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心里乱极了,感觉来得迅猛,理智决堤,顷刻便被淹没,呼吸困难。这跟在家不一样,这太……太刺激了,她一时难以自持,喉咙里溢出软软的咕哝声。 “喜欢吗?”沈蔷薇拇指摩挲她绒绒的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啄,心口饱涨甜蜜,涓涓爱恋流淌,“我也好喜欢。” 舞池里有一张小凳,一曲结束,叶莺精疲力竭靠坐在墙壁,比八百米体测还累。 沈蔷薇跨坐其上,头枕着她的肩,因餍足而感觉惬意,少有的温驯。 “我说了。”叶莺擦一把额头的汗,再这样下去她真完了,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叶莺说:“我招了,我全招,我告诉你高正佑跟我说了什么。” “我不着急知道的。”沈蔷薇嘴唇擦过她下颌,两只手搂住她的脖子,“我表现还不够好,还要再接再厉。” 叶莺苦笑两声,沈蔷薇的厉害她算是见识到了,“我玩不过你,我投降了。但我一直不说,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真的,难以启齿。” 沈蔷薇隐隐猜到什么,叶莺疲惫地闭上眼睛,“他让我跟你那什么,然后拍照片,要拿照片去找老爷子,跟你离婚,然后让你净身出户。” “照片?什么照片?” “就是……他让我勾引你嘛,然后我们两个,那什么的,照片。”叶莺声若蚊喃。 沈蔷薇久久无言。 亏她还以为高正佑想出什么不得了的高明计策。 就这?就这? 这样的对手,还真是无趣啊,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真令人失望。 不过想想也合理,周亦怀孕逼婚,他临时抱佛脚,哪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呢?到底还是高看了他。 “所以你答应他了?”沈蔷薇问。 “我现在告诉你了。”叶莺说:“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你。” “酬劳呢?” “他说给我买房。”叶莺手背擦擦耳鬓的汗,“我还在考虑。” 沈蔷薇说:“你要现金吧,不然你怎么瞒过你妈妈,怎么解释凭空多出的一套房产?要现金的话,以后就说毕业了上班挣的,或者别的收入,怎么都比房子好解释。” 叶莺:“啊?” “拍照嘛,我还蛮期待的。”沈蔷薇简直期待得要死,才只是亲亲她就虚成这样,真拍照还不得晕死过去? 还得谢谢高正佑,给她的生活增光添彩。 叶莺不敢期待,妈妈生日被破坏,她气昏了头,当时只想狠狠报复高正佑,希望沈蔷薇有办法惩治他,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后面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合适,心里很多顾虑。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叶莺在小凳上软成一滩,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你什么都不用想,我来安排就好了。”沈蔷薇趴在她胸口,轻轻吻过她唇角,“累了就回家休息吧。” 叶莺“嗯”一声,她能量耗尽,确实需要休息。 然而,就在叶莺以为这是今天的极限之后,她衣衫不整,面带潮红,在沈蔷薇的搀扶下走出砂舞池时,好巧不巧,或许是血缘的灵犀,不经意间抬头,正跟靠在沙发边与人聊天说笑的杨慧和叶依兰对上视线。 一曲罢,场中陷入寂静,连空气都凝固。 叶莺想死。
第43章 “待会儿她出来怎么说?”杨慧问叶依兰。 叶依兰摇头:“什么也别说,没有证据不要乱讲话。” 杨慧:“就假装不知道?” 叶依兰:“真到那份上,她会坦白的。” 杨慧:“都进砂舞池了还不够坦白?” 叶依兰:“进砂舞池就一定干那事?” 杨慧:“不然呢?在里面屙粑粑?” 叶依兰一时不知该如何为女儿辩解,杨慧胳膊肘捅捅她,又问:“你说,咱家小鸟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叶依兰冷哼,“我的闺女,当然是很厉害的。” 杨慧目光将她从上到下一扫,不知此人哪来的自信,“那可说不准。” 总之,叶依兰没打算掺和闺女的感情问题。 小事上开开玩笑没关系,大事她从不含糊,孩子不管长到多大,都是有自尊心的。 长辈再是表现关心也应该跟孩子的私生活拉开距离,谁心里还没点小九九了。 …… 沈蔷薇扶着叶莺走出砂舞池,好死不死正跟杨慧和叶依兰对上脸,沈蔷薇问怎么办,叶莺抖着膝盖说不知道,只叮嘱她千万不要说露嘴。 沈蔷薇心说我也想帮你瞒,你先把腿打直,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虚成这样。 倒是叶依兰先朝着她们走过来,“呀,这是中暑了吧,瞧你这一头的汗。”叶依兰从兜里掏出手绢给闺女擦额头,“里面又闷又热,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叶莺心虚抬头瞟她一眼,叶依兰从零钱小包里掏出来十块钱,“热就出去吧,出去买雪糕吃吧。” 杨慧也说:“吃,吃两根,你好好消消暑。”然后又递来十块钱,用力捏捏她胳膊,“得锻炼啊,加强身体。” 这对心大的姑嫂就把叶莺交给沈蔷薇了,临走还托付说让小沈好好照顾她,孩子还小。 在长辈慈爱的注视下蹒跚走出歌舞厅,身后大门“吱呀”一合拢,叶莺马上就活蹦乱跳了,她还很得意,“她们都没有发现!” “真的没有发现吗?”