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姑娘是……”有清醒的弟子顺着笛音找到闻弦歌。 闻弦歌收了笛子,从围墙上落下,衣袂翩翩的样子,如花中蝴蝶。“在下来自京城国乐坊。” 弟子们互相看了一眼,一齐侧身,“掌门正在闭关,姑娘既然来自国乐坊,与我门派有些渊源,恳请姑娘前往正厅叙话。” 果然见到重要的人物了,闻弦歌想想内心还有点小激动。她自幼生活在国乐坊,除了师父师姐外,接触最多的就是坊里的乐师。可以说,闻弦歌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主院里,闻弦歌见到了千音阁的负责人——真正的首席弟子冯司音。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所谓的庆阳府第一美人,那自然是美的。只是闻弦歌的审美和寻常人不同。就比如说殷盼柳和公冶音,一般人只要看一眼,都会觉得公冶音美艳无双,比殷盼柳美得多。然而闻弦歌第一眼看到殷盼柳就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后来公冶音问她原因,她只说殷盼柳长得漂亮,气得公冶音直嚷着要带她去找太医治治眼睛。 所以这位庆阳府第一美人冯司音,在闻弦歌的眼中看来,其实很普通。 冯司音落落大方,很有一个门派负责人的样子。寒暄结束,冯司音问起了闻弦歌的来意。当听到闻弦歌是为了千音阁的古怪才特意进来看看时,她笑道:“多谢宋姑娘仗义相救。只是我千音阁并没有姑娘所说的那个白衣女子。这些天阁内确实有些古怪,倒也没有大碍。至于城中的比武招亲,确实是我设的。” 闻弦歌皱眉,冯司音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也是假的?否则对于千音阁上下受人控制怎么会一点都不上心? “冯姑娘,我不过是个外人,路过而已,不敢承谢。既然贵派无事,我就告辞了。”闻弦歌到底是少年心性,帮了人她并不需要回报,但是冯司音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不爽。既然人家不领情,自己何必多留? 冯司音客气地将她送出千音阁,回头对门下弟子说:“找个轻功好的跟着她,不要伤害她,随时掌握她的行踪,跟到她出城就可以了。” 闻弦歌回到客栈,越想这件事越生气,自己第一次想行侠仗义,居然得了个不冷不热的回复。 另一边,千音阁的弟子跟着闻弦歌进了客栈后,便回去复命了。 千音阁。 冯司音看着坐在自己房间里的白衣女子,脚下有些发软。 “使者大人放心,我已经将人打发走了。”冯司音恭敬道。 “那就好。此人武功很高,而且不受魔音控制,索性年纪小,倒也不足为虑。”盛言的声音清脆悦耳。 “是。”冯司音退出去之后,盛言原本挺直的腰身立刻弯下,额头上的汗珠这时候才流了下来。 且说闻弦歌,原本兴致勃勃准备留下来几天看看热闹的好心情,被千音阁弄得一团糟。她回到客栈,手里摆弄着墨玉笛“暗飞声”,想起之前和白衣女子交手时那女子弹奏的那首曲子。 魔音,是江湖中对于用音波功伤人的普遍称呼。其实魔音分为很多种,而白衣女子所用的,是比较复杂的一种。闻弦歌对于音律擅长,加之含音集能保证她不受所有魔音的控制,因此,她对于魔音如何以音律控制人颇感兴趣。 心里想着,她已经将墨玉笛凑到嘴边,学着白衣女子的样子,吹起了《阳关三叠》。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曲子里当真带了一些蛊惑人心的调子,只是这一次,闻弦歌以为她在模仿白衣女子,却不知以她的武功和对音律的了解,弹出来的魔音比白衣女子又高出很多。 店小二刚好过来送饭,听到了这段笛音,在把饭菜送到桌子上的一瞬间,店小二目露凶光,奔着闻弦歌打过来。 闻弦歌轻巧闪过,手中的暗飞声刚要还手,突然意识到是自己的笛音有问题。她伸手点了店小二的穴道,然后吹了一段小曲,店小二终于恢复了神志,对于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闻弦歌没有为难他,在确定他确实正常后,就放他走了。 店小二走后,她刚要关门,却见刷拉一下,一把熟悉的折扇打开,一个青衣女子笑着走进门来。
第22章 门口出现了一个青衣女子,闻弦歌眨巴着的大眼睛,渐渐完成了月牙形状。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到底还记着君臣之礼,不敢太过放肆。 殷盼柳伸手揉揉闻弦歌的头,“我出来办点事,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了你的笛音。”她仔细看着闻弦歌的表情,“生气了?笛音里加了别的东西,这可不是你会的。” 听到这话,闻弦歌扁嘴。“遇到一个人,这曲子是她弹的,我只是照着她的样子吹了一遍。果然魔音都是害人的。” 殷盼柳垂眸,眼底尽是温柔笑意。“天下魔音都对你无效。你这样的本领,还是不要被太多人知道的好。要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闻弦歌或许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天下间悟出含音集的人只有她一个。这是天下至清至正的雅音,中正清和,无惧邪侵。换言之,天下间已经没人能用邪术去迷惑闻弦歌。 殷盼柳一直不清楚为什么乐锦不把含音集的厉害之处告诉闻弦歌。以乐锦大师的武学和音律造诣,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的。 “含音集并不难练啊,何况天下间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会,不过对付魔音这一点倒是很有用的。”