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上去,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是不是该去趟超市了?” 本意是撩姜薄暮,顾予却在不知不觉间走了神,听到她说话才反应过来,迟钝地点头。 她继续作画,只留给顾予一个侧脸,被长发挡住些许,美景在前,顾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柔顺的长发挽至耳后,清冷侧脸完整地展现在眼前。 紧接着,一张神颜缓缓出现,眸光如星,唇瓣娇艳,略显诧异地注视着她。 顾予的心跳空了一拍,仓促解释:“我怕影响你发挥。” 姜薄暮莞尔一笑,清冷感消失殆尽,她调侃道:“你一会儿喂我吃葡萄,一会儿摸我头发,才是真的影响我发挥。” 那摸你的手呢? 你真的当成是教学吗? 顾予几乎要脱口而出,幸而忍住了,她轻缓地眨了下眼睛,俏皮道:“那我离你远点,省得姐姐画不好怪到我头上。” 她在沙发上坐下,忽然想起姜薄暮的话,回道:“是该去趟超市了。” 不等对方出声,她立刻无辜开口:“这次是姐姐先问的,我可没主动打扰你!” 姜薄暮失笑,没再说什么。 顾予往嘴里扔了颗又大又圆的葡萄,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开,她心满意足地歪在靠枕上。 八点半,两人出门。 今日有风,将往常若隐若现的星星吹得极亮,道路两旁的绿植簌簌作响,转瞬又被冲破天际的鸣笛声所掩。 “唉,什么时候能归园田居呢?”顾予伸了个懒腰,说着自己的畅想,“还是住在乡下好,空气清新、人少空旷、热情淳朴……” 姜薄暮勾了下唇,口罩遮住了讽刺的笑容。 只有住在城市里的人才会这样想,农村,住两天是天堂,住两个月便是地狱,哭爹喊娘要回去。 不过何必惹人不快,她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顾予的憧憬。 “姐姐你呢?”顾予说完了,转首看向她,好奇地问,“你喜欢城市还是乡村?” 姜薄暮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顾予震惊,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快节奏的城市呢?她这么平和从容,明明慢节奏的乡村生活更适合她。 姜薄暮只回答了五个字:“由奢入俭难。”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姜薄暮抬眸望向广袤的星空,淡淡道,“身在耀眼夺目的名利场,没有人不想往上爬。” 那些明星所谓佛系、人淡如菊的人设,也只是人设罢了。 顾予消化着这个消息,觉得自己又重新认识了姜薄暮一遍,她如此坦诚,又如此清醒。 不过顾予不想让话题变得沉重,她笑着问:“如果我进娱乐圈,会不会和你一样红?” 姜薄暮问:“你想做明星还是做演员?” “……演员吧?” 姜薄暮认真分析:“乔奶奶是你的祖母,影视资源不用愁,我是你的姐姐,当然也会提携一二,你的长相也会讨人喜欢,所以只要你演技过关,甚至会超过我。” 顾予眨了下眼睛,忽然觉得进娱乐圈也不错,姜薄暮会提携她,那以后见面的机会岂不是更多,而不是止步于不足短暂的借住关系。 可惜她并不想走这条路,演员这碗饭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需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饶是在娱乐圈中看似顺风顺水七年的姜薄暮,也曾经历过全网黑的时刻,这似乎是成为当红明星的必经之路,挺过去,涅槃重生,反之,查无此人。 顾予心情复杂地走进超市。 姜薄暮云淡风轻地打量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将需要的东西一一放进购物车。 顾予依然是想吃什么拿什么,完全没有做计划,在生鲜区看见活虾,马上馋了,问她会不会做,还有些面露难色:“虾是不是很难做啊?” “很简单,”姜薄暮无奈地给厨房小白科普,“煮几十秒就熟了。” 但顾予还是不遗余力地吹捧:“姐姐好厉害!” 于是翌日的午饭便多了一道油焖大虾。 顾予全程围观,不过买的虾有些多,姜薄暮便让她帮忙剪去须、爪、嘴,再挑去黑线,两人忙活了半晌,终于要下锅炸了。 姜薄暮倒入食用油,顾予立刻想要躲远,又好奇到底油焖大虾到底是怎么做的,进退两难。 恰在此时,温柔的女声响起:“访客已进入电梯。” 姜薄暮替她做了选择:“应该是陶桃过来了,你去开门吧。” 顾予一步三回头地往玄关处走去,叮嘱道:“等我过来再炸哦!” 她笑着应好。 顾予开始百米冲刺,没看监控便拧开了门,没想到走出电梯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儒雅男人,与姜薄暮有几分相似。 虽然猜出了男人的身份,但顾予还是问道:“您是?” 想必是没想到开门的人不是姜薄暮,男人特意看了眼楼层,这才文质彬彬地回答:“我是小暮的父亲。” 果然如此,只有这么风度翩翩的男人才能养出姜薄暮那样平和从容的女儿。 顾予露出笑容,正要开口,姜薄暮的声音遥遥传来:“薰薰,怎么不进来?” 顾予扬声回答:“姐姐,你爸爸来了!” 咣当—— 是重物砸在木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 紧接着便是拼尽全力的、犹如困兽般的嘶吼:“让他滚出去!”
