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瞥见了长公主莲青色的裙摆。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江善才僵硬的直起身,心虚的不敢瞧长公主。 黎未染却是被江善写的字给吸引住了视线,她抽出了一张压在她手肘下的宣纸,展开观看。 江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公主的眉眼,见她好看的眉头逐渐紧锁,眼中露出少见的疑惑,江善轻咽了口唾沫,心道完了。 黎未染看着宣纸上东倒西歪,密密麻麻根本站不起来的字,还有纸面不知道是被什么蹭得到处是脏乱的墨痕…… 她目光落回到江善身上,见她脸颊鼻尖,衣袖和手指也都沾染上了黑黢黢的墨,那眼神儿胆胆怯怯,像是只委屈的花猫。 黎未染气笑了,对她道:“今日晚膳你不必吃了。” …… 西域使者是于昨日抵达上京。 因两国战事常年吃紧,各自边境民不聊生。于是在同协休战期间,西域派使者携来牛羊万千,金银珠宝无数,特向南黎皇帝请婚,求娶一位公主,是以促进两国的和平发展,同结为唇齿之邦。 此事关乎家国利益,老皇帝自然不会不同意。趁西域使者被安置休顿,黎靖抓此机会,求见他父皇,要将黎未染给推出去。 清和殿内,一人高坐在御案后,明黄色的五爪龙袍华贵威严,他两鬓斑白,胡须也染了霜雪。整个人看起来都已年老苍迈,唯独那浑浊深邃的眼神蕴含着渗透人心的威压,让人只敢卑躬屈膝,不敢直视。 黎靖虽是早已有了谋逆之心,但在此刻老皇帝面前,依旧留存着对他的骨子里生出的畏惧。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黎靖行跪拜大礼道。 老皇帝批着奏折,瞥了他一眼,随后沉声道:“起来吧。” “谢父皇。” “此番前来,是找朕有何要事?”老皇帝继而问。 黎靖立刻忧容满面的说:“儿臣是忧心西域和亲一事前来,不知父皇心中可有公主人选?” 老皇帝了然,知道黎靖心中所想,却不动声色,用笔沾了沾红墨,问道:“忧心,谈何一说啊?” 黎靖道:“自然是儿臣忧心边境的百姓,还有儿臣姊妹的终身大事。” “如今宫中的公主年岁都还尚小,五公主也刚至及笄,让她们和亲怕是不妥。” “哦?”老皇帝把话接了下去,“那你觉得谁合适呢?” 黎靖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的情感万分真切,他道:“西域虽与我国为敌,但王子努嘉哈实属智勇兼资,是个豪杰。而皇姐已是桃李年华,却还无心良人,两人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臣恳请父皇在此事上为皇姐着想,为我南黎的百姓着想。” 话中意思说的这般直白,老皇帝再想装糊涂都不能了。他这宫里的几个皇子皇女素来与未染不和,他都看在眼里,毕竟是生在天家,若是没有争斗,如何能坐得上他这个位置? 老皇帝虽重视黎未染,但此刻却也不置可否,没给黎靖一个准确的回答。 但对于黎靖来说,足够了,只要他父皇犹豫,就证明这事就还有着落,黎未染或许也没有被立储。 出清和殿时,黎靖脸上都还挂着不加掩盖的笑意。 老皇帝身旁服侍的杨公公都看在眼里,心中疑惑老皇帝的行为,忍不住多了句嘴:“陛下何不直接回绝二皇子?” 毕竟长公主是绝对不会被陛下送去西域联姻的。 老皇帝也不介意他多问,道:“这么多年来,染儿依旧还是在怨朕,事到如今朕的时间也不多了,借此事再看看染儿的态度。” 杨公公一听老皇帝说自己时间不多,连忙呸道:“陛下可莫要胡说……” 老皇帝忽而咳笑起来,低叹一声,倒也不再多言。 —— 云昭院里,黎未染歇在房中养病,没再出去。 天间雨水不断,丝丝细雨如同棉线像是要将这个人间缝合,窗外阴云朦胧,风动翠枝,摇摇晃晃的时不时飘进几点雨进来。 江善因为字丑把长公主气到了以后,从此除了照顾公主起居,还多了几项必须做的事,就是念书与写字。 遇到不会念的字公主会亲自教她,教完之后便是罚抄,写的不好还不准吃饭……江善欲哭无泪,她本就只是个会做粗活的婢女,想着照顾好公主安分守己就好了,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发生到现在这种地步。 黎未染在煮茶,清浅茶香萦绕在四周,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到最后的分杯斟茶时,又听到江善开始没声儿了,她掀起眼帘瞧她:“哪个不会?” 江善手里捧着书,磨蹭了会儿才挪跪到公主跟前,用手指给她看:“这,这个……” 黎未染垂眸目光顺着她的指尖落到书上,虽是在看,心思却放在了别处。屋内一时无声,外边点点雨珠坠地清晰可闻。 她故意拖着不读,等察觉到江善情绪越来越焦躁不安,在她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又望过来时,黎未染才开口念给她听。 是篇古诗,黎未染念完后,让江善复述一遍,江善听得不专心,又忘了:“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 黎未染慢条斯理的从一旁拿过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戒尺,挑眉轻笑道:“常什么?” “云窗雾阁常……” 江善看到公主要拿戒尺打她,脑子里面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愣了下,随后认命的把书搁到腿上,摊开双手哆哆嗦嗦的伸到公主面前,垂首道,“奴婢不记得了。” 