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一切。 思及至此,傅岁寒状若不经意道:“你还记得吗?上一季,我和丁念心约会那一天。” 云淑比她更不经意的提道:“傅姐。你管那一次,叫约会?” “……” 傅岁寒想,当然不是。 她唯一算的上“约会”的约会,只有和宋识雪在一起的每一天。 但有关那天的记忆,不用刻意回想,大多细节也都留在傅岁寒的脑里。 傅岁寒说:“这不重要。” 云淑冷不丁笑了:“……你和我提约会,又说约会不重要。傅姐,你来说笑话的吗?” 傅岁寒突然发现她对自己语气亲密了点。 “只是想起导演问的问题。”傅岁寒道,“我和丁念心黑屏的十分钟里聊了什么。” 云淑视线不知从什么时候转了回来。 “哦?”她问的随意,心却已经提了起来,带着点小心,“聊了什么?没有八卦你们的意思,但是——” “我理解。”傅岁寒语气里带了点犹豫,“我也不想隐瞒你。” “那天的事,我也忘了。” 云淑神情中突然夹杂了几分震撼:“忘了?” 傅岁寒坦然道:“是的。” “在和丁念心聊完后,我感觉很奇怪。”傅岁寒说,“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参加综艺——” “但是你参加了。”云淑看着她,视线突然变的锐利,傅岁寒坦然看她,眸光如月色一般,沉稳,无法被撼动。 过了数秒,云淑才强行道:“记忆断片而已,很正常。没准只是,最近很忙。” “何况,别的事你还记得不是吗?比如和宋影后的事。”她眨了眨眼,“这么说应该没关系吧?毕竟你们的关系……” 傅岁寒却没有笑。 视线相接间,云淑的笑容也僵在了唇边。 “你……什么意思?”云淑不可思议道,“你不会连,和宋识雪的事,你也……” 傅岁寒说:“与其说忘,倒不如说我本来就没有多少和她相处的记忆。” 傅岁寒说的是“上辈子”的事,说的倒也悲伤春秋、真情实感。 可这话落在云淑耳中,却又有了不同的解读。 她震撼的看着傅岁寒,宛如发现了新大陆的学者。唇齿磕绊,像已经忘了怎么说话,喃喃自语的,也只有一句—— “……怎么可能。” 这声音极轻,傅岁寒却听的很清楚。她假装没有听清,如是几番,云淑的声音逐渐轻了,所有神情转变为了审视。 全程,傅岁寒保持这面无表情。直到来到花园,方才镇定自若道:“到了。” “你怎么了?”傅岁寒奇怪的看云淑,“脸色好差。” 云淑干笑一声,却不回答,只是问:“傅姐。” “如果你忘了和宋影后的事,她怎么可能……” “和我在一起?”傅岁寒说。 云淑忙点头。 傅岁寒道:“我记不清,但她记得。” “……你的意思是,她说你们是一对,所以你和她在一起了?” 傅岁寒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本来也很喜欢她……” “你——”云淑震惊道,“你怎么能这样啊。你连记忆都没有,你就提喜欢了?” 傅岁寒:“……不然呢?” 云淑:“你、我——” “云淑。”傅岁寒心平气和道,“不管我的记忆怎么样,这都是我和识雪的事。” 云淑结结巴巴道:“我当然知道。我、我就是关心你们。” “别想太多了。”傅岁寒说,“现在还是任务重要。” 云淑唇上应声,面上却明显的走了神,连傅岁寒叫她都没有听清。 傅岁寒心内下了断定,唇上笑意不减。 管理花园的NPC此时已经严格遵守规则下班了。 人下班了,留下的信却还在,信上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主人曾留下一个箱子,听说你拿到了一把钥匙,去试试吧】 打开箱子,里面只放着一本日记。 又是一本日记。 傅岁寒发觉,整个世界就如同一个圆。一环套一环,一个秘密套一个秘密。 在傅岁寒要翻开前,云淑突然开口道:“傅姐,我拿回去看吧。” “……?” 傅岁寒眼底终于有了几分趣味:“你拿?” “是啊。”云淑说起这话来,带了几分理所应当,“直播综艺嘛,当然是直播看这些比较有效果。” 傅岁寒说:“你知道这里面写了什么吗?” 云淑道:“我都没有打开,怎么可能知道?但大概就是容家真假千金的事吧。你不是说,现在的主人是真千金假扮的假千金吗,这是果,日记里的当然就是因。” 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傅岁寒想起这句话,却没说出口。 偏偏下一秒,云淑没来由的接道:“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幽冷静谧里,傅岁寒深深看了眼云淑。 云淑脸上已经不复先前的信服,转为了几分不耐,时不时垂眼看下手表,像是在赶时间。但她仍旧尚存礼节,耐心等待着傅岁寒。 傅岁寒心想,演的还不错。这算什么?能听见她的心声? 再多弯弯绕在此时都没了意义。 傅岁寒又一次道:“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云淑莫名其妙道:“什么问题?你在说什么?” 傅岁寒耐心重复了一遍:“黑屏的十分钟里,我和丁念心聊了什么。” 云淑心想,这不是刚刚才说过?这也值得再重复一遍? 她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刚要说什么,傅岁寒的下句话却让她如坠寒潭,视线也冷了下来。 ——“我和丁念心呆在游轮的时候,你不在现场,但你感觉到了,是吗?” 