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陆悦笑着晃腿,“你还记得高中时候,A班运动会的事情吗?” 周染望着她,没说话。 陆悦很是感慨,回忆起来:“也不知什么传统,但凡运动会肯定下雨。” “我记得你带了一堆课本,一边被迫参加比赛,一边忙里偷闲的复习,可用功了。” 陆悦趴在桌子上,声音含笑:“结果你参加三千米长跑时,忽然就下雨了。” 操场以及操场周围都被围住,不给学生们回教室,陆悦急的团团转,最后硬是抱着一堆笔记,在椅子上坐了快二十分钟。 结果当然没什么用,最后周染的书还是全部湿了,陆悦自己也被淋得够呛,之后在洗手间换衣服时,难过得哭出了声。 陆悦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弯眉勾出一个笑来:“真是太傻了。” 杯中水轻晃着,映出周染的侧面,下颌轮廓分明,线条极流畅。 周染垂下头,声音很轻:“你还记得。” “那当然,我记性可好了,”陆悦耸耸肩,“那么多门学科,就只有历史能考赢你,是吧?” 说着,她“碰”一声拍上桌子,身子向前倾来,故意拖长了音调:“年级第一,周同学——” 周染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反应,她平淡望着陆悦,眼帘稍稍抬起。 眉睫细密、浓长,像是停着的蝶。 可能是雨夜的朦胧微光,也可能是过往日子的叹息,陆悦竟然觉得……① 她看着,有一点点温柔。 “已经很晚了,去休息吧。”周染说,“客间在二楼尽头。” 陆悦点点头,将牛奶一口喝完, 干脆利落地起身。 。 房间中很安静,冷气嗡嗡运转着,身下被褥柔软,鸭绒被暖暖地包着身子,像是躺在云中。 陆悦睡眠质量很好,基本倒头就睡,不怎么会做梦。 结果今天破天荒的,她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是久远的高中,夏天闷热干燥,下课后的教室空无一人,窗帘沙沙涌动着,像是白鸽张开羽翼。 自己身子前倾,扣着一个人的五指,将对方压在课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周染长发尽数散开,柔柔散落在身侧,校服拉链被拽了下来,露出凌乱的衣领。 然后陆悦就醒了。 一按手机,凌晨两点。 她茫然地坐在床铺,整个人精神万分,困意全都飞去了九霄云外。 ——刺激啊这个梦! 陆悦抬手揉着长发,抿了抿唇,忽然就有点惋惜:自己怎么就醒了呢。 不过醒了也没辙,陆悦抹黑着走出房间,想要去厨房喝杯水。 刚打开门,便发现楼梯口透着些光亮,陆悦扶着墙,探出半个头去。 客厅处开着几盏小灯,淡色的光充盈着室内,周染坐在沙发上,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雨已经停了,只能偶尔听见几声落下的“滴答”细响。 周染声音很轻,陆悦悄悄听了一会,发现她是在和国外客户联系,商量关于订单的事。 陆悦不敢打扰对方,嗓子却又干得难受,便在楼梯间坐下来,等周染讲完电话。 周染语调不快,咬字清晰,依旧是那个平平淡淡,让人心安的调子。 陆悦静静听了会,感觉对方可能一时半会谈不完,打算先回房再说。 可因为坐得太久,小腿已经整个麻了,陆悦站起来时一个踉跄,整个人“咚”的砸到了墙角。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小腿处钻心得疼,一阵阵地窜上脊骨,浑身都在颤抖。 丢脸啊!太丢脸了! 陆悦绝望了,她眼角都红得厉害,下唇咬出血丝,硬撑着没喊出声来。 谁知道,就这么细微的一点动静,周染却听到了。 她将电脑碰地拍下,几步冲来了楼梯处,便在角落望见了蜷缩成一团,撑着地面的陆悦。 周染一句话没说,弯下了身子,用手臂环过她肩膀,轻 轻将她扶起来。 陆悦疼得眼角都红了,半趴在对方肩膀处,泪水从下眼睑中漫上来,在眼眶不住打转。 “我去拿医药箱。” 陆悦坐在沙发上,周染匆匆离开了,回来时,手中多了个白色的小箱子。 她看了下情况,眉头蹙得厉害:“我帮你上药。” 陆悦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她看见周染在自己面前跪下,修长五指搭上了脚踝,动作极轻极柔,小心翼翼地抬起来一点。 指腹稍有些薄茧,无意识地辄过细白肌肤,引得陆悦身子颤了颤,咬紧了下唇。
第13章 葡萄冻 1 周染低着头,五指触着脚踝肌肤,激起一阵细弱的疼意,陆悦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攒紧了五指。 “你之前不是在谈事情,什么增加两倍库存,推进本土化设计,之类的。” 陆悦无意识间将内容记了几句,她抬手推了推周染肩膀,小声说:“你不用管我了,公司要紧。” “……” 周染没回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眼睛是似墨般的黑,映着点清冷的室光,像是枚透明的玻璃珠子。 细长脖颈向下延伸,被扣到最顶的领口拦住,隐没在一小片温软的黑影中。 “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陆悦抿唇,声音嘀嘀咕咕,“…你生气了?” 周染顿了顿:“没。” 没生气,那是怎么回事,陆悦快纠结出内伤,猜不懂看不透,心中像是有一簇火在烧,烧得她难受万分。 她指尖沁冷,掠过透白肌肤,动作分明极轻极柔,却像是锁链般禁锢着自己,轻轻地扣住了脚踝。 