第17章 藤蔓 同居十几天,顾予从未听姜薄暮这么歇斯底里过。 她的声线低柔,语调平缓,又总是轻声细语,不管做什么都不疾不徐,让人如沐春风。 顾予很难不被这样的姜薄暮折服,她以为她会永远这么优雅从容,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颠覆了顾予的认知。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飞快掠过,直直地冲到她面前,发尾的馨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玄关处。 顾予看不见她的脸,却能看见她单薄的身形在微微颤抖,似乎要靠着极大的自制力支撑才没有倒下。 反观男人,依然风度翩翩,金丝镜片折射出锐利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神,他淡然自若地开口:“小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顾予垂眼,发现姜薄暮的手紧握成拳,没有再说一个字,直接将男人推出门外。 顾予愣住,紧接着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姜薄暮也出去了,只留给她一道门板,所有的喧嚣都被阻隔在外。 这里是不受世俗纷扰的世外桃源,可顾予却想离开,她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姜薄暮一看见那个男人就变得焦躁不安。 她不敢直接推开门,想起电子监控,她立刻转身前往,却在靠近的时候停下迅疾的脚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对方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能擅自探听。 她挡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却忍不住去猜测,脑子里一瞬间炸开无数个想法,如油锅一般沸腾不止。 等等,油锅! 顾予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抽油烟机在高速运转,但依然挡不住青烟四起。 果然没关! 她抿了抿唇,有些害怕看似平静的油锅会突然爆炸,但不得不去关掉,于是先拿锅盖挡住脸,然后火速盖上,断开开关。 危机解除,她松了口气,继而又叹息一声,姜薄暮到底和姜父有什么恩怨,居然让向来沉稳的姜薄暮忘了关火。 正沉思着,玄关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啪嗒”声,她抬起头,望向从阴影中走来的姜薄暮。 短短五分钟,她满脸疲惫之色,伶仃地站在明亮凉爽的客厅中,像一株迅速枯萎的玫瑰,就算洒上琼浆玉露也无回天之力。 顾予的心上扎了一根尖尖的玫瑰刺,她想去拥抱玫瑰,可玫瑰却向她走来。 没有泪痕,面容算得上平静,只是过于惨白,麻木了似的。 “刚刚忘了关火,”姜薄暮平平静静地开口,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幸好你还记得。” 见她如此,顾予张了张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刻意提起,是在揭她的伤疤,闭口不谈,顾予又无法坐视不理。 正进退两难着,姜薄暮站到油锅前,再次出声:“油已经烧坏了,我重新……”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双温暖的手覆上她握住锅柄的手。 “姐姐,我来做饭吧,”顾予小心翼翼地说,“你去歇一会儿吧。” 安静了两秒,姜薄暮轻轻点头,转身去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脊背永远挺得笔直的人,忽然整个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只露出一截脆弱的白皙后颈。 是双手抱膝的姿势。 离得远,顾予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在哭,自然不好上前,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开始准备食材。 她不会做油焖大虾,只会煮面,但是米饭快煮好了,不能浪费,只得硬着头皮去查西红柿炒蛋的做法,又搜了一下怎么做虾最简单,看完教程,信心满满地做了一道白灼虾。 做完两道菜,米饭也熟了,她试吃了一下,味道还不错,但是好不好吃有什么区别,现在的姜薄暮是尝不出来的。 没想到将饭菜端上桌后,姜薄暮开始大快朵颐,夸赞道:“薰薰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失去的神采去而复返,她又变成了那个优雅从容的姜薄暮。 可她是演技精湛的影后,饶是顾予看不出来她的表演痕迹,心里却确定她在演戏。 何必逞强。 顾予抿了抿唇,就算是经历过风浪的大人,也是可以脆弱的。 没有人规定成为大人就必须坚不可摧。 想到这里,顾予抬起头,正要出声,却见对面的人在无声痛哭,泪珠砸到碗里,饭粒变得晶莹剔透。 她不再忍耐,冲过去抱住姜薄暮,轻声安抚:“姐姐,有我在。” 一双手忽的落在后背上,肩上也多了一份重量,她紧紧地抱住顾予,像是失足落下悬崖的人握住了一根救命的藤蔓,细小的、柔弱的。 温暖的。 她终于放声大哭。 温香软玉就在怀里,这是顾予肖想过无数次的事情,但是此刻却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她缓缓地拍着姜薄暮的背,满是心疼。 到底经历过什么,居然让她连哭都这么小心翼翼。 肯定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父亲…… 怀里的人骤然离开,顾予抬眸,下意识想要抓住,却又退缩,指尖慢慢收回。 发泄之后,姜薄暮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眼眶虽然还红着,但是神色算得上轻松,她沙哑着嗓音说:“谢谢你,薰薰。” 顾予摇摇头,这是她应该做的,道什么谢。 安静了一会儿,姜薄暮轻声说:“答应你的油焖大虾,下次一定会做。” 都这么难过了,她还记得这件事。 顾予心尖一暖,却也知道下次做这道菜的时候肯定会想起今天,于是轻声道:“姐姐,我不想吃油焖大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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