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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顾予翻了个身面对她，小声说，“既然睡不着，那我们聊聊天吧。” 姜薄暮正在闭目养神，闻言应了声好。 小夜灯的柔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像慈悲的观世音菩萨，一脸平静从容。 顾予问：“你为什么要开着灯睡觉？” 话音刚落，菩萨的眼睫颤了颤，这才回答：“怕黑，怕鬼。” 如果没有见过姜父、没有见过姜薄暮歇斯底里的模样，顾予便信了，可有了这一层关系，她对这个回答持怀疑态度，会不会是姜父做过什么，给姜薄暮留下了心理阴影？ 想了想，她试探着说：“可是人比鬼更可怕。” 姜薄暮睁开眼睛，美目流转，落在顾予脸上。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眼，顾予却觉得她猜到了自己的想法，立刻敛眸。 “薰薰，你似乎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姜薄暮缓缓开口，“为什么？” 顾予掐了掐掌心，无辜开口：“因为你很神秘啊，我也算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面对偶像，当然好奇。” 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姜薄暮知道自己喜欢她。 她一直将自己当成小孩对待，顾予明白的，所以还没到坦白的时候。 姜薄暮的本意只是为了避免回答，闻言也没多想，她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你困不困，要不要睡？” 终于不提了，顾予松了口气，连忙开口：“我下午睡了很久，一点都不困，谁让我叫今夜不眠呢，为了这个名字，我也可以熬通宵。” 她莞尔一笑：“你的微信昵称取得挺好。” 虽然是调侃，但顾予还是当成夸奖。 和你有关，当然好。 气氛松快了许多，顾予便问她今天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忙。 “围读剧本、调整妆容、试戏服、和对手戏演员培养一下感情、和导演男女主吃饭……” 姜薄暮细数一番，顾予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这么多事。 “已经习惯了，”她莞尔一笑，“虽然累，但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也是哦，顾予眨了下眼睛，轻声问：“你这么喜欢演戏，会演到多少岁？” 姜薄暮倒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右手托着脸仔细想了想，没想明白，但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件久远的事，她缓缓开口：“其实四年前，我有过一次退圈的想法。” 顾予震惊地望着她，那时候她才出道三年，怎么可能？ “每个圈子都有阴暗面，娱乐圈尤甚，”姜薄暮叹息一声，“在这个名利场里，想保持本心，太难了。” 顾予默然，可是她已经保持七年了。 同居之前，她了解姜薄暮的途径和粉丝一样，从来没有问过奶奶有关姜薄暮的任何事情，因为她始终坚信，姜薄暮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可以染指天边暮色。 “姐姐，你明天几点拍戏啊？”顾予岔开话题。 纵然好奇是什么原因打消了她退圈的念头，但是顾予不想再多谈如此沉重的话题，本来就失眠，再思考这些更是费神。 “十点。” 顾予松了口气，这个时间不算早。 “但是我得七点起床。” 顾予的大脑短路了一瞬，下意识问：“为什么？” 姜薄暮被她一脸懵的模样逗笑，好心情地解答：“因为我要化妆、盘发、换戏服。” 顾予有点难为情，差点忘了这是服化道最繁琐的古装剧，见她还在笑，忍不住撒娇：“姐姐别取笑我了，我就是忘了嘛。” “好好好，”姜薄暮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薰薰说什么都对。” 顾予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是她的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四肢开始不受控制，下意识捉住，松松地握着她的手腕。 如果没有肢体接触，顾予还可以维持表面的平静，可是姜薄暮主动触碰了她，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夜晚、同榻、喜欢的人。 这三个词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惹得顾予的心一阵接一阵地澎湃。 黑暗会滋生无尽的勇气，指尖慢慢下滑，握住她的。 下一秒，姜薄暮像被烫到一般抽离。 纵然灯光昏暗，但顾予还是看出她的神色有几分不自在，连忙为自己找借口：“我就是想看看谁的手指更长。” 姜薄暮的神情更飘忽，问：“看这个干嘛？” 清冷神女忽然变成害羞的小仙娥，顾予有些心痒，一本正经地反问：“姐姐觉得呢？” 姜薄暮听对方叫过许多声姐姐，愉悦的、兴奋的、安慰的、撒娇的，唯独这次变了味道，扯着她的心轻轻动了下，而后泛起涟漪，余韵浸入四肢百骸，浑身都酸酸软软的。 “我觉得该睡了，”姜薄暮下意识岔开话题，“已经很晚了。” 她们都清楚彼此的性取向，手有什么作用，不言而喻。 她忽的后悔让顾予过来，夜晚实在不适宜谈论这个，怎么想怎么暧昧。 “可是你睡不着，”顾予轻声，“我给姐姐讲个睡前故事吧。” 谢天谢地没再说什么手，姜薄暮轻舒一口气，立刻开口：“好。” 顾予清清嗓子：“这个故事叫姐姐和小孩。” 