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乐头顶几层黑线,谁家小可怜十五斤? 医生的目光转向苛责,冲着方知乐道:“它刚才的声音你听见没,小猫咪的嗅觉比人类要敏感好多倍,家里最好不要常备这种具有刺激性味道的食物……” 方知乐抬起尔康手,遮挡医生的视线,“好了我知道了我听见它刚才成精似的那声干哕了。” 就在一分钟前,她还是个称职合格的老母亲,惦记捡来的好大儿手术恢复情况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一片慈爱发自肺腑,而如今,她只想从要气炸的肺里丢出几句“mmp”。 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别人还以为你是家养的小猫,没见过世面呢! 她就不信小花一个叱咤街头的流浪猫没翻过垃圾桶! 那种夏季小巷里面经常两三天没人管都堆满了虫子长得溢出来的垃圾桶! 还吐出声来!还“哕——”! 这是你能发出来的声音吗!? 方知乐用尽生平毅力控制自己家暴孩子的危险想法,阴恻恻一笑,冲小花伸出手,“咱们回家。” 因为小花的体型,航空箱必须用超大号,而且还得是结实的材质,方知乐提着二十多斤的重物回到车上时,发现叶瑜坐在副驾驶上,开着窗户通风,脸色……反正皱着鼻子,很不好看。 司机在后视镜里与方知乐对视一眼,默默戴上口罩。 “我说你们多少过分了,”方知乐敲着玻璃提醒司机把窗户关上,“味道真的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司机保持沉默。 叶瑜轻轻叹了一口气,“还好。” “对吧,”方知乐终于找到这么个虽然一看就不愿意和自己结盟但总算不捂着鼻子的生物,忿忿不平道,“连香菜都只是三分之一的人不喜欢,再说我也没加辣加臭啊,这家肯定不正宗,绝对用了乱七八糟的香料。” 叶瑜老神在在地点点头,看着窗外。 司机沉默地降下车窗,然后打开顶窗,最后把空调调成“送风,风速三挡”模式。 方知乐:…… 回到家后,方知乐把小花放在门口玄关处,打开航空箱。 “你要走还是留下?”方知乐低头与警惕地趴在地上左右打量的小花对了一眼。 小花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这里不是它的地盘,于是它嗷呜一声,黑葡萄似的眼珠盯着方知乐,无声控诉。 “好吧,回巷子。” 方知乐给吕一鲜拨了个电话,接通后直接表明来意,“小花前几天尾巴断了,刚做了手术,恢复中,医生说再不来接它就要掀笼子了,你要不要来接?” 等方知乐挂了电话,叶瑜从浴室里探出一个头,“小花要走吗?” “嗯,它从小野惯了,不喜欢待在固定的小空间,它会没有安全感,”方知乐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洗澡?” 叶瑜眨了眨眼,“身上出了汗。那你现在怎么过去,我让司机送你吧?” 方知乐蹲下来,以猫条为代价,再次把花老人家哄进航空箱,“不用,我给它之前的饲养员打了个电话,那人比较负责,还听着急,骑着三轮车就往这边赶呢。” “饲养员?” “吕一鲜啊。” “哦,那你路上小心啊。”叶瑜说完就缩了回去。 浴室外,方知乐的脚步渐渐远去,叶瑜迅速打开花洒,水流开到最大,冲洗三遍沐浴露后,又从头到脚喷了一遍祛味剂。 洗澡时,手机放在抽屉里,等叶瑜洗完,发现保镖发来几条消息。 -小姐您要是觉得眼熟,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是这个人对吧] -他是雪叔外甥的手下,你小时候还抱过你,长大后应该在家宴上见过一两次,最近几年都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需要我去查吗? 叶瑜犹豫几秒,回了条消息。 -最近谨慎一些,盯着点吧,但别太刻意,别让人发现 韩琪的证据已经到了她手里,就差孙央央的投名状,她就可以把孙黎告到公安局。 雪叔说的对,她得谨慎一些,在事发之前不能让人察觉,否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另一边,方知乐一路上和小花来来回回互骂了好久,谁也不服气,以至于小花被吕一鲜接手的时候,方知乐还想跑上去踹一脚。 吕一鲜笑得憨厚,“下周一店里开业。” “整得挺好,”方知乐心道她的第一桶金这么快就提上日程,好似看见一串百元大钞排着队朝自己走来,乐不可支道,“那我去捧场,不对,我去帮忙!还带着我一个朋友去!” “你也是老板,想带谁带谁,”吕一鲜把一盒自己做的吃食放下,“这是炸的小黄鱼,还有一盒雪媚娘,丫丫喜欢吃,应该是小姑娘爱吃的,你尝尝。” 这些年吕叔一直很照顾她,方知乐轻轻一笑,“谢谢吕叔。” 提着一篮子好吃的,方知乐溜达到小公寓门前,抬头看着一楼几个房间散发的暖融融的灯光,那点本来被很多人嫌弃嗦粉的闷气散了个一干二净。 不就是臭了点嘛,都是一家人,她不嫌弃别人嫌弃她,嗯。 方知乐轻轻推开门,换掉外套,把茶几上用过的杯子洗刷干净、摆放整齐,然后将脏衣篓里面的衣服拿去洗。 衣服刚要扔进洗衣机,忽然透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熟悉是因为刚刚才吃过,陌生是因为这股味道太大了,不是她那份普普通通的螺蛳粉能留下的。 “这得加了几份臭啊……” 说到这里,方知乐宛若醍醐灌顶,视线“唰”一下落在某个可疑人物身上。 方知乐看向浴室,眼神微微眯起,把手中外套的领口凑近鼻子,然后深深一吸—— 呕。 果然,领口、背后是味道最大的地方。 叶瑜长发及腰,乌黑浓密,平常总是散发洗发膏和护发露的淡淡清香,如今却变成了螺蛳粉腌制入味的独特味道。 原来这股味道的源泉来自这里。 “我洗好啦,”叶瑜包着头出门,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看见方知乐还附赠了一个甜美微笑,“泡个澡好舒服。” 客厅里端坐的方知乐似笑非笑,“洗得干净吧?” 叶瑜脚步一顿,敏感如她,客厅里的一切摆设如常,甚至连浴缸里飘在水面上装死的鱼还是同一条,可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里绝对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那当然得洗干净呀。”叶瑜小心翼翼坐到方知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方知乐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花茶,一看就是提前泡上的,“晚上吃的太刺激,要多喝茶润润喉,清清肠胃。” “谢谢,”叶瑜抱着杯子低头喝水,眼珠滴溜转,“你也多喝热水。” “不不不,是你喝,”方知乐笑眯眯道,“你更需要。” 叶瑜想了想,放下杯子,“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方知乐但笑不语,“你猜猜。” 叶瑜不敢猜,她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跑到脏衣篓旁边,“咦,我放在里面……” “你是在找这个吗?” 身后传来方知乐咬牙切齿的问候。 叶瑜一点一点转过去,像是颈椎不好的老太太,动作无比缓慢。 但再缓慢的速度也抵不过动作的简单与等候之人势必要捉贼拿赃的耐心。 于是叶瑜看见自己的外套皱皱巴巴地瘫在方知乐脚边,而她的手指轻巧翘起,勾着一条半个小时前还戴在自己脖子上的丝巾。 “这个嘛,”叶瑜嘴角抽搐了一下,讪笑着摸了摸鼻子,“都是脏衣服,诶呀你看你,真客气,怎么就帮我洗了呢。” 叶瑜快步走过去,当做无事发生般捡起掉落的衣服,然后迅速抽走方知乐手中的丝巾,团成一团跑到阳台上,一股脑扔进洗衣机。 一连串动作流畅无比,就是不见认错。 方知乐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叶瑜!我去你大爷!” 叶瑜浑身一个激灵,委屈巴巴地转头,“不要生气嘛,我也是受害人。” 是,对,没错,受害人,方知乐还真挑不出她的毛病啊。 一起吃的螺蛳粉,敢情就自己一个人被猫嫌弃了还被人嫌弃,甚至连面前这个味道的源泉都故意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 “我被猫抓的时候,你是被花大爷难听刺耳的干‘哕’伤了耳朵,受害程度比我这手上挨了三爪子差点被猫吐一身又被医生戴着口罩嫌弃还要高呀。” 叶瑜试图解释,“我那不是也没意识到……” “哦对,”方知乐在阴阳过程中不听任何嫌疑人的狡辩,“你还一不小心臭到了自己,开着窗户透气都透不过来呢。” 叶瑜:……来个人告诉她,怎么哄。 以前都是她阴阳别人,今天突然倒转过来,叶瑜这才发现果然是近墨者黑,方知乐学了个十成十,自己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错了。”叶瑜干脆利落道歉。 她秉持家里吵架无论对错最先认错的原则,在方知乐一脸“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的惊讶中”再次强调,“都是我的错。” 方知乐一脸震惊,然后眯起眼睛。 按照人成长的发展轨迹,高中时期的叶瑜尚且处在稚嫩单纯的阶段,这种张口就来哄人的话,第一次出现还是在两人工作三年后。 社会的磋磨让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叶瑜也变得狡黠不少,经常趁她半夜加班通宵打游戏,还偷偷把饭菜倒掉装作自己已经吃完的样子。 每次方知乐都要从垃圾桶、厨房柜子的角落等各处细节里寻找答案,和狡猾的敌人斗智斗勇。 现在穿了个书,竟然遇见这么大一个“惊喜”? “下次咱们一起臭,要死一起死,谁先走谁是小狗。” “谁要和你一起。”方知乐口不对心地翻了个白眼。 叶瑜见这个话题有掀过的希望,赶紧转移话题,“假期一刻值千金,你快想想明天咱们去哪里玩!放假嘛,最重要就是开心!” 方知乐心口一动,倒计时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她分外珍惜起与叶瑜相处的时光。 于是方知乐从善如流闭了嘴,不再和她计较。 “好好想想明天去哪儿玩,不满意我可不跟你出门。” 为了将功赎罪,叶瑜提前谋划,设计好出行路线,把明天的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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