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怀瑾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余欢起床了,回身看去,根本没发现余欢的身影,眼神下沉一些,才看见被子下蜷缩的一小只正不住地发抖。 “余欢,你怎么了?”胡怀瑾疑惑的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余欢床边坐下,慢慢抚摸着被子下微微颤抖的一小只,“你哪里不舒服吗?” 冷质感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余欢感觉自己心头有万根钢针穿过,似乎那句看似客套的关心更加证明了自己的不值得。 “没事,我挺好的。”余欢强压下万千思绪,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无事般悠悠应着。 “我不放心。”胡怀瑾明显听得出来余欢嗓音轻颤,“我可以看看你吗?” 胡怀瑾见对方没有应答,只是不住的发抖,只好再靠近一点,轻轻掀开余欢的被角。 余欢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胡怀瑾面前。 “小傻瓜,”胡怀瑾无奈的勾着嘴角,伸手抹着余欢脸上的泪痕,“哭成这样了你还说挺好的。” “起来,给你抱抱。” 呜呜呜,不抱白不抱。 “呜呜呜呜。”余欢噌的坐起来,扑在胡怀瑾肩上哭的更加大声,眼泪扑簌簌的掉在胡怀瑾的衬衫上,很快就浸湿了一大片。 胡怀瑾侧头看着紧紧搂住自己脖子的余欢,手足无措。手悬在空中许久之后,才有些僵硬的降落在余欢的脊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 怎么了这是。 “有什么话,你可以告诉我。”胡怀瑾哄小孩子般安慰着和自己零距离接触的余欢。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我...我...”余欢伸手抹着眼泪,支吾半天,却组不成一句完整地话。 “我...做噩梦了。梦见...梦见有人在否定我,说...我不值得。”余欢思忖几秒,以噩梦为托词避重就轻的小心表达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哪里有沉沦在黑暗里的人不渴望光明啊... 可是自己真的能得到光明的救赎吗? 她还会像昨天一样对我吗? 或许自己本不该对除了自己的人产生戒备以外的情感吧。 但自己还是想试一试,哪怕遍体鳞伤。 总比后悔这么多年强。 余欢想到这,搂胡怀瑾搂的更紧了。 哪怕只有一瞬的救赎,便足以让人甘心沉沦。 “想听我的真心话吗?”胡怀瑾大概已明了余欢心思,凑近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吴侬软语。 “想。”余欢哽咽着作出回答。 不知接下来面对的,是伤痛折磨,还是...? “我想说,你值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存在。”胡怀瑾思绪渐渐飘远,回到很多年前,“这句话,我从前就想和你说了。” “为什么?”余欢半脱开胡怀瑾的怀抱,睁着红彤彤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胡怀瑾幽深的眸子。 “平和,可爱,是你。”胡怀瑾将手搭在余欢肩膀上,字句铿锵,“有责任,有担当,是你。” “柔弱,胆怯,脆弱,也是你。” “你所有的美好品质已经证明你值得被温柔以待,你的软肋也值得被人好好呵护。” “只是你捂得很严实,只有很少数的人能窥见吧。” 余欢听着胡怀瑾的真心话,一瞬间震惊便占领了情绪的高地。 她知道,她都知道。 只是除非无助来临,连自己都不会发觉。 可是她早就知道。 “你怎么...”余欢再次跌入胡怀瑾的怀里,将脸深深地埋入胡怀瑾的脖颈,声音沉闷,“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到了你的城堡,之前也一直在你的城门下等待。”胡怀瑾歪头蹭了蹭靠在自己肩上的小猫咪,“只是很可惜,我没有等到吊桥落地,城门大开。” “我...”余欢想起之前对胡怀瑾的决绝,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为什么要在失去之后,才慢慢认清自己的渴望;为什么要在一切都化为泡影之后,才慢慢认清自己的感情... “好啦,小哭包。”胡怀瑾捋了捋,替余欢顺着毛,“哦,不伤心不伤心,呼噜呼噜毛。” 余欢被胡怀瑾吊儿郎当的语气逗笑了,这一笑不打紧,蓄积的眼泪瞬间冲破了拦洪的堤坝,破溃而出。 “对不起...胡怀瑾,对不起...”余欢抽泣着,对不起三个字来来回回的念叨了很多遍。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胡怀瑾仰头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苍凉,“你无悔于当初就好。” “不...不...”余欢闻言猛然攥住了胡怀瑾的衣衫,哭的更厉害了,“我后悔,我很后悔...我每天都想回到过去,我要阻止自己,我不要你满身遗憾的离开...我不要...” 胡怀瑾淡然一笑,仿佛已经看开了,“我没有满身遗憾,我只是离开了而已,如你所愿。” 自己也问道问了这么多年了,七情六欲早就不沾身了。 “你骗人,你骗人...”余欢不再恐惧被情绪支配,任由其肆虐,手握成拳,不停轻轻砸着胡怀瑾的蝴蝶骨,“我后来问过你的朋友,她们说那段时间你过得很不好...” 胡怀瑾眼眸低垂,静静看着情绪逐渐失控的余欢。 “她们说你那段时间人很奔溃,不吃不喝,一闲下来就会掉眼泪,后来还是她们强压着你去食堂吃的饭,是不是...” 