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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事儿，不就是离个职吗？”沈冉曦正写着工作交接清单，头也没抬。 “嘿，听听，这口气，不就是离个职吗？说的跟换件衣服似的。” “你比喻的挺好。其实跟换件衣服也差不多吧。”沈冉曦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给了方子贤一个笑脸。 “越说越狂了哈！老实交代，是不是攀上更高的枝了？也把兄弟带上呗！”方子贤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桌边，挤眉弄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没有高枝可攀，倒是有可能会下地，非常接地气的那一种。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一天急吼吼的，想干嘛？赵总待你不薄，别总见异思迁的！”沈冉曦说着拍了一下桌面，似要警告方子贤。 “是，你教训的是，要不是我老婆突然怀孕了，父母也希望我稳定下来，我也不可能在这里窝着啊！我也是个天性|爱自由的人啊！现在养家糊口成了第一要务，别的只能退后喽。”方子贤现在又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只手撑着下巴，可怜巴巴地说道。 “知足吧，现阶段啊，老天就是让你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可别辜负他老人家的一番美意。”沈冉曦十指交叉着放在胸前，想象着这个曾经桀骜不驯的技术天才现在安于家庭的场景，觉得很是有趣。 “放心，咱知足，知足着呢。定了吗？什么时候离开？我在天胜园定一桌，到时候给你送行啊？” “搞那些吃吃喝喝的干嘛，铺张浪费！不如来点干货！到时候你用手机给我发个大红包，就算是给我的盘缠，送我上路了。” “这是要去西天取经啊，又是盘缠又是上路的，怎么听着这么凄惨悲壮呢？你呀，不会到时候打算悄咪咪地走了，都不打声招呼吧？” “不会，离职期一个月，最近我会先把手头的工作收尾，再做工作交接。走时会给你发几个喜庆的炮竹，你可一定要注意查看哦。” “说正经的，以后有需要兄弟的地方，一定找我！” “嗯，一定。” 这一天下来，沈冉曦手头的工作没做多少，都用来接待几个知道她要离职的同事的嘘寒问暖了。 下班后，又被行政和财务的几个同事拉着去公司旁边的酒吧坐了一会儿。 等晚上回到家，刘燕也已早早睡下，问她，她说想让眼睛好好休息休息。沈冉曦也只好暂时放弃了要和刘燕当面好好沟通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刘燕起床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有一页纸，拿起一看，才发现是沈冉曦写给自己的： 妈，正如你在书房里看到的那样，江一岚是我的女朋友。 不管你认可与否，接受与否，它都是我的生命里已经发生并将一直存在的事实——我们深爱彼此，此生不渝！ 我已经32岁，是一个未必成熟，但一直在自我成长的成年人。每天吃什么样的食物，穿什么样的衣服，跟什么样的人交往，以后会否结婚，生小孩……这些事情，我会遵从内心，自行安排。当然，如果我需要你的建议或者意见，我也一定会请教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跟我分享你对这些事情的感受、经验和建议，我会非常耐心地倾听。但最后，请把决定权交给我自己。 你辛苦操劳半生，把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我和我爸，作为女儿，我却无以为报。只希望你从此能够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你自己身上，去尝试那些年轻时想做而没有机会做的事情，那些能让自身感受到内心的平和和喜悦的事情，总之，惟愿妈妈后半辈子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如果在此过程中有任何需要，女儿一定全力支持。 女儿现在很幸福，希望妈妈你也幸福！ ——一直爱着你的宝贝闺女，冉曦
第52章我们谈谈 看完信的刘燕，顷刻间便瘫倒在了床上，她四肢发麻，内里犹如巨石压心，好半天都喘不上气来。 一上午，她就坐在床上，一秒钟觉得心痛的想哭，另一秒钟又觉得幸福的想笑。 她哭自己的命苦，嫁了个巨婴老公，一辈子活在憋屈里；她笑自己的命好，有冉曦这个贴心小棉袄，才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仍然值得。 可是，自己的小棉袄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 而且，照目前的形势，自己的宝贝闺女和那个女人不仅不会分开，而是在直接向她宣告——她们要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啊！ 一定是老天在惩罚自己！对，一定是因为自己那些年没有照顾好女儿，才让她走上了今天的歧路！ 不行，自己不能再被动等待！无论如何，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把这件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 “我们谈谈吧。”刘燕拨通了江一岚的电话，冷冷地说道。 “好的，阿姨。中午午休时我开车过去。”江一岚早上已经听沈冉曦说了她给刘燕的留言，所以，她知道，现在该她上场了。 “好。”刘燕没想到江一岚答应的这么爽快，想想也好，自己倒也少了一番口舌去解释要谈什么事。 待江一岚赶到沈冉曦的家里时，刘燕已经泡好了红茶等着她。 “小江，作为女人，你人品才情样样俱佳，非常优秀，很难让人不喜欢；作为医生，你技术高超，医德好，也非常让人尊敬。但是，你和冉曦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尽快和她有个了断。”刘燕递给江一岚一杯茶，然后直奔主题。 “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自私，也很绝情，但我想请你，把它当成是一个含辛茹苦地把女儿拉扯成人的老母亲的请求。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是不是要为她的幸福考虑啊？