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麻感从手肘扩散到手腕,像过电一样,如她所说,害怕被人发现的恐惧感加深的同时,隐秘的快感从心底钻出来,缠绕着掌心,姜薄暮攥紧了剧本,不知不觉间将书页揉皱。 她们是最亲密的伴侣,亦是别人眼里最要好的朋友,除了她和顾予,没有人知道她们每天都会亲吻抚摸,互诉爱意。 温热干燥的指腹暧昧地划过微潮的掌心时,姜薄暮紧紧攥住,让她的指尖和她一样湿润,惹来一声轻笑。 姜薄暮竟听出几分娇媚感,低叹道:“薰薰,你真是个妖精。” “嗯哼,只勾引姜薄暮的妖精。” 马上就要到姜薄暮拍戏了,怕她不能入戏,顾予主动松开手,说了句“加油”,不再开口。 姜薄暮也从暧昧的气氛中抽离,深吸一口气,进入角色。 这一场要拍的是女主遭遇性侵之后准备告诉久不联系的父母,但是又怕得到异样的眼光,反反复复地打字又删除,最后还是决定算了,所有的苦自己咽下去。 这场戏没有爆发与冲突,摄影机集中于面部特写,所以极为考验演技,情绪的递进格外重要。 “所有演员准备,Action!” 顾予的心也随着这句话提了起来,有点后悔开拍前撩拨她,万一演不好,肯定会影响一整天的状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话音落下之后她就没这个想法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姜薄暮所饰演的角色里,微颤的睫毛、委屈的眼神、眼角隐约的泪,还有微微抽动的嘴角,无一不让人动容。 放下手机,姜薄暮看向窗外,碧树蓝天,可又到处是阴霾。 这一场戏到这里就拍完了,导演正要喊卡,忽见她抬手拢了拢垂至额前的头发,点点泪痕与窗外的阳光呼应着,有种坚毅的柔美感。 “卡!” 姜薄暮走过来认真看监视器里的画面,导演极为满意,笑容满面道:“这一幕保留,小暮,你做得很好,下一场准……” “备”字还没说出来,姜薄暮道:“导演,我觉得情绪处理的不够到位,再来一条吧?” 顾予讶然,这还不到位?她差点哭出来了! 陶桃已经哭了,但是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随手擦了擦眼角便上前给姜薄暮整理头发去了。 不过这场戏没有达到姜薄暮的标准,导演便答应再来一条。 每部电影只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长,拍摄时间三个月,不用太赶进度,可以慢慢磨,所以这一整天都在磨各种东西,每当顾予觉得已经很完美了,导演和姜薄暮却不满意,于是一条又一条,没人喊累。 别人不喊累,顾予当然也不好意思喊,只是回到酒店之后马上瘫到床上,累得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要说出我的身份了,”顾予气若游丝,“是为我的命着想。” 时不时的帮下忙已经够累了,如果继续做小助理,她能直接死在工位上。 姜薄暮也累,但今天的拍摄成果她很满意,快乐的感觉大于疲累,她神采奕奕地卸着妆,笑道:“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 顾予好奇地问:“什么未来?” “以后公开的时候,总不能让别人以为你真的是我的小助理吧?” 居然真的让陶桃猜对了,顾予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道:“我可不是你女朋友。” “迟早会是。” 顾予又躺了下去,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她的背影傻笑,是啊,迟早会是。 只差一个契机。 在剧组做朋友、在酒店做恋人的日子没过多久,顾予便要回去上学了。 临行前一晚,顾予提议出去散步。 正愁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支开顾予的姜薄暮立刻答应:“让陶桃陪你去。” 顾予讶然地望着她:“我的意思是和你一起散步。” “我有事,”姜薄暮环顾四周,瞥见摊开的剧本,淡定撒谎,“明天的戏我得再琢磨一会儿。” 顾予一想也是,明天的戏算是整部戏的大高潮,所以从剧组回来之后姜薄暮一直在看剧本,只是事倍功半,有她在,姜薄暮根本静不下心。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一起散步,但明天的戏更重要,顾予没再缠着她,一边去找运动鞋一边道:“那我多逛一会儿,两个小时够不够?” 不等姜薄暮说话,顾予又笑道:“不过姐姐,你不是说过就算在片场也能认真看剧本吗?怎么有我在就不行了?” 她以为姜薄暮会说情话,没想到她叹了口气,坦诚开口:“因为你总是打扰我,一会儿让我看手机,一会儿和我说话,一会儿又要接吻,我哪有看剧本的时间?” 顾予:“……我三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三人在走廊碰面,陶桃悄悄塞给姜薄暮一张房卡,立刻挽着顾予的手走了。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姜薄暮去陶桃房间,拆开快递,打开手机备忘录誊抄书信。 快递早就到了,只是她和顾予如影随形,一直没找到机会写信,眼看着顾予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必须要写了。 写完之后,她仔细检查有无错漏,忽然想起那天去顾予家,顾予说送信是个很老土的告白方式,她陷入沉思,真的很老土吗? 她还挺喜欢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予是七号早上的飞机,姜薄暮刚好没有戏份,开车送她去机场。 “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如果缺钱了或者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遇到开心的事情也要记得和我分享。” 顾予坐在副驾瞅着她,闷闷地应声,一一答应她的叮嘱。 下次再见就是寒假了吧,她想多看她一会儿。 从剧组到机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顾予却觉得一眨眼就到了,她一边从后备箱拖出行李一边想,如果寒假也一眨眼就到该多好。 “姐姐,我走了哦,”她抱了抱姜薄暮,“你要每天都想我。” 姜薄暮自然答应,口袋里的书信滚烫,提醒着她还未将信送出。 等顾予转过身,她走上前,终于鼓起勇气出声:“薰薰,回去之后记得看这个。” 顾予不明所以地低头。 是一个粉色信封,不仅贴了邮票,封口处还有火漆印章,昭示着这封信有多正式。
