选了一支笔,蘸上墨开始作画。 闻弦歌没坐一会儿就忍不住,颠颠地跑过来看。殷盼柳的功力深厚,寥寥数笔就勾勒出闻弦歌的模样,形神兼备。 闻弦歌喜滋滋,看到殷盼柳画了一半突然停笔,歪头问:“为什么不画了?” 殷盼柳指指自己的脸,含笑看着面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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