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她娘亲说的,改变所厌恶的。 容夙心里不由一震。 她认真看着面前的南宫焰。她垂着眉眼,看不出心里是什么情绪,虽然衣裳华丽,却有一股不知前路如何的迷茫感。 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成为南宫族的少主和族主,以及怎么做那些事,能不能做到。 甚至那是说出来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耻笑、不屑一顾的,和所谓世族处于对立面的。 容夙就伸手搭住南宫焰的肩膀,声音轻轻,却很坚定:“南宫焰,你一定会成为南宫族的族主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也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得偿所愿。 南宫焰就笑了一声,丢开那些汹涌的情绪和遥远到似乎无法触碰的目标,说道:“我的愿望也不只那一个。” 还有眼前的容夙。 她就打算说当时在星月居内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 毕竟见过云族老后,她就接手了对族人的调查任务,现在才刚忙完,根本就没有时间回星月居见容夙。 结果容夙倒送上门来了。 “容夙——”南宫焰刚说两个字,就有一道熟悉的南宫卫的声音响起,甚至内容还跟那日差不多:“大小姐,云族老请您即刻前去商量和姚族有关的事情。” 南宫焰眉宇间就掠过一丝不耐烦,她早就明确拒绝,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那南宫卫不是星月殿的人,而是效忠云族老的,催促得很急。 南宫焰无奈,只能对容夙道:“你回星月居,我很快就会回去见你的。” 容夙垂眸低声应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情绪一阵沉闷,不仅仅是因为姚族,还因为对南宫焰刚才说的话的震撼。 改变所厌恶的。 是很宏大的一个目标。 至少她无法做到。 但南宫焰显然是很想当南宫族族主的。 如此,她该怎么办呢? 容夙叹了一声,整个人心神不宁的,眼前一会是火光冲天、烟花爆裂里的漫天鲜血,一会是南宫焰灼灼如日月,盛满光辉的眼睛。 然后她失魂落魄般往星月居走。 路上听到不是效忠星月殿的南宫卫正跟同伴聊着八卦。 容夙不想听,但那些南宫卫的声音却一直在她耳旁喋喋不休。 于是她听到了很多关于姚族少主姚昊苍的消息。 其实哪怕他们不说,她也早就知道的。 姚昊苍,雷州第一世族姚族少主,今年三十七岁,比容夙大了十岁。 修剑道,一道雷霆剑法惊艳九州,是修行界人尽皆知的剑道天才,也是最有希望修到至真境,触碰道境巅峰的修士。 只是南宫卫说的却是姚昊苍的近况。 说他外出历练归来,得到一柄八阶利剑,是以雷霆之力淬炼的,正合乎他的剑道和剑法。 说他修为突破到踏霄境八重,打算从九幽山海境回来后就冲击登天境。 总之那位姚族大小姐是无法撼动他地位的。姚族未来的族主一定是他。 而姚族作为雷州第一族,和南宫族不相上下。 如果他真要和大小姐联姻,而且大小姐还同意,那么大小姐就是板上钉钉的少主,也就是未来的南宫族族主。 那些南宫卫说着都很兴奋。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自然也希望南宫族一直往上走。 而且他们也不是上煌宫的南宫卫。谁当少主都没影响,只要能带来利益就行。 容夙就越加苦涩。 南宫焰很想当族主,那么答应姚族的要求是很正常的。 就算不答应她也能成为少主,但那需要很长时间。 来南宫族这么久,她知道南宫煌不是省油的灯,也一直和南宫焰势均力敌。 所以南宫焰刚才那么说,是不是也是对她的一种解释呢? 容夙想到这里,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星月居的,也没听到紫田惊讶的声音,只轻飘飘如影子般飘进属于南宫焰的屋子,看到藏在角落里的十几壶酒。 她眸光就深了深,手一挥,十几壶酒都到了她怀里。 然后她飘魂般出了星月居,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座熟悉的亭子,观澜亭。 容夙就走了进去,把酒搁在石桌上,自己随意坐着,拿了壶酒就往嘴里倒。 她没来由想到很久以前南宫焰说过的话:酒能忘忧忘愁。 她现在已经知道南宫焰是怎么成为大小姐的,那么在她步步艰难往上爬的那些时间里,她也是这么忘忧完愁的吗? 容夙想着,直接把酒全倒进嘴里,砸吧砸吧嘴,有些不解。 因为味道很苦。 但南宫焰不是不喝苦酒的?她喝的酒不都是价值连城、醇香馥郁的吗? 容夙就丢了手里的酒壶,摸索着拿起新的一壶,继续往嘴里倒。 跟在后面的紫田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不是该阻止容夙。 毕竟那酒是小姐藏了很多年很珍贵很重要的,而且容夙大人以前没喝过酒,别说一壶,只怕一杯就醉了。 但她看看容夙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没有上前,只默默告知了自家小姐。 因为容夙大人对小姐来说也很珍贵很重要。 容夙不知道,她此时正在拿第三壶酒。 并且她感觉晕乎乎的,似乎是天地开始旋转。 饮酒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醉没醉的。 