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rica去国外满世界滚了一遭,个中凶险也不是一句“喝酒”能比的,当然理解方知乐的“不得已”。 两人刚刚重逢,满腔的话想说,可毕竟隔了七年的岁月,陌生与熟悉交织转动,像是太极八卦的阴与阳,时不时转变一回,弄得她心烦意乱,浑身燥热。 于是Ulrica沉默地闭上嘴。 嘴巴安静下来之后,她有了更多的精力观察这个小公寓。 从进门时她就已经注意到,基本仿照两人高二那年同居的公寓,除了院子菜地的风格来自方知乐独创,剩下的几乎一比一复刻。 只是外表肖像,内里却空无一物,两相对比,倒是让人瞧着不落忍。 客厅、餐桌、厨房三个都联通,开放式布局,桌子上没东西,垃圾桶里没垃圾,除了角落有个巨大的猫爬架占据空间,剩下的地方显得过于空旷。 Ulrica推开客厅的推拉门,走去外面的阳台。 阳台面积不算大,但也不小,和宽敞的浴室面积差不多。 头顶晒着一些衣物,洗衣机、烘干机都放在阳台,这里被方知乐安置成了洗衣房。 阳台与院内打通,可以闻见菜地的清香。 远处望见清澈的湖甸,有几群鸭子排着队在湖面上划水,岸边有垂钓的中年人,和野餐的孩子。 Ulrica往前面迈出几步,像是要去呼吸外面的空气,然后脚面忽然触到一物。 冰凉坚硬,是个水泥做的工业风花盆,正方体的造型,里面装满黑土,栽种几支说不上名字的花。 Ulrica蹲下身子,拿起小铲子,在土里挖了挖。 松软湿润,是新土。 这花不是种出来的,而是从外面移植过来,看时间,应该是刚刚移植不久。 Ulrica屈起指节,轻轻弹了一下花瓣。 花瓣蔫儿嘟嘟地瘫在Ulrica指尖,半死不活地粘着,活像下一刻就要化作春泥。 掌心里的花瓣彻底摊开,Ulrica才看出来它的形状。 是方知乐宴会上戴的那种花,花瓣细长卷翘,以两边两片淡紫色的最为突出,与兔子的外形非常相似。 原来是这里的花。 Ulrica把掌心的花看了又看,最后小心翼翼地轻轻放回,用小铲子压实土壤。 外面天气正好,清明雨季的潮湿阴冷刚刚过去,阳光不燥,微风习习。 身后传来方知乐喊人吃饭的声音,Ulrica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蹲了很久。 期间,怀里的手机响过两次,知道她现在不想接电话,也就没再打来。 Ulrica扶着阳台栏杆站起身,迎面感受春风的吹拂,风在空中有了具体的形状,丝丝缕缕扑在脸上,带着宁静安然的线条,与温暖的火光。 来到餐厅的时候,方知乐正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 三素两荤,大盘鸡、小炒肉是荤,清炒时蔬、凉拌小白菜、虾仁冬瓜是素。 旁边放着一个白瓷盅,里面炖着雪梨板栗汤。 “你先吃着,我记得有芝士来着,”方知乐打开冰箱翻腾,然后提着个蛋糕出来,自言自语“果然吃不完”,随手扔在一边,“饭后甜点芝士土豆泥怎么样?” Ulrica拿过蛋糕,盒子有一面是透明塑料,能看见蛋糕的形状。 蛋糕是方型的红丝绒,上面用奶油写了个简洁的阿拉伯数字“25”,还能看出插过蜡烛的痕迹。 Ulrica轻声问,“这是我的蛋糕吗?” 方知乐从冷冻柜的最里面刨出一大块奶酪,正想和Ulrica商量是烤着吃还是煎着吃,转头就见她捧着大蛋糕,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你明知故问。”方知乐嘴唇没什么动,声音是嘟囔出来的。 那天晚上,方知乐为了躲避性别女爱好女疑似对她有意思的TR公司大陆负责人,还让这个蛋糕当了回演员。 恐怕那时候,Ulrica就知道自己暗戳戳地给她过生日,还委委屈屈地缩在家里不肯出来。 幸亏她识相,第二天就主动暴露身份,否则方知乐可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Ulrica抱着蛋糕的盒子,顺着棱摸到八个角,抚摸的动作很慢也很细致,目光也聚精会神地凝视蛋糕的每一寸,最后看无可看、摸无可摸,就捏着丝带不做声。 手里沉甸甸的,方知乐是小方总,有钱任性,蛋糕真材实料不掺水,除了放了一夜的奶油有些塌,却不妨碍它甜香诱人。 “我想吃。”Ulrica小声说。 方知乐慢吞吞晃过来,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伸过去一提,把蛋糕拿走。 “不让吃。” Ulrica眼睛都睁大了,“这是给我买的。” 方知乐笑了,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先吃饭。” 桌上的饭菜和面前的蛋糕,像是天平两边相差无几的砝码,Ulrica在中间摇晃不定,她只有一个胃,却想霸占两处食物。 最后只好吃着碗里的饭,盯着远处的蛋糕,抓心挠肝,好不难受。 方知乐在谢记焖饭扫荡数盘美食,现在一口都吃不下,所以她故意引诱Ulrica。 拆开蛋糕的丝带,将纸盒从上方取出,没有破坏蛋糕的完整。 昨天被切了一小块,通过这块边角,能看出好看的分层渐变,浓郁的奶香味顺着空气流动漂浮在客厅,像是打翻了一桶牛奶。 心思恶劣,方知乐故意切下另外的边角,将三角蛋糕放在干净的瓷盘,摆上金属小勺,然后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红丝绒奶油很快融化,在唇角留下一抹水润的红痕,红润的嘴巴像是被人狠狠亲过。 