傅岁寒看着神情逐渐僵硬的云淑,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丁念心是怎么离开的。” 云淑终于不笑了,沉沉的盯着傅岁寒,神情阴郁,好半天,方才不可置信道:“你骗我?” 傅岁寒无意与她辩驳,但她心里终于有了确定—— “符安的任务是帮助宋识雪,丁念心的任务是帮助傅清宁。”傅岁寒注视着她,“你一直在我身边,是要替我完成什么?” * 林深路黑。 早在上车伊始,傅清宁便有些后悔,想取消行程。奈何从刚上车开始,摄影师便一个劲热情招呼她、就差将镜头怼在她脸上,傅清宁只能忍下,微笑配合一系列拍摄。 等到对方睡着了,傅清宁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路上信号并不好,她反复查看几次,才发现她发给单今歌的语音并没有成功发送。顿了几秒,她编辑了几行文字,大致介绍当下状况后,熄灭手机。 外套里方形的盒子占据极大的位置,她伸手抚摸着盒身,在昏黑一片里打开。 那是一枚镶嵌好钻石的戒指。 是傅清宁决定在不日后向单今歌求婚所用的戒指。 傅清宁揉着太阳穴,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头痛。 许多事似乎都是这样,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早成空中楼阁。她已经许久没再与林霁月有任何联系,Omega近乎是切断了所有与她的合作,连带丁念心也对她爱答不理。 唯一在国内能给予她帮助的,只有单今歌。 与三年前一样,单今歌也与林霁月一样要求她必须与其结婚。 但和林霁月不公开就“逼宫”不一样,单今歌同意傅清宁只求婚、不结婚,对外佩戴戒指。虚无缥缈的“隐婚”总比有一个目标让粉丝脱粉好,这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傅清宁面上同意,也买了戒指,心内却仍在犹豫。丝毫不知晓,此事已经被宋识雪捅了出去。 傅清宁并不认为林霁月的不联系,就是彻底断开联系了。二人到底还是有过肉|体关系的,在信息素眼前,AO平等。 林霁月舍不得断开她。 这才是傅清宁最大的“资本”。 这个综艺,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在林霁月与丁念心间,她还有一次选择机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合上眼皮。 她近期工作确实忙碌,连参加这个综艺的录制,都是抽空来的。思绪骤然被放空,她很快进入睡眠。 车路颠簸,傅清宁再睁眼的时候,昏黑的山景骤然变成错落的别墅群。一片山林水绿中,有人握住她的手。 手上带着茧,是做过劳活的手,偏偏手腕戴着只细长的玉镯,显得不伦不类。 傅清宁抬起头,身旁是张多年未见的脸。 她怔然叫道:“妈。” 那是将她和傅岁寒调包的生母。 苏满梅。 自事情败露后,苏满梅便被傅家送回乡下老家,连带傅清宁也和她断了联系。苏满梅是死是活,傅清宁并不清楚。但在对方离开前,她给了女人两千万,足以对方安度晚年。 所以,即使傅清宁对她有所愧疚,却也从未想念担心过对方。 她叫的茫然,苏满梅却像丝毫没听见一样,神情格外的空洞,好一会,才低下头,抓紧她的手:“宁宁,我之前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傅清宁茫然的想,什么? 偏偏自己所在的身体突然开口:“我记得。” “你要我说,一切都和我没关系。” 苏满梅摸上她的脸:“宁宁。” “我漂亮的宁宁,以后还要在傅家做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苏满梅说,“你不能和妈妈一样,你要漂漂亮亮的,永远受欢迎。” 傅清宁突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事情暴露那天,她十七岁,刚放学。傅家有专门接送她的司机,只那一天,来接她的突然变成了苏满梅。 车上,苏满梅向傅清宁坦白了一切。告诉她,回到傅家以后,装作一无所知,将一切都怪给她。左右傅家人心善,疼傅清宁、爱傅清宁,不会多怪罪苏满梅。 但她垂下眼。 无论是身体还是声音,分明都还是初中时期,青涩异常。从她的语气里听,对“真假千金”这件事,也早早有所耳闻,是刻意欺瞒她人的。 傅清宁想,这算什么? 她之所以一直不认为自己亏欠傅岁寒,归根结底,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 是苏满梅将二人调换。 纵使她享受傅家十多年荣华富贵,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是她想的吗? 傅岁寒有什么立场怪罪她? 车上,苏满梅絮絮叨叨,仍在倾诉。说她作为Omega,活着有多么不易,所以告诉傅清宁,无论如何,一定要分化成Alpha。 信息素才是能主宰她人人生的东西。 “男人靠不住,女人也靠不住。钱骗得了人,但留不住人。宁宁,你想要和谁一起,就要分化成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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