姜薄暮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姐姐和小孩的故事，她当然有所耳闻，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听顾予讲述。 顾予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带着阳光的味道，仿佛回到了最闲散悠闲的时光，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小憩，躺椅摇啊摇，吱呀吱呀响。 温暖、令人安心。 最先关闭的感官是听觉，姜薄暮早已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了，眼皮渐沉，坠入黑甜梦乡。 顾予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后面的故事，一抬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惊讶地瞪大眼睛。 屏息凝神一会儿，姜薄暮依然呼吸平稳，顾予差点笑出声，误打误撞的，居然真的把她哄睡了。 顾予见过她的睡颜，但是目光还是情不自禁地在她脸上反复流连。 小夜灯的暖光是最自然的高光，落在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瓣，发梢也在发光，无一不让她痴迷。 顾予摸到手机，点开拍照，认真找角度，结果发现离得越近越美，下意识倾身，手机里的神颜也在不断放大，她咔咔咔按了十几下。本意是拍数张保存一张，结果每一张都各有千秋，一张都没舍得删。 收起手机前，她瞄了眼时间，三点整。 唉，还是不想睡，顾予顺从自己的心，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 万一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怎么办，趁现在多看一会儿。 姜薄暮睡觉安静，这么久了也没变过姿势，只是眉心时而蹙起时而舒展，似乎在做梦。 梦里会出现她吗？ 顾予忍不住期盼，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 她掀起格外沉重的眼皮，模糊地望见姜薄暮的身影，稍一抬头，窗帘缝隙里，晨光撒落，初升的太阳勤勤恳恳地开始工作。 “薰薰，吵醒你了？” 不远处的人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愧疚，不过可以听出状态不错，反观比她晚睡二十分钟的顾予，哈欠连天，逼出几滴眼泪，喃喃着回：“没事，你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姜薄暮不想再打扰她睡觉，快速收拾着东西，“你再睡会儿吧，今天收工早，我请你吃饭。” 顾予却睁开眼睛，腾的一下坐起来。 姜薄暮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我想去看你拍戏，”顾予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姐姐，可以吗？” “怎么忽然有这种想法？”姜薄暮微微扬眉，“你不适合抛头露面，剧组有人约束，轻易不会说，但是代拍猖獗，我担心……” “担心什么？”顾予一脸无辜地打断她的话，“我是你新来的小助理，有什么好拍的？” 姜薄暮愕然地望着她，想明白之后莞尔一笑，倾身点了点她的脸颊，似嗔似叹：“你啊，鬼主意真多。” 顾予被如此亲密的动作弄懵了，觉得自己还没醒，怎么睡了一觉之后这么亲昵了？ 不过这正合她意，跟随自己的心意眯着眼睛蹭了蹭她的手。 姜薄暮笑容更盛，怎么这么像一只乖巧黏人的小猫。 叩叩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的有人敲门，破坏了温馨气氛。 姜薄暮回神看眼时间，快要迟到了，立刻收回手，肃着脸，眸中却带着笑意：“给你五分钟时间出门，否则立刻辞退。” 五分钟！ 顾予从床上跳起来，一边趿上拖鞋一边回答：“yes，Madam！” 她冲出房间，和准备再次敲门的陶桃撞了个满怀。 陶桃眼冒金星，还没看清人脸就开口：“暮姐，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啊”字还没说出口，她眨眨眼睛，视线恢复清明，一声尖叫堵在喉咙里，她捂住嘴，震惊地看了一眼顾予，又抬头看了眼房间号，是701啊，没错啊！ “抱歉啊陶桃，我先回房间，一会儿再说！” 顾予留下这句话，闪身回到对面。 陶桃清楚地看到顾予穿的玉桂狗睡裙，持续震惊，所以昨天她们俩一起睡的？ 作为助理，她当然能察觉一点姜薄暮的性取向，毕竟她这几年都没谈恋爱，对男明星的接近往往退避三舍，女明星嘛…… 她摸摸下巴，想起一个又一个女女CP。 所以暮姐和顾老师在一起了？ 她怀揣着这个巨大的秘密进了701，一脸兴奋地关上门，看向沐浴在晨光下的姜薄暮，很快便释然了，这么美的一张脸，当然不能便宜那些吃喝嫖赌的男明星！ 还是顾老师好，不仅会画画，还会做蛋糕……等等，做蛋糕？所以那个蛋糕是不是做给暮姐吃的？ “这几天薰薰会跟着我进组，明面上是我的助理，不管谁问你都要这样说，不要说错话了。” 陶桃立刻点头，差点脱口而出私下是什么身份呢，连忙低头掩饰，不该问的绝对不能多问。 不过有没有吃蛋糕应该可以问吧？暮姐是注重隐私，可是她作为助理，也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很多事，总不能在人家小情侣腻歪的时候打扰吧，不然就是没眼色了。 趁顾予还没过来，她悄悄问：“暮姐，你有没有吃顾老师做的蛋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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