陆悦身子又颤了下,不自觉地向后躲,落在周染眼中,引得她叹口气。 “你躲什么。”周染稍抬起头来,平淡地解释,“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有感染的可能性。” “刚才是瑟兰原料供应商,合同早签完了,我只是重复确认一遍,明早再谈也可以。” 说着,她抬起手来,五指落在陆悦发隙间,抚摸了上去。 “没事的。” 周染轻声说着。 她动作极柔,嗓音清冷,像是一片还未飘落的雪,一朵还未绽开的花。 周染收回手,将白色的小型医药箱打开,拿出消毒工具来,用棉球沾了点酒精,小心覆上伤口。 陆悦身子一僵,五指下意识地绷紧,指节用力得发白,身子轻轻颤着。 饶是如此,她却咬着唇,硬是一声没吭。 周染动作极稳,好似丝毫不受陆悦影响般,酒精消毒后,在伤口处抹了一点药膏。 陆悦本以为撑过了酒精就行了,结果这不知什么膏药,又麻又疼又痒,让她气得想用枕头去砸周染。 “……疼就出声。” 周染声音忽然响起,像是淬了霜雪般涌进鼓膜,嗡嗡的杂音霎时就 停了。 陆悦回过神来,顺势挑了挑眉,不偏不倚地去望她:“啊?” “以前被纸划伤个小口子,都能一路含泪跑上三楼,非得让我看看不可。” 周染将纱布展开,一圈又一圈地包裹住伤口,动作娴熟流畅:“现在倒是不出声。” 陆悦:“……” 要是换个人,陆悦能哭哭啼啼地一头栽对方怀里,一边委屈地嚷疼,一边抱着腰蹭来蹭去。 但周染在,所以不能露怯。 陆悦偏过头去,卷发从肩膀滑落,遮了细白脖颈,唇边抿出个气音一般的笑。 “没什么,”她漫不经心,“反正又不是很疼,没必要小题大做。” 绑着绷带的手顿住了,片刻之后,还是系上了最后一道。 。 如果说“睡遍天下女人”是自己的宏大目标,那周染就是最大的那块障碍石头。 陆悦一晚上都没睡好,破天荒地失眠到凌晨,最后在天都蒙蒙亮时,才终于睡了一小会。 醒来之后,太阳已经移到了正空,电话上一排密密麻麻地未接来电。 陆悦心中“咯噔”一声。 划开手机一看,果然全是小红的夺命催魂留言。陆悦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点前赶回了办公室。 小红看着门口的人,整个人都傻了,脱口而出:“陆姐,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公司还是起步状态,但陆悦基本每天都是妆容精致,服饰妥帖,气势上绝对不输。 而面前的陆悦,卷发凌乱,穿着昨天的衣服,眼下黑眼圈极重,神色恹恹。 “这是怎么了,”小红跺了跺脚,把陆悦拉进来,“昨晚没睡好?” 陆悦捋捋长发,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叹气道:“是啊。” 她这个状态根本没法上镜,好在视频还有存稿,推迟一两天不是问题。 她躺在沙发上补了一会觉,帮小明小红们处理些事务后,便回家吃晚饭了。 谁知道,陆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后,笑眯眯地问道:“悦悦啊,你们昨晚两个人,有没有擦出什么火花啊?” “——咳咳咳!” 陆悦一口饭差点咳出来,陆妈面不改色,抬手去揉她:“不勉强不勉强,随口问问。” “周阿姨她一个人住别墅,可寂寞了,”陆妈念叨道 ,“如果能结个亲,我俩以后逛街就方便多了。” 陆爸正拿着平板看新闻,皱了皱眉:“现在年轻人都是自由恋爱,你管这么多?” 陆妈一眼横过去,说:“人家女儿叫周染,之前你挂嘴边说了半个月的。” “瑟兰那新CEO?”陆爸立马改口,“悦悦啊,那真的可以考虑一下,要能挖角过来我们这就更好了。” 陆悦:“…………” 旁边的陆谦默默塞饭,看着老姐风云莫变的神色,大气也不敢出。 。 不幸中的万幸,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陆悦都没怎么见过对方。 直到拍摄结束,与瑟兰的合作推广,也差不多要到尾声了。 陆悦坐在车上摆弄着手机,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只是盯着屏幕在发呆。 ……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大忙人,十几天都见不着一面的。 忽然“叮咚”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公司小群中弹出个消息: “各位,我们解放了!” 陆悦点进去,群里一片欢声笑语、载歌载舞,不知在庆祝什么。 正奇怪着,小助理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那姑娘声音激动,蹦蹦跳跳的:“陆姐,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陆悦莫名其妙:“什么?” “周总今天没有加班!”小助理兴奋喊着,“我竟然可以正常下班,太感动了!” 陆悦愣了愣,五指不自觉地攒紧了方向盘,她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挂掉了小助理的电话。 今天没有加班么? 陆悦半趴在方向盘,脑子有些乱:所以她到底是忙,还是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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