沈蔷薇深深看她一眼。 “当然啦。”她煞有其事分析,“女生之间就是这样的嘛,就算是亲亲抱抱也没关系的,我姑姑和妈妈好了二十多年,她们肯定也觉得我们是好朋友那样的好。” 好吧。 沈蔷薇在心里默默地说,好吧。 小广场东南角有棵大榕树,树坛边一圈木椅,红漆半剥,几个老头坐在树下摇着蒲扇打牌,有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蜷在一边睡觉,沈蔷薇和叶莺在空位上坐下,撕开雪糕包装纸开始舔。 太阳落在水泥地上,白晃晃刺得人睁不开眼,树荫下却很凉快,有风的话就更好了,身体懒懒的,坐下就不愿动弹,只是雪糕得快些吃,不然就淌到手上了。 沈蔷薇说:“我要躺在你的腿上睡觉。”叶莺“嗯嗯”两声,先跑去把垃圾丢掉,回来坐好,拍拍大腿,沈蔷薇便拢了裙子躺到她身上。 阳光被树冠筛成碎碎的一片金,风过时满树哗哗的响,蝉在树上叫,街边有卖老面馒头的小车响着喇叭开过去。 沈蔷薇很少去羡慕谁,对于命运中遗憾缺失且难以弥补的那一小撮,她从来视而不见,或者说自我安慰更为准确,常常市侩庸俗地想:钱生万物,有什么是钱不能买到的? 但这世上确实有用钱买不到东西,比如爱、亲情、人的天真。 还有夏日里的懒散午后。 叶依兰拜托她好好照顾叶莺,说叶莺年纪还小,沈蔷薇听懂了,可她们之间并不是那种关系,她也没有替别人照顾小孩的义务。 差不多了,到此为止吧。 沈蔷薇最终没留下来吃晚饭。 下午三点,刘师接到电话,开车来接,沈蔷薇回去拿上衣服和小包准备乘车离开,叶莺亦步亦趋,沈蔷薇上车后却没给她留门,“砰”一声把她关在外面。 她脸上露出惊讶的惶恐,急忙去拉车门,拉不开,又拍窗户,“你不带我啊。” 车窗降到一半,露出沈蔷薇冷漠精致的脸,她声音比车里空调还要冷三个度,“你可以不跟我回去的。” “什么意思啊。”叶莺声音弱了,手指搭在车窗,额上一圈毛毛汗,顶着大太阳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沈蔷薇说:“我工资都给你结了,你还要跟着我回去?回去干嘛?” 叶莺有点懵,“你给我结工资,不是因为我要给妈妈过生日买礼物吗?” 沈蔷薇样子有点不耐烦,“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再说一遍,你的工资我已经付清了,就是你我互不相欠了,所以你不用跟着我回去,懂了吗?” 叶莺手指一根根缩回来,“你干嘛突然变得这么凶……”她还不太相信沈蔷薇就这样丢下她,讨好说:“你还有事要办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你不想让我陪的话……那我陪小喇叭,走的时候她还叮嘱说让我一定要回去的。” 车窗全部落下,沈蔷薇坐在车里皱着眉看她,她又试着去拉车门,拉不动,松开手,有点尴尬地抿抿嘴巴,眼睛瞟到驾驶座,手指暗搓搓地指,给刘师打信号。 刘师不敢开,沈蔷薇静静看她片刻,声音不高,但语气绝对称不上好,“你不是一直想走吗,我现在就是在放你走啊,你的工钱一分也不差,你可以走了。”顿了顿又补充,“我说真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沈蔷薇翻脸太快了,二十分钟前她们还手牵手躺在大榕树下睡觉,她头枕着人家大腿,玩着人家手指,趁旁边人不注意还勾着人家脖子偷偷碰了一下嘴唇。 时间再往前推一个小时,她们在砂舞池忘我接吻,亲密抚慰,不分彼此。 叶莺回想整日经过,实在想不到是哪里没做好惹怒了她。 她说要走,想着她可能还有别的事要办,也没敢强留,跟妈妈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已经是打定主意要跟她一起走的。现在为什么把她关在外面呢,她又没做错什么。 叶莺试图挽留,声音有点哽咽,“可是,我们合同还没有到期,我还得继续教小喇叭画画,我走的时候,她说你不高兴,让我办完事就快点回去……你来找我,我好开心,可是你现在为什么又不带我走呢。” “合同就是个笑话,你居然到现在还相信合同,那就是逗你玩的。”沈蔷薇声线平直,刻意忽略她话里所有暧昧的关键,怎么疼怎么往她心窝子上戳,“再说,你的薪水不是已经按照合同支付了吗?钱都到手了,你还死赖着干什么?” 刘师用力地握了下方向盘,悄悄打开车锁,沈蔷薇瞪他一眼,他又赶紧锁上,连呼吸也只敢一小段一小段放。 “我不是为了钱。”叶莺两只手重新搭上车玻璃,着急解释,“他来找我,我是骗他的,我没想真的跟他交易,我一开始没说是不好意思,他的要求太丧心病狂了,我后来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没想瞒着你……” 沈蔷薇抬手打断,“那就回归正常生活吧。” 胸口涌出酸涩,叶莺两手脱力垂下,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模样很蠢地大大睁着,害怕一眨眼,泪就掉下来。 她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我对你没有价值了是吗。”情绪翻涌,叶莺喉头哽塞,用力吸气努力保持声线平稳,尽力不让自己样子太过难看。 “你来找我,也只是想套我的话,想知道他的计划,但他还是让你失望了,他根本玩不过你,我只是你计划里的其中一环,很失败的一环,如今反而可能会给你招致祸端,所以,我被舍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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