容夙也不觉得自己是醉了。 她看着远处湖水荡漾,想着南宫焰,想着姚昊苍,再想到烟花爆裂的梦魇,心情复杂无比,酒就越灌越快。 于是南宫焰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半伏在石桌上的容夙,地面上散着几个空酒壶,桌面上还放着十来壶酒,不难知道她饮了多少。 南宫焰就有些心痛。 那十几壶酒都是她从醉仙楼得到的,数量很少,并且有市无价,很难买到的。 主要是酿酒的东西也很难得。 她自己都舍不得喝,只放在房里看看以解酒瘾,现在容夙直接喝了好几壶! “小姐。”紫田恭敬喊了一声,看看自家小姐的表情,很懂事地退开。 南宫焰就上前坐在容夙面前去扶她,声音轻轻:“容夙。” 容夙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她,眼神迷离。 南宫焰就一怔。 因为容夙此时脸上都是红晕,是喝酒喝出来的,她眼神迷离,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雾,像是很难过的样子。 她就顾不上自己藏了十来年的灵酒,只疑惑容夙是怎么了。看她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借酒消愁。 但她怎么会借酒消愁呢? 明明前不久见面时还好好的。难道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想着,就打算先把容夙弄回星月居去。 结果容夙不配合。 她挣开南宫焰要揽住她腰的手,眼神迷离看着南宫焰,声音低低:“南宫焰,是真的?” 南宫焰:“……”她还能有假的? 她便知道容夙现在是喝醉了,要开始说胡话了。 她就坐在容夙旁边,闻着那股浓郁的酒香味,心里痒痒的,也打算去拿一壶酒尝尝。 毕竟她都没有尝过,那十几壶酒是有十几种味道的。 容夙就拍了拍她的手,直接把她手里的酒壶拿回去,声音不满:“别偷拿我的酒!” 南宫焰:“……” 她的酒,什么时候成容夙的了?而且成容夙的就算了,容夙还不让她喝? 她就有些不服。 而且容夙现在醉了,做的事情、说的话都发自内心,那是不是说明容夙不愿意把她的东西给自己啊? 南宫焰表示不开心。 容夙似乎是看到了,她就迎着南宫焰控诉的眼神喝了一大口酒。 南宫焰怔住,她觉得醉酒的容夙简直幼稚无比。 接着脸上就多出一只手,白皙修长,那是容夙的手,因为经常拿刀,还有一层指茧,却很有力量感。 那只手捧起她的脸。 南宫焰还在怔愣,被那只手捧着仰起脸,眼前就多了一张放大的脸,同时她唇上一湿,是容夙凑上来覆住她的唇。 南宫焰:! 这似乎是容夙第一次主动亲她! 虽然她是在醉酒的状态下。 但也和以前不一样,不是生死攸关时为救她性命亲的,也不是燥热难耐时不受控制亲的。 哪怕她此时喝醉了,但总不会一点意识都没有。所以是容夙主动亲她的。 南宫焰不开心的情绪就全部消散,只剩满满的欢喜。 然后她就感觉容夙伸舌在撬开她的牙关。 她不由张了张唇。 下一刻,南宫焰就觉唇上一凉,一股微苦的酒液顺着容夙吻着她唇的缝隙渡了进来。 容夙松开她坐回原位,环住那些酒壶笑得傻傻:“只能给你这么多,再多没有了!” 南宫焰没理会她,她正在品尝那酒的味道。 微苦,但回味无穷。 果然是醉仙楼的酒。 就是有些少,不够,她还想要。 南宫焰眼神期待看向容夙。 容夙忙环紧怀里的十来个酒壶,态度很坚决,这些都是她的,别人别想碰。 南宫焰就笑了。 她修为比容夙高,而且容夙现在还半醉着,还想在她面前护住她的酒? 她直接扑过去,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到了一壶,甚至仗着容夙现在喝醉了,把酒壶抵在唇边喝了一口,眉眼都舒展开。 因为这酒一点都不苦,是她最喜欢的那种酒香浓郁的。 容夙惊呆了。 她边护着仅剩的酒壶,边想着怎么拿回南宫焰手上那壶,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办法,眼睛里水雾弥漫,就——似乎是想哭? 南宫焰看呆了。 她虽然是想逗逗喝醉酒的容夙,但也没想把她逗哭。问题是,容夙喝醉酒后还会这么容易哭?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忙把酒壶塞回容夙手里,低声哄道:“还给你,你千万别哭。” 不然她怕容夙酒醒后不好意思见她,虽然她还挺期待的。 容夙没有接,她趴在桌面上揽着那些酒,一动不动,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南宫焰凑过去听,就听到她反反复复呢喃着:“南宫焰的酒,被偷了!”声音听起来还很难过。 南宫焰就怔住,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她问容夙:“你是南宫焰?” 容夙喝醉了还知道那是南宫焰的酒,但容夙刚才却说酒是她自己的,难道容夙醉糊涂后,以为她自己就叫南宫焰? “不是,我是容夙。”容夙坐直身体,一本正经。 南宫焰继续问:“既然你不是南宫焰,那你也是偷拿她酒的人了?” “才不是,南宫焰的酒就是我的酒。”容夙大声反驳,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收了一个酒壶进储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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