第69章 看信 薰薰: 展信佳。 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向你解释你问过的那些问题,同时也在反思,当时我为何什么都没有说,总是沉默或逃避。 或许就是因为我的沉默与逃避,所以将你越推越远,我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修复我们之间的裂痕。 那天你问我,为什么不把灯关完,我已经准备好磕磕绊绊地讲给你听,但你说你会等我完全不在意这件事的时候再讲给你听,而且永远不会催促,如此善解人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睡着之后,我便开始措辞,字斟句酌到凌晨两点,只是直到今天才将书信给你。 我知道你喜欢当面讲清楚,但我向来嘴笨,无法妙语连珠,亦不能心平气和地诉说种种过往,原谅我最终还是用这种老土的方式告诉你,你是否还愿意聆听我的故事? 似乎从三岁起,我便开始自己睡了,关灯、关门、关窗,一觉睡到天亮。 直到十四岁那年,姜文德,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父亲酗酒归家,和某位老板打电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姜文德没有钱,提出再宽限几日,老板说可以买我的初夜,旧账一笔勾销…… 看到这里,顾予下意识捏住薄薄的信纸,揉得皱巴巴的,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她以为姜薄暮只是单纯怕鬼,或者看到过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留下了阴影,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 顾予不禁去想,如果十四岁的自己遇到这种事……她打了个寒颤,根本不敢深想。 那时的姜薄暮该有多无助?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顾予继续往下看,松了口气,姜文德居然还是个好父亲,没答应这件荒唐的事。 没想到下一句便是姜文德说再留两年。 畜生! 顾予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姜文德比那个老板恶心十倍,也因为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姜薄暮肯定心痛百倍不止。 手背忽然被舔了一下,顾予睁开眼睛,含泪看向晚安,它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她看,又伸出粉色的舌尖舔了一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晚安乖,”顾予将它抱到怀里,“和妈妈一起读信。” 晚安的小呼噜声让顾予放松了一些,她垂下眼睛,视线落在信纸上。 所以从那一晚开始,我不敢关灯睡觉,浅眠的状态会让我更放松。 度过担惊受怕的两年之后,我迎来了我的十六岁生日,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一个小蛋糕。点燃蜡烛之后,我许的愿望是平安度过十六岁。 不知是姜文德忘了这件事,抑或是他良心发现,总之我的十六岁平淡到不值一提,但我还好好活着,这就是最值得感激的事情。 这件事是我的阴影,但是不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迟早有一天,我会关灯睡觉,一定会的。 所以,薰薰,看到这里的时候,请不要哭。 可顾予已经泣不成声。 晚安好奇地盯着主人,一双绿色的眼睛静谧而温柔,可瞳孔里的画面却压抑到极点,它看不懂主人在做什么,窗外传来鸟叫,它立刻竖起耳朵偏过头,眼里便只剩和煦暖阳。 落在沙发上的阳光偏移了几寸,顾予也收拾好了情绪,红着眼睛抱膝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除了心疼的情绪,便只剩懊悔。 她无法去想象姜薄暮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写这封信的,满脑子都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当初自以为把事情说开是对彼此都好的一件事,所以一意孤行,非要求一个答案。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每个答案都是姜薄暮的伤疤,每次撕开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很久很久之后才能长出新肉。 这封信到这里已经结束了,顾予不敢再看第二遍,将信纸小心地塞回信封,然后捧起那枚锦鲤火漆印章。 为了最大程度地保存锦鲤的全貌,她花了十分钟才拆开这封信,最终锦鲤完好无损,信纸却被她揉皱弄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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