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傅家的人,只有林霁月。 只有林霁月,只会是林霁月。 为什么? 为什么?! 傅清宁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正想要摔门而出,铃声却突然响了。她僵硬着身体,低头看去,来电人的姓名上写着—— 【父亲】 这一回接通,落入耳中的,却是一段录音。 她与林霁月昨天聊天的录音。 傅清宁听着自己熟练的威胁话语,唇齿打颤。她不敢相信,自己就突然落得这种一败涂地的下场是因为她曾经的枕边人。 那个说要一辈子对自己好的林霁月。 录音播放完,傅清宁手冷了一片,偏偏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问:“爸爸,这是什么?” “清宁。”傅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这一次却带了点难以言喻的阴沉,“录音里威胁霁月的,是不是你?” “我——”傅清宁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傅誉几乎是唾骂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林家素来待你不薄,霁月也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要用强行标记来威胁霁月?” “傅家养育你至今,不盼你别的,只希望你不为傅家争光,起码不像傅岁寒一样为傅家丢脸。可你是怎么做的?乱搞情人关系,还有你那个生母,我不是给你钱让你去打发她了吗?你就是这样打发的?” “你知道现在外界怎么评价傅家吗?你这一回彻底把傅家的脸丢到家了!我和你母亲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 字字带着怒意,如同一巴掌,隔空打在了傅清宁脸上,心口与脸都火辣辣的疼。 她沉默着,不发一言。傅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在最后怒吼着让她公开道歉后滚回傅家,如果还是放不下脸皮,那傅家将彻底宣布与她断绝关系。 反正除了她,傅家还有一个女儿。 一个真正的女儿。 这句话彻底打碎了傅清宁的防线。 傅家真正的女儿?傅岁寒? 那她算什么。她在傅家的二十多年算什么? 变成现在这样,是她的问题吗?这些人要怪不应该去怪苏满梅吗?傅誉和关明秋呢?她们就没有看管不力的罪?凭什么一切都要怪她。 恍惚间,傅清宁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傅清宁想,时至今日,她怎么才能改变这一切。 她睁开眼,适才还亮堂的房间却漆黑一片,傅清宁打开手机想看时间,却只过去了几分钟。 房间内漆黑一片,无声无息,死寂的宛如鬼蜮。傅清宁后背升起一层冷汗,她缓慢的起身,站定于房门前,好半晌才打开。 古堡里死寂一片,四下无人,连摄像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此处从来没录制过综艺,只是一座死寂的古堡。 傅清宁走在木板上,一步一步,发出咯吱的轻响,宛若被悄然点起的火苗,她恐惧的后退半步,后背抵着墙,手撑在腰后。 什么都没有。 “……沈导?”她叫了导演,又叫了几个熟悉的工作人员,到最后甚至连祝映都叫了一次,却依旧没有声音回应她。 傅清宁触碰上栏杆,冰凉一片。她抬手去开灯,古堡却依旧漆黑一片,似乎是电源被切断。 灰沉静默里,手机显示没有局域网,时间分明没有过去,刚才还与她身处同一地点的众人却“消失”了。 这是在梦里?傅清宁皱起眉,想到昨天那个梦,也是这般,如梦如幻,无法分清。 她本就处于极度的惊慌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极大恐惧。就在此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傅清宁下意识看去,声音来源是三楼。微弱的光渗透出来,朦胧中笼罩了一地灰尘。 傅清宁注视着那点光,抬腿迈上台阶。 出乎意料的是,假千金的房间门半开着。 傅清宁站定于门外,没有丝毫犹豫,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木桌上摆着日记,边角处,一个做工精巧的木质摆件静静呆在那里,灯光似有若无落在它身上,打下一层阴影。 日记不知何时已经被翻开至第一页,房间里没有人。 傅清宁越发觉得自己正身处梦中,犹豫数秒,还是走上前,翻开了那本日记。 出乎意料的是,日记里的内容与记忆中截然不同。 扉页写着【傅岁寒】,名字下方用稚气的笔迹写着一句—— 【偷看日记的人会分化成Omega。】 傅清宁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梦里的“傅岁寒”,那个Alpha也喜欢记日记。 “傅清宁”曾背着对方翻开,入目的,却都是各式各样“傅岁寒”意图讨好“傅清宁”的事例与句子。她颇觉荒谬与讽刺,亲手撕掉了后面的内容,直到被“傅岁寒”发现,方才停手。 傅清宁无端觉得有点恐慌,却又并没有怀疑更深,反倒因为日记的出现,更认为这是个梦。 傅清宁被自己安抚下来,翻开日记,内容果真与想象一样。 【6月17日清宁……】 【7月7日清宁……】 每一条或多或少都有“傅清宁”的影子出现,傅清宁阅览着这些内容,也逐渐因为这些熟悉的句子而沉静下来,想,这个傅岁寒当真也是个蠢货。 “傅清宁”那样对她,她还要一个劲倒贴,不以为意。最后一家死在火里,纯粹也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丝毫不将另一个傅清宁当作另一个自己,也认为对方是个神经病。换做是她,绝不会这样轻松的一把火结束。