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她忽然察觉到一股已至极限的微弱气息。 陆赠秋有苦说不出。 她真切的是不掺一点水分的宗师,然而所用内功却只是罕见级、且更注重于内力流通的《天鼓心经》。在屏息一术上,她甚至都比不过先天境的玩家。 半盏茶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状态检测:窒息--此状态下生命值迅速下降,且无法以药剂回补】 不会这条闯过潭山、活过雨夜的命,要今天交代在这里吧? 似雾般的毒气还在眼前弥散,周遭本就微小的动静尽数化作耳边嗡鸣。 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陆赠秋只觉头晕目眩,向后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但仍是跌跌撞撞,仿佛快摔倒在地。 在这紧要关头,她却被一股熟悉的暖意所包围。 林尽挽将陆赠秋轻轻拥入怀中,接着将其抵在墙边,左手垫于她脑后。 而后侧身、偏头—— 毫不犹豫地吻了上来。
第54章 雾中渡气 林尽挽覆上来的瞬间, 陆赠秋没有任何反抗。 她先前已至极限,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胸中闷意翻滚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感官反应尽数停摆,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处何地。 求生的意志在逼迫她吸气,也就在陆赠秋心肺中最后一口气息即将用完之时。她恍惚间感到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 而后有一股绵长熟悉的气息, 忽地冲了进来。 林尽挽小心地含住陆赠秋唇瓣给她渡气。然而陆赠秋早已徘徊在昏迷边缘,现下有窥见一丝逃生的可能, 本能立刻催使其妄图索取更多, 向前贪婪地继续吸取。 身后有机关转动之声。林尽挽却无暇顾及其他,感受到陆赠秋的迫切,她伸出右手与其相扣, 安抚性地摩挲着陆赠秋发冷的指腹。 阁主的内力在手上不断滚过,所到之地温度逐渐上升。 唇舌相凑之下,陆赠秋很快地恢复了意识,之前带着渴盼的动作也逐渐轻柔下来。 然而她的境况更不妙了。 林尽挽在给她渡气。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陆赠秋只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一声炸开,全身上下如同被水汽蒸熟一般,又热又晕。 大概是《剑寒十四州》的缘故, 林尽挽薄唇微凉, 按理说是应会让人清醒起来。可这股凉意却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霎时间被陆赠秋心中泛上的热意所倾覆。 心绪纷飞,难以言喻。 是很奇怪的感觉。 感受着唇齿间的温热,于此道一无所知的陆赠秋不自觉地呜咽一声, 急切地想找一个可以发泄的渠道。 空出的右手挣扎了几下, 正巧碰到林尽挽腰间的衣带。 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陆赠秋死死地揪住林尽挽的腰间,直把那原本整齐的白衣抓出一团褶皱。 齿轮咬合咔咔作响, 众人但听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咚声,而后诸事皆毕,头顶小洞像哑火的炮仗一样,再喷不出半点毒气。 遮目的白雾逐渐散开,宁长雪带着些喜意的声音传来: “机关已破,大家可以放心。” 一众玩家纷纷不再屏住呼吸,越千归和秦怀安则快步走向那虎头大门。全身武功尽废的管鸿卓正软软地瘫在那里,眼看着是已经死透了。 “真得谢谢小家主,我差点就憋不住了。”缓过来的临江仙低头喘了口气,“剑心,你刚刚离窒息状态差几秒?” 没有回答。 临江仙很疑惑,她记得剑心如我只比她低一级,按理不至于中毒的啊。 她转身去找人,却见剑心如我正在她身后,眼神呆愣地看向前方。 临江仙满头问号,“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答。 临江仙迫不得已地放大一号音量,“嘿——” 被一语惊醒的剑心如我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如置梦境的震惊,过了好半晌道: “我好像看到了,很容易被灭口的事。” 临江仙害了一声,“什么事儿啊,这空厅里压根就没什么人。你说。” 剑心如我迟疑道:“我看见,看见小陆和阁主亲在一起了。” 临江仙:??? 临江仙:!!! * 陆赠秋刚刚被林尽挽放开,身体很快地从墙上滑下来,面红耳赤地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脏显然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异样,一时跳得如雷声在耳边炸响。陆赠秋只觉得现在脸烫得没办法见人。 她怎么觉得方才的阁主好像......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啊! 陆赠秋无暇顾及当下的阁主神色如何,心中千百种心绪交错杂织,又羞又恼又急,万般无奈之下只双手把黑衣帽兜向脑袋上一扣,还不忘刻意地把帽沿往下拉一拉。 没脸见阁主了。 但尽管身处如此境况,陆赠秋还生怕阁主会因此误会自己反感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去想方才的一幕幕,磕磕巴巴地和阁主闷声解释道: “阁、阁主,我方才太闷了。我先、先休息一会儿!” 