胡怀瑾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一言不发。 “后来你来找我,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的聊天,递给我橙子吃,我以为你失忆了,把我忘了,难过了好久好久...后来我才知道是你朋友看不下去你这样萎靡不振,借着你大脑的逃避在帮你慢慢脱敏...” “你知不知道那个橙子我收了好久才舍得吃啊...”余欢情绪彻底控制不住了,像脑袋埋在沙漠里的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胡怀瑾的肩上声嘶力竭。 “那之后我就要出去见习了,我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没有机会和你说了。” “我没事的。”胡怀瑾暗自叹了口气,她不想再回忆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如果不是心理学朋友的帮忙,孤身而战,说不定自己抑郁症复发自杀了也未可知。 动则必伤,永恒定律。 “还好,还好...”余欢声音渐渐软了下来,“老天嫌我每天在他面前叨叨烦了,终于施舍给我一次见你的机会。” “你这机会是拿命换的啊。”胡怀瑾气恼揉揉余欢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砸到翼点你就没命了知不知道。” “我愿意。” “我愿意用命去换。” “只要我能见你一面。” 胡怀瑾听着余欢誓言一般的话,心底有些动容,一番挣扎之后终于开了口。 “什么时候都别拿命做赌注,活着不好吗?” “怀着后悔过活,不好。” “活着就有新的希望,路还那么长,总会有你喜欢的风景。” 空气寂静了良久,胡怀瑾等到的,只有余欢用力而无声的拥抱。 我想要你,不想要旁的。 你就是我喜欢的风景。 胡怀瑾觉着怀里有些凉意,发觉余欢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太久了,忙把被子扯了过来,裹在余欢身上。 “你这个笨蛋,不觉冷吗?”胡怀瑾有些愠怒着反问。 “心里的冷才是寒冬难捱。”余欢鼓囊着话,依旧趴在胡怀瑾肩上,“求求你。” “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想对你好。” “我会对你好的。” “对你很好很好。” 胡怀瑾听着余欢的话,心头悸动不止。 要答应她吗? 她已经难得的真诚了。 难得的吐露心声了。 真的要答应吗? 如果她只是想跟你道个歉求个心安呢? 她不是说心里只有自己的吗? 如果她之后又故技重施呢? 你自己该怎么办? 逃得过一次,逃不过第二次。 胡怀瑾内心反复很久,心里的天平怎么也不能两边等重,理智与感性哪个也不肯让步。 “好吧。”胡怀瑾轻轻点点头,把余欢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放在面前,凝视着余欢棕色的眸子。 且让她试试吧。 好吧。两个字如一柄锋利的匕首,飞过的瞬间便将余欢心里悬着重石的绳索割断。 余欢听得见巨石重重的砸向心里深处的声音。 很沉闷的一声咚。 余欢感觉自己像是被宣判无罪释放的嫌疑人一样,如释重负。 她的法官,终于让她免于继续煎熬,给她一次好好表现的机会。 “去洗漱一下,吃饭。”胡怀瑾拍拍余欢的后背,重新站了起来走向书桌。 “我不想吃饭。”余欢急忙在胡怀瑾身后讨价还价。 “嗯?”胡怀瑾挑了挑眉,语气低沉。 “我想吃昨天的蛋糕,很好吃。”余欢咂咂嘴,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蛋糕。 “不行。”胡怀瑾瞥了一眼旁边的蛋糕,立刻拒绝。 “为什么?”余欢歪着脑袋,委屈巴巴的质问。 “吃完饭再吃蛋糕。”胡怀瑾翻过一页文献,“生活要有规律。” “哦。”余欢娇嗔一声,起床蹑手蹑脚走到胡怀瑾身后,贴着对方耳边超大声的喊道,“我,谨遵医嘱!!!” “好大声。”胡怀瑾侧了侧身,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打在余欢肩上。 “快去洗漱吧。” 余欢微微笑着,礼貌而诙谐的欠了欠身,转而悠悠踱步进洗漱间去了。 ---- 小鱼儿:感谢老天给我一次再见小迷糊的机会!感谢小迷糊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小迷糊:(瞥一眼)
第9章 哈皮伯斯的图悠
接下来的几天,胡怀瑾和余欢都是相安无事的状态。 上课,下课,趁着空闲余欢拉着胡怀瑾到处跑,深夜胡怀瑾给余欢讲解对方不懂的知识点。 直到一条信息打破了双方之间微妙的平衡点。 “漂亮的小姐姐你好,二位的影集已经制作完成,请来把它们带回家哦。” 胡怀瑾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出神,没发现余欢蹑手蹑脚的站在了自己后面。 “看什么呢。”余欢咋咋呼呼的声音把胡怀瑾吓得一激灵。 “哦,影集制作好了,让我们去取。”胡怀瑾摸了摸心口,嗔怪着,“下次小声一点,咋咋呼呼的吓死人了。” “谁让你看的太出神了。”余欢昂起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诶,今天研习全部结束了,咱们下午正好去玩。”余欢转身在胡怀瑾面前数着指头,“正好你生日,带你吃好吃的去。” “我不吃蛋糕。”胡怀瑾冷眼看着数指记事的某人,略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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