江善手心里还留有上次在浮宁宫被五公主罚的疤痕,从虎口蜿蜒至里,几条细长肉粉色的小肉虫,虽说是有些丑陋难看,但已经不碍事了,她平时也没感觉什么不妥。 黎未染看着那几道疤,默了会儿才问道:“何时伤的?” 江善没想公主会问起这个,犹豫片刻后如实回答:“奴婢,奴婢在贵妃宫里当差的时候。” 黎未染又问:“是她罚的你?” “不是贵妃,”江善摇头,她手往回缩了缩,“是五公主……罚的奴婢。” 黎湘颖? 黎未染若有所思,忽而拿着戒尺碰触到江善的手心,浅浅描绘起来,惊得她身子一颤,轻呼了一声。 黎未染面不改色:“你惹着她了么。” 江善把那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特地忽略掉了她们提到公主的事,不然她总不能当着公主的面,说她是因为她才挨了罚…… 最后黎未染也没多说什么,还是不轻不重的打了她两下。 茶已温,香气四溢,黎未染打完她后,又推了一杯茶到她跟前,道:“喝吧。” 江善愣了愣,反应过来公主是赏给自己喝的后,受宠若惊道:“奴婢不敢,谢……谢过殿下。” “茶而已,有何不敢?”黎未染勾唇道,“喝。” 江善还是拿过温茶,在黎未染目光中缓缓饮尽,入口甘甜,微涩,饮后唇齿留香。 “好喝吗?”黎未染问。 江善把茶盏轻轻放了回去,心中似有烟花炸开,低眸掩饰道:“好喝。” 黎未染听满意了,起身,掸了掸衣上褶皱,说午间困顿,照例的想小憩一会儿。 江善伺候公主上榻,给她掩好锦被后,又去点了一段熏香。熏香有安神之用,公主易醒总是睡不踏实,平时就会点香助眠。 江善守在一旁,没得指令就不能离开,只能静静等待公主睡醒。 细雨声繁,江善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发软,窗外斜风一吹进来,江善忽的跪倒在地,幸好用手撑着,才不至于彻底倒下去。 她头脑昏沉,视线逐渐混沌。 不,不对劲…… 江善感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体内似乎有千百只蚂蚁在爬,苏苏麻麻的像是在噬咬她的骨头,刺激着她的神经,令她浑身颤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能的想去找到公主,她偏头看向床幔里躺着的人,想要公主救她,于是她爬了过去,在思绪混乱间试图抓住纱幔,最终掀了开来。 “殿下……”一声轻吟。 公主睡颜柔美宁和,仿若高山上栖落的溶溶淡月,难得一见。 江善又窥见了魂牵梦萦的容颜,可是怎么唤也唤不醒她。体内的蚂蚁变成了一团烈火在烧,烧毁了她所有仅存的理智,只剩下心底埋藏起来的爱意,显露在这本就空荡荡的人世间。 江善轻喘着,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去凑近公主,滚烫的手心纠缠起公主微凉如绸缎的青丝,她坐在床边伏身压向公主,两手撑在她的鬓边,低头就要吻她唇。 就在两人呼吸交织,距离还剩半寸之际,黎未染忽然缓缓睁眼,涂着蔻丹的玉手捏住了江善的下颚,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问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江善见公主醒了,被烧乱的意识里徒然生出几分茫然来,她脸颊潮红,吐气如兰,根本回答不了问题,一心只想往公主身上靠。 黎未染见江善失了理智,开始挣扎,眸色微沉,坐起身,挥手将她推下了床。 江善跪倒在床边,又痛苦的嘤咛一声,她此刻只觉得好香,整个屋中好香,公主的身上也好香。香的像是要灼伤了她的皮,她的骨。 热……好热,江善痛苦得又攀上了公主的衣角,抬头看她,眼底一片薄红,白嫩的皮肤也渐浮出不正常的淡粉色。 黎未染看到了江善的情欲,对她的情欲。 即便从第一眼开始就知道,她此刻也不禁觉得新鲜。 “是想要我么?”黎未染明知故问。 江善额发被细腻的汗水打湿,她被折磨得身体又热又痒,听到了她的话,像是听到了救命的解药。 她点了点头。 迎着公主如同神邸般怜悯的目光,江善发红的眼眶,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出自李清照《临江仙》 桃李年华指女子二十岁。 黎未染 : 敢报本宫年龄? 作者 : 饶命饶命饶命……(T▽T)
第7章 ======= 江善受不住热,裸露的皮肤被自己抓出几道惹目的血红,接着又开始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本来就没穿多厚,扯了几下便春光乍泄。 而黎未染如同旁观者,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直到江善想将身上最后一件月白色的亵衣给扯下来时,她才抓住了她的手,阻挡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江善挣了几下发现挣不开,就去咬黎未染的手腕,她用不上力,贝齿只能研磨着那段白皙娇嫩的肌肤,像是尝到什么美味一样,能解她的渴,于是又换成了缱绻而笨拙的亲吻。 黎未染竟没躲,另一只手拔掉了江善发上戴的小珠钗,让她墨发散尽,为此番模样更添几分魅惑纯情。 她唇边笑出一抹冰冷的怜慈来,温声道:“小可怜,本宫救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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