言语中的不自然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林尽挽闻言神色竟毫无波动,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 只是出口的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提到了方才的事: “好,我先整理衣衫。” 整理衣服? 陆赠秋更不敢抬头了,她自然知道自己手忙脚乱之下究竟抓住了什么。阁主腰间的衣料,想来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阁主怎么还刻意和她提起这个啊! 林尽挽却没有照陆赠秋的预想去看密室出口,她只略理了理衣衫下摆,而后右手在白衣上停留了一瞬。 下一秒,面色如常的阁主,极快地抖了抖那方才近乎被她自己扯断的左袖袍。 “门开了门开了。”远处传来玩家激动的喊声,林尽挽回神看去,正是越千归和秦怀安两人完成了管鸿卓未做完的最后一步,成功打开最后一扇机关大门。 依照左三右一的手法,秦怀安旋转虎纽。凑到门口的玩家眼见其下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玉似的圆球。 越千归以内力叩之,大门果然应声开启。 一股鲜甜的异香,涌进了在场所有人的鼻中。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陆赠秋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埋头撞乌龟了。她虽然检测到阁主还明晃晃地站在她身边没有走,但还是心一狠,干脆地站了起来。 “刚才是事急从权,阁主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记挂此事的!” 阁主顿了一下。 不对不对。 怎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话说回来,阁主,究竟是作何打算的呢。 陆赠秋斟酌片刻,一会儿觉得那个用词太突兀,这个话语太委婉,终究还是选用了拖字诀: “血池要紧,阁主我们,要不......” “要不回去再说?” 却没有直接点明,到底要说些什么。 林尽挽点头应下,人却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适才的行为却是因毒雾紧迫情急而致,可追根溯源,难免她带了两分私心。 停留在这间空厅的人已经很少。偶有刚刚在密室外复活的玩家急匆匆赶来,也都是迫不及待地去看血池。 该进去了。 像是方才一样,陆赠秋和林尽挽仍是并肩而行,只是两人都没再说话,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跨过最后一扇大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果然是一个硕大的血池。 陆赠秋神色郑重起来。她调出系统中保留的观潮山血池照片与眼前场景进行进行对比,从规制到颜色近乎是一模一样。 “哇靠,这个东西不会是每个拜神使的上岗持业证明吧?” “嚯,这个颜色和临安那个好像啊,庄茂学他们这是杀了多少人啊。” “不对啊。之前论坛上不是说,西使一死那个血池就没了。北使的坟头草不都快要长起来了,怎么这个血池还安安稳稳的。” “庄茂学死前说,这是南使叫他修建的。” 程以燃也自然能听见众多玩家的讨论声,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 “南使么?”越千归却眉头一皱,“这血池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建起来的,可近些年南使应是一直身处西南的十万大山,近月才到的燕京城。” 程以燃没有半点犹豫,仿佛一早在心里打好了回答此问的腹稿: “或许是曾传信于他罢?也可能是南使刻意遮盖了行踪。” 林尽挽吩咐了两个随行的刀卫去稍稍取了一些池中的血水——鹤师如亲眼见到此物,或许对此能略知一二。 “此处似乎还有机关。” 一声呼喊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秦怀安此前正围着血池走圈巡查,落下左脚时却敏锐地察觉到此处的不同寻常,他轻敲了几下地砖,果然听见了回声空响。 里面是空的。 众人上前寻看,临江仙和秦怀安合力将地砖撬起,果真见其下是一块几尺见方的柜槽。 陆赠秋随手在墙上掰下一盏烛灯,将烛火稍稍移近,见到了一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方体。 没有其他危险,临江仙轻松地伸手去够,用力一提却没拎起来。 “居然这么重?” 临江仙面露疑惑,内力加速运转,这回再试,才提出来一个巨大的包裹。 打开外面避水防潮的油纸,众人定神看去,是一沓厚厚的纸张。 随意翻看几页,居然是北使和庄茂学的传信原件。 这老狐狸。 陆赠秋笑了笑。 先前那虎纽大门的机关想来是庄茂学亲自设计的。既然他对管鸿卓一直有防备之心,那么他必然不会让管鸿卓能自由随意地进入血池。 那他为何要告诉管鸿卓一套虚假的机关术呢? 因为当管鸿卓不在他的陪同下进入这里时,不是这位碎器门掌门有叛变之心,便是庄茂学已经身死。无论是那种情况,管鸿卓都没必要再活下去了。 这份传信原件应该也是庄茂学的后手。如果拜神教式微,庄茂学或可以借此投诚天衍六扇门,摇身一变成为“忍辱负重”“深入敌阵”的卧底。 这趟算没白来。 林尽挽亦满意地点点头,有了这些信件,或许可以推断出拜神教在燕赵的潜伏据点。运气好,说不定也能对南北二使原来的计划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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