天真如闻弦歌,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掌握了一门独步武林的绝技。 “不难练?”这一点殷盼柳完全相信。从来没有人说含音集难练,因为千百年来,练成含音集的也只有之前记录含音集的那位前辈和闻弦歌两人而已。 “对呀,我悟出含音集才三年,可是师父说我的武功进步很大。”闻弦歌很认真地解释。在她看来,悟出含音集只是水到渠成而已。她的师姐悟出了牵魂丝不也是这样?所以她们这些以音律攻击人的武功,能够练成什么全看各人造化,她自认并非武学奇才,因此也从来没觉得含音集是个什么了不得的武功。 殷盼柳没有多说。她相信乐锦大师不告诉闻弦歌含音集的特殊之处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她犯不着多嘴。 “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镇武侯府撒下了大批人找你。”她手中的折扇轻摇,“不过看你跑出的距离,他们应该想不到你会跑这么远。” 并非想不到,只是犯不着一直派人寻找,说到底,一个孤女,谁在乎呢? 思及此,殷盼柳突然皱眉。 “公主,你想到了什么?”闻弦歌觉得能在远离京城的地方,这样近距离地和殷盼柳相处,尤其是两人身边并没有其他人,想想她都觉得幸福。 “你还是小心吧。镇武侯对你未必真关心,但是你留了一个很大的烂摊子给他,他会不会就此记恨你倒是说不准了。”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再深的话就不是殷盼柳一个外人该说的了。 闻弦歌虽然天真,却是不傻。尤其对于伯父一家早已经看透。她不撕破脸,是因为听了殷盼柳的话,徐徐图之。对于闻钊和邓氏,她早就不报任何希望。 “我明白。我坏了他们的名声,他们现在一定恨我。我若是在京城,他们不好下手。可是我远在江湖,出了任何意外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殷盼柳点头,小丫头还挺聪明的。“所以你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呢?这步棋走得并不高明。” “因为这不是一步棋啊!”下棋的人才会考虑得失,她只是想去查一件事,得失什么的,她完全没考虑。 殷盼柳挑眉,示意她说下去。“就是……就是想出来看看嘛。”闻弦歌低着头,那双可值万金的手绞在一起,一副心虚的样子。 “不想说啊?”殷盼柳也不多问。“既然不想说就算了。你我君子之交,我不会多问的。” 殷盼柳行事为人,确实很像君子。她说话永远都讲求分寸,对人很关心,但不会过分关心。行事中正,在满是是非的后宫之中,依旧被很多人认为是宫里最公正的人。承云公主殷盼柳,所有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个你或许不喜欢,但是绝对会信任的人。 “没有啦。”闻弦歌委委屈屈地说,“我只是想去查一件事。” “去边关?”见闻弦歌点头,殷盼柳了然地准备出门。 “公主?”闻弦歌搞不懂殷盼柳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是你不愿意说出来自有你的考量,我也不会说出来。弦歌,你是阿音的师妹,无论庙堂江湖,我都会照顾你的。” 一句话,让闻弦歌莫名觉得安心。她用力点点头,这时才想起来问:“公主出来办什么事啊?”问过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可以问吗?” 天家自有天家的禁忌,这时闻弦歌很小的时候就清楚的礼仪。身为国乐坊的一员,迟早都要面对宫中众人,对于宫里的事情,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烂在肚子里,这时宫里的生存法则。 “当然。我不过是在宫里待闷了,出来透透气而已。”门外传来几声黄鹂鸟的叫声。闻弦歌好奇地想要推开门去看,被殷盼柳拉住了手。 闻弦歌不解地回头看她。“是叫我的。”殷盼柳笑,“记住这个调子,如果你有事可以用暗飞声吹这个调子,无论是我还是我身边的人,只要听到了都会来帮你的。” 这本是很大的助力,可是看着马上要离开的殷盼柳,闻弦歌依依不舍的样子全都写在脸上了。对于殷盼柳,她一直是崇拜迷恋的。但是这种崇拜有很大的距离感。她不敢过分靠近殷盼柳,又忍不住想去靠近殷盼柳。似这般两人独处的场景,对她来说每次都十分难得。 “舍不得我?”殷盼柳的手又摸上闻弦歌的额头。 闻弦歌仰起脸,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殷盼柳,笑眯眯十分享受的样子。活脱脱一只等待被撸毛的猫咪。 “弦歌,你自己要小心。”留下这句话,殷盼柳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房顶上。 和殷盼柳相处有多开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有多寂寞。其实一路走来,闻弦歌都是单人独骑,不仅没觉得寂寞,反而很开心。毕竟她再怎么没人管也是出身高贵的侯府千金,乐锦再纵容她必要的规矩还是要学的。京城之中规行矩步,活生生禁锢了她的自由。 入了江湖,她便如入了水的鱼,飞上天的鸟,快乐得不得了。 不过是见了一次殷盼柳,之前的那种快乐就觉察不到了,只剩下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凄凉。 弱小,凄凉,无助。闻弦歌现在脑子里都是自己这样的可怜形象。手中的暗飞声打了个转,她真的好想试着吹一下,看能不能把殷盼柳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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