Ulrica放下手中的碗,面色不辨晴雨,目光安静若幽深的潭。 碰上她这样的目光,方知乐身体还没反应,心里却狠狠一颤。 Ulrica起身走过来,她没有看方知乐手中的蛋糕,而是伸出去绕过她的手腕,禁锢她的小臂。 此时两人一高一低,Ulrica居高临下,低头审视,目光静得离奇,不起一丝波澜。 可方知乐知道,面前的人,面上越是风平浪静,内里越是湍急凶险。 Ulrica似乎在这长达一分钟的安静对视里明悟了什么,手上松了点力,俯下身子。 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方知乐心若擂鼓。 Ulrica的声音贴着她耳边响起,低缓柔厚,醇得仿佛酿造几十年的美酒。 “买小兔子拖鞋。” “阳台的花,是兔子角槿。” “给我过生日。” 方知乐感觉心里有一把锤子,持续不间断地敲击着,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沉,声势浩大,要把胸腔捶出一个洞来。 Ulrica的声音适可而止地顿住,给足方知乐反应的时间,可方知乐的手臂乖巧地留在她掌心,身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抗意图。 于是Ulrica心道,这可别怪我。 她低下头,干燥的唇去找纤薄的眼皮,在上面留下一触即发的一吻,又往下移动,落在那两畔湿润柔嫩的唇上。Ulrica没有深入,因为这是两人重逢第一次见面,她愿意给面前的人留足时间。 方知乐闭上眼,神情看起来无比温顺。却在Ulrica离开之后,固执地闭着眼,不肯睁开。 Ulrica的声音不再震动声带,只用气音开口,“你是我的。” 这句话其实不合时宜,类似宣誓主权的话语,不该出现在久别重逢的温馨场面,因为它带着太鲜明的个人意图,主观色彩浓厚尖锐,容易刺破平静安详的气氛。 尤其是Ulrica说得轻巧又霸道,轻巧好似平铺直叙、纸落云烟,霸道又似真知玄理、天道昭然。 方知乐想,Ulrica也许是憋得太久,说话没过脑子。 她摸不透Ulrica话语里有几层含义,心尖却不由自主滚上灼热的烫意,后知后觉自己也许和她有几分心意相通。 于是方知乐缄默数秒,抬起头来,直视面前的人,问出一个她从重逢就想问出口的问题。 “你和周家的婚约,退了吗?” Ulrica:…… 眼看方知乐目光闪烁,明显是真的在意这个问题,Ulrica思索几秒,“还没。” 方知乐的手腕顿时在她掌心里挣扎开来,“那你走开。” “叶瑜已经‘死’了,”Ulrica按住她,语气有点急,“婚约迟早不作数,我一回来就邀请周美泽参加各大宴会,保证她找到意中人然后结婚,到时候,就算我恢复身份,两人的婚约也做不得数。” 时隔数年,Ulrica,哦不,叶瑜,已经成熟到走一步想三步,一箭起码要双雕,用最小的付出换得最大利益。 方知乐听完后沉默几秒,挣扎的力度更大起来。 都是成年人,Ulrica自然制不住她,方知乐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差点撞到Ulrica的下巴。 “婚约要是这么容易就能不作数,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废?” 方知乐在心里把这本书骂了无数遍,心道女主攻不可能和别人结婚,除非女主受亲口解除婚约,两人彻底BE,否则情节变化波诡云谲,下一刻不知道会蹦出什么奇怪的情节,没准又一锄头把Ulrica发配到别的国家,那她到底还怎么带叶瑜回家! 更何况,面前Ulrica的模样已经无比接近于穿书前的叶瑜,如果说七年前方知乐还能把“叶瑜”与“穿书后受世界意识影响失去记忆的叶瑜”分开,那么现在则是完全分不清了。 方知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想到什么,当即指着自己的额头控诉Ulrica。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边想吃窝边草,一边和旧情人纠缠不休,Ulrica我告诉你,不,叶瑜!你想都别想!” “只要你和周美泽的婚约还作数,你休想碰我!” 方知乐本以为自己闹得够凶,足够Ulrica清醒下来思考两人的关系与婚约存续的必要性,谁料下一秒Ulrica轻声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Ulrica目光静得像一汪深潭,“退了婚,就能碰你。” 方知乐傻眼:哈??
第69章 插手 最后以方知乐面无表情地回到卧室思考人生结束对话。 二十分钟后,思考人生乐出门收拾Ulrica吃过的碗筷,全程拒绝交流。 Ulrica轻叹一声,也不逼她。 手机已经躺了好几通消息提示,Ulrica低头看了眼手机,拿包起身,“公司有事,我要走了。” 方知乐抓起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我让司机过来。”Ulrica说。 方知乐摇了摇头,坚持要送,“我想熟悉路线,看看你以后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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