你想想，她比你要小11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龄段啊，可她结婚、生子一样都没经历过。而你呢，你结过婚，生过孩子，而且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再过几年，你都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她和你在一起，你觉得对她公平吗？她最后能得到什么？”看着低头喝了一口茶，沉默不语的江一岚，刘燕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江一岚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阿姨，作为女人，您勤劳勇敢，坚韧不拔，我非常钦佩您；作为冉曦的妈妈，您无条件付出，培养她成人，我也非常尊敬您；但是，作为她的爱人，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因为分手与否，这是她和我之间的事。”江一岚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坦然地注视着刘燕的眼睛。她很高兴刘燕能有话直说，所以她也不惧直抒胸臆。 “我知道，我这样说，您一定觉得我很无礼，也很自私，但我也想请您体谅，这也是一个单纯的爱着您女儿的人的真心和决心。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即使相对无言的坐着，我们也能感受到彼此间能量的流动和无言的交流。至于是否结婚，是否生孩子，只要她想要，她愿意，这些以后我们都可以实现。公平与否，得到与否，这些世俗、功利的计算指标，从来都不在我们纯粹感情的考量范围之内。”江一岚心中一片坦然，所以，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是真诚而自信的。 “好，那先抛开我不说，你们这样的关系，能被社会认可和接受吗？你有考虑过你们的关系对你俩的前途和事业有多大的影响吗？”刘燕进一步逼问道。 “选择什么，就承担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有心理承受能力，也有行为能力去想办法解决以后出现的问题。”江一岚回答的不慌不忙。 “那你有考虑过小诺依的感受吗？”刘燕不觉厉声问道。 “诺依是新时代的年轻人，她善良、勇敢、博爱，她非常支持我们的感情。”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人了！即便她现在支持，但她终究也还是个孩子，她哪里领教过人言可畏，又哪里懂得社会的凶险啊！你当母亲的，难道都不为她的前途和未来的生活考虑了？”看着江一岚好似铁板一块，久攻不下，刘燕有些急眼。 “她的前途和未来，是需要她自己去规划和创造的。我不认为只要打着母亲的旗号，就可以用自己过时的社会经验来指导孩子未来的生活。我能做的就是，我能做我自己，而她也能勇敢地去探索自己，以后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能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作为母亲，我是她永远的支持者，也会是她永远的避风港。” “你竟然是这样自私、顽固的一个人，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刘燕心口压着的巨石，离爆炸，就差一点炸|药和一根导火线了。 “阿姨，请给我们一点空间，也请您给自己一点时间，您一定会看到，冉曦仍是您乖巧懂事的女儿，我也不是洪水猛兽，世界末日也没有来临。社会在进步，我们女人为什么还要自己画地为牢呢？作为一个母亲，如果从我们自身开始，就不去尝试着挣开传统社会强加给女人的精神枷锁，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教导自己的孩子，在未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呢？” 不知道为什么，江一岚说出的每一个字，刘燕都听懂了，但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异端学说，冲击着她固有的价值观和自己多年来构筑的精神堡垒。 争取自己的幸福？可什么是幸福？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抗争过，也争取过，结果呢，最后还不是被现实摧残得遍体鳞伤？ 再看这芸芸众生，一辈子的枕边人就是意中人的，能有几人？而一辈子的枕边人非意中人的痛，又有几人没有感受过？ 而大多数人不都是在得过且过中，度过了这一生吗？ 凭什么你江一岚就这么特殊，这么有底气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仅凭这几句轻飘飘的口号，就想把我闺女带进阴沟里？告诉你，只要我刘燕活在世上一天，你就休想！ 虽然心里已经像着了火，但表面上，刘燕却一反常态的镇定。她此刻的状态，很像在笼子里关了很久的一头困兽，突然看到自己的地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试探之后发现好像不是同类，于是一边观察，一边寻找着对方的软肋，最后再伺机一举发起总攻。 她盯着江一岚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发现，这个女人着实不好对付。跟她讲普通的道理，甚至打苦情牌都是行不通的。 但是，是人就总归是有弱点的，她就不信江一岚能嘴硬到底。 晚上，沈冉曦回来，刘燕还是早早地躺在床上，没有主动跟沈冉曦说一句话。沈冉曦几次找机会想跟刘燕好好谈谈，刘燕不是借故头疼就是装睡，沈冉曦只好暂且作罢。 周三是刘燕眼睛拆线的日子。沈冉曦准备赶在上班前先送刘燕去医院。 “妈，我和江一岚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找江一岚，好吗？” “我找她怎么了？我希望她自重！” “她自不自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有权利这样评判她！” “我怎么没有权利了？勾引我闺女，我当然有权利说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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