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么晚来我国师府,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孟清绯明知故问,又特地当着陛下的面牵紧了黎若尘的手,丝毫不掩饰她们之间的亲密。 陛下到底是陛下,只是看了一眼她们交握的双手,又收回了视线,叹了一口气道:“朕也不知这件事是否重要,只不过有些困惑而已,想不通,索性还是来你国师府走上这一遭。” 孟清绯轻笑一声:“陛下可要留在我国师府用晚膳?” 陛下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此事。孟清绯转头就看了黎若尘一眼。 黎若尘立即就明白了孟清绯的意思,对着陛下稍稍点了点头:“那我先去准备了。”说罢就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给关了起来。 “看来你和这黎家之女感情倒还挺好。”陛下看着黎若尘离开的背影,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了一句。 孟清绯在他的对面坐下了,也只有提到黎若尘的时候才会稍稍带点欢喜:“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的人,自然是应该好好放在心上对待的。” 陛下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将话题扯回到自己要问的事情上:“朕要立储,你为何阻止朕?难不成朕的江山,真的后继无人?” “陛下这话说笑了。”孟清绯亲手为陛下斟了一杯茶,“皇位更迭不是正常的么?这决定权还是在陛下的手上,我不好越俎代庖罢了。陛下选的谁我都同意,我可不想得罪未来的陛下。” “你又拿这话来搪塞我。”陛下反倒是笑了一声,不像是威严的帝王,反倒有些老友的味道,“我初次见你,我还是个少年人,如今也年纪老迈,而你……还一直是这个模样。你是那上界的仙人,哪有你不知道的事?” 孟清绯笑而不答:“互惠互利罢了。” “还请上仙指条明路。”陛下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奈,“我毕竟只是个凡人,寿数有限,若是早知后果,现下也能多磨砺一下这江山的后继之人,不至让祖宗基业毁在我的手上。” “这天命时时刻刻都在变。”孟清绯的语气一下变得玄之又玄,“很多人的命运掌握在陛下你的一句话之中,谁又能说我给陛下一个暗示,不能影响陛下的决定呢?这命数,不就又变了吗?” 陛下沉默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自嘲的笑了笑:“仔细想想,朕的这些子嗣中,竟是一个能堪大任的都没有。太子倒是适合朕的位置,就是野心太大了,大到连自己都能吞噬,这最终还是自食其果。” 孟清绯心道,这不是自己养蛊养出来的结果吗?他的那些儿子,哪个不希望他死的,只有太子一个吗? 之前陛下虽然独断专行,但好歹也算是个尽忠职守的帝王,但是自从自己离开京城以后,他便宠信妖道,信奉长生那套,硬生生将自己的身子掏空,得不偿失,以致于现在如此被动。 孟清绯没有接话,反倒是点了几滴茶水,滴在桌子上,然后示意陛下就着这几滴水,随意的画出符号。 陛下知道孟清绯这是打算给自己测卦,丝毫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勾勒出一个图形出来,等着孟清绯的解释。 孟清绯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意的扯了两句让人听不懂的咒文,解释道:“皇室子女那般多,总会有一个拔尖的冒出来,慢慢等就是了。” “子女?”陛下敏感的听出了孟清绯话语中的关键词,“这……女子也行?” 孟清绯依旧是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看着一旁跳动的烛火:“这天玺国建国以来,又不是没有出现过女帝。这传位给皇子,也不过近几代的事。这有古法可效,陛下是在担忧些什么?” 天玺国男女地位并未太过悬殊,在百年前女帝时期甚至还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女官,只不过近些年男子当道,自然女子的机会就少了些,可朝廷的一些官职仍有女子的身影。 被孟清绯这么特意的一提——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是朕狭隘了。”陛下陷入了沉吟,“朕会好好想想国师的建议。” 恰在这时,黎若尘轻轻扣了扣门,得了孟清绯的应允,让下人将一桌的菜尽数摆上,认认真真的邀请陛下一同用晚膳。 陛下仔细的打量着黎若尘,越看越发觉得被孟清绯看上的人,定然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她二人站在一起,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般配。 深夜,黎若尘依在孟清绯的怀里,呼吸还未平顺,一头的青丝搭在孟清绯白皙的肩上,仍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你究竟和陛下说了什么?为什么他走之前突然赏赐我那么多东西?” “估计是为他之前的无礼赔罪吧。”孟清绯笑了一声,又低头准确的找到了发声的源头,将黎若尘所有的问题又给堵了回去,“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件事,看样子还不够。” 黎若尘唔唔了两声,还是气恼的将这件事给压了回去,由她去了。 管他呢,人间的这些麻烦事还是全扔给孟清绯去做好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陛下的反应,毕竟当天晚上所有人都通过探子都知晓了陛下去了一趟国师府,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就等着陛下何时判下那最终的决断。 奇怪的是,陛下并没有直接重用某一个皇子,也没有对某个人青眼相待,反倒是都给几个皇子派了任务,考察的意思无比明显,同时还下了一道诏令,让几位年岁合适的公主也上朝听政,其中赫然就有昌灵公主。 “昌灵公主估计是以为这是你在给她送机会呢。”黎若尘看着昌灵公主派人送过来的这些东西,笑了一声。 昌灵公主送来的基本上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不值钱,但足够用心,是黎若尘会喜欢的物件。 可见还是用了心的。 “难怪绣儿说她这一年长进不少,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倒还真是学会了呀。”黎若尘还真饶有兴致的把玩了几个小东西,“这机会给了她,怕是她真能一飞冲天。就不知道绣儿那边会是个什么打算。” 绣儿暂时还没有打算。一年不见司襄,这几日整日整夜的和她黏在一起,其他什么事都不如眼前的女子重要。 司襄被夺了兵权,这一年被关,被孟清绯一言给放了出来,原本的官职被顶,军营又去不得,落了个难得的清闲,也乐得好好陪陪心上人,只是再多想想,又总觉得有些不太痛快。 裴绣早就看出她的心思,但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司襄在她面前从未露出一丝不快,甚至比之前看上去还要没心没肺,也从未和自己提过这一年所受的苦。 尽管这一年她受了什么苦自己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裴绣突然就从身后拥住了她:“一直在府里待着,也无聊的紧。不如我们出门走走,说不准能碰到些好玩的事。” 司襄却未直接应下来,反倒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你我之间本就被人盯着。我们这般亲密,怕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裴绣沉默了一下,突然就用脸蹭开司襄的青丝,在她光滑修长的脖颈上印下一吻:“等储君的事了了,我们便成亲吧。” “我不想再等了。” 司襄又是浑身一僵。 一年前黎若尘曾问过裴绣她们什么时候成亲,那时自己想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彼时她死劫仍在,怕拖累自己于是避而不谈此事,现在突然听见了裴绣这么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不知是欢喜还是不愿,心中有些酸涩,胀在那一处,让司襄有些想哭。 于是她当真哭了出来。 裴绣有些无措,不知为何这句话能让她哭成这样,却也浮现出一点欣慰来。 怕是今日又要哄她一日,出不得门了。
第48章 并州 黎若尘的悠闲日子并没有过几天。 原因是自家倒霉孩子时欢突然有一天瘪着个嘴就回来了,一副累惨了模样,一看见黎若尘就往她怀里扑,委屈的不行。 剩下的三个也是一脸的疲累,依着黎若尘,在她的身侧打坐歇息,回复体力。 “不是说并州那边有一股庞大的龙气,奇怪的很,所以你们去查探了么?怎会累成这个样子?”黎若尘揉了揉时欢的脑袋,开口问道。 几天前,时欢突然说感应到一股不对劲的龙气,和家长们说了一声就走了,过了一日就传音回来,喊了三个兄姐一同过去帮手,回来就成了这个模样。 时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娘亲。那龙气是假的。我们被狠狠的戏耍了一道。” “假的?”黎若尘的手一顿,“你不是龙主么?还有假的龙气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我开始也不相信。”时欢烦闷的甩了甩脑袋,“只是觉得那龙气古怪的很,我们靠近以后才发觉,那龙气里只有很少的一缕,用来迷惑我们,其他的皆是伪装。又因着有真实的龙气在,若一时不查,真能将天道糊弄过去。” “龙气……那一缕龙气怎么来的?”黎若尘同样也陷入了思索,“并州和妖域靠的极近,那龙气,很有可能就是妖将鸣贺从前太子身上榨出来的,除开这些,还有什么异常的吗?” 前太子被带回人界以后性情大变,见人就笑,没一点心眼,脾气好的不行,整个人憨憨傻傻的,心智也大不如前。怕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们也觉得这件事和妖域有关。”印天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恢复了不少,帮着时欢补充道,“我们三虽然看不见龙气,但能感觉到,那假龙气不太一般。” “凡人之中,能沾染上龙气除非血脉,就是一些有大造化之人。可是并州的那股龙气似乎并不挑人,原先只在一人身上,但和那人接触之人,身上皆被染上了龙气。我观那些染上龙气之人似乎变得耳聪目明了些许,今日的运势也变得极好……但是他们的寿数却在飞速消逝。”时欢怕他们解释不清楚这和龙气有关的事,于是又抢了一步,和黎若尘说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将那些异常的龙气给袚除,以免它再来害人。”时欢想起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辛苦,语气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扯住了黎若尘的袖子,“这事要是他们得了好处,恐怕还会再有下次。” 有些不择手段的妖,为了自己提升修为,压根不会顾忌凡人的死活,拿了凡人的寿数用来增加自己的功力也不是做不出来,尤其是现在妖域也乱的很。 “要找到源头才能解决这件事啊。”黎若尘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该问问孟清绯要不要再去一趟妖域了。 说到妖界……控制不住会想起那个叫做知湄的蛇妖啊。清绯不喜欢那里,也不喜欢她。 但若是没有知湄的帮手,那次在妖塔里还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黎若尘垂下了眼眸,知湄说的那些事,清绯不希望自己知道,那就不去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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