她要踩着傅家人的身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讨好的句子起初新鲜,看得多了,也让人失去翻阅的兴趣。 傅清宁想要离开,却又突然想起梦中被“傅清宁”撕碎的日记页数。她开始往后翻页,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静谧之中,傅清宁找到了那一页。 也就是在这页后,日记主人的笔锋变了。 【6月19日 入营第一天,表现的中规中矩。为什么老师要那样说我,又那样夸奖傅清宁?我们都是傅家的孩子。】 【6月27日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承受这一切的是我。】 【7月2日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我恨你们。】 【7月22日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日记从主人进入综艺录制开始撰写,编写了她是如何被排挤、谩骂、无人理解,与她形成对比的,是镜头下光鲜亮丽夺走她十八年豪门生活的假妹妹。 嫉妒滋生的不需要理由,那点微不足道的亲人的爱在被恨意吞噬,犹如野火,顷刻燎原。 傅清宁的神情不知什么时候起冷了下来。 她的手开始颤抖,入目的一字一句,她都格外清晰。那就是她曾对傅岁寒做过的事,桩桩件件,都被记录了下来。 其中有很多内容她都记忆模糊了。 但在纸页的提醒下,她却逐一回忆起,甚至连当时让傅岁寒吃瘪时舒爽的心情都能窥得半分。 日记只剩下最后一页。 傅清宁却怎么都不敢再翻。 手指停顿在半空,好久,她才咬着牙。 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在看。】 血红的笔迹犹如血,在白纸上显得如同血泪,“啪——”的一声响,笔记本掉落在地,傅清宁后退数步,惊惧的看着笔记,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吞咽的动作在此刻都变得异常困难,即使她再怎么想要安抚自己这只是个梦,却也依旧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她已经感觉精神濒临极致,抬手抓起自己的头发,想用痛意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没有用。 再怎么睁开眼,眼前还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灯光、木桌。 与躺在地上那本孤零零的笔记。 它展开至最后一页。 只写着一句话。 ——【我知道你在看】 “咔——” 脚步声响起。 傅清宁身体僵硬,不敢回头看,余光中,却有一个女人弯下了腰,捡起了被她扔在门口的那本笔记。 女人站在桌前,身形高挑,神情冷漠,宛若一颗雪松。注意到她的视线,她抬眼看来,微微一笑:“清宁。” “傅岁寒。”傅清宁喃喃道。 “清宁。”傅岁寒笑道,“为什么要丢掉它?你忘了吗,我们关系曾经那么好。” “关系好?”傅清宁道,“说这种话,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傅岁寒的笑便停格在了唇边,而后,一点点的消失了。 她注视着傅清宁,如同注视一个死人:“为什么?清宁。我们关系曾经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为什么?”傅清宁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当然是因为我恨你。” 恨? 若是旁人——任何一个,迟秋、丁念心甚至是林霁月恨傅岁寒,傅岁寒都能找到理由。 可傅清宁?她凭什么恨傅岁寒,又有什么立场。 何况,恨她也就恨了,关宋识雪什么事? 人果然还是不能试图理解精神病。 她这样想着,傅清宁的讲述却还在继续。 “我凭什么不恨你?”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傅清宁喃喃道,“我的人生,我的家庭,我的一切都因为你而毁。傅岁寒,你又凭什么?就凭你是主角?” “……我是主角?” 傅岁寒想起那本不合时宜的日记。早在初次看见,她便有一种预感,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是正反两面,也是截然不同的一群人。 有什么力量改变了这一切。 但还未等她细思出什么,傅清宁的话却让她皱起眉。 “只要把你解决了,这一切就都会改变。” 傅清宁声音很低,像是某种呢喃,又像是喟叹。她抬起头,脸上已经充斥了阴郁,眼底的光也黯淡不少。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漂浮着很淡的草香,傅岁寒意识到,这就是傅清宁的信息素。 她几乎是瞬间开始防备对方,傅清宁却快步上前,直接拿起放置在桌面的那个镂空木件——直到此时,二人才都看清楚,那是一座类似房子的摆件,约莫二十厘米,其中用胶水粘连着一家人。 但没人关注更多。 傅清宁几乎是瞬间将它砸在了傅岁寒的肩膀上——看的出来,她原本的目标本是傅岁寒的头,只是后者躲闪及时,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摆件掉落在地,“啪——”的一声,却没有人关注它究竟摔没摔碎。 傅岁寒的右肩膀传来剧痛,她已经很久没从外界感觉到疼痛,看傅清宁的眼神也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你想杀了我。”傅岁寒声音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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