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白也没什么别的事,也便留在了这里,给人打下手跑腿,开始时候除了陆萍导演还没人敢支使她。不过很快人们发现她一点都不拿千金小姐的架子,待人极为和善,剧组里面的人都年轻,没有什么界限感,很快就打成一团。 头发花白的陆萍导演推了一下眼镜,笑吟吟地看着顾望白:“望白,当初你妈妈在我剧组里面时候,也是最喜欢给人跑前跑后。” 顾望白正给一个小演员递水,一听陆萍的话,擦了擦额角的汗,笑了笑。 顾夫人年轻时候也是演员,嫁入顾家之后就没有再回娱乐圈,而是专心在家中相夫教女。当初顾夫人由陆萍导演的一部戏曾经一举获得了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导演两项普林斯奖,刚好就是现在陆萍执导的这一部电影的前一部。 提起年轻时候的事,陆萍忍不住回忆了起来:“有一次,剧组里面突然停电,好不容易抢修好了,刚打算开拍,演员们迟迟不动,我再一看,你妈妈人没了。女主角没了还怎么拍?这下子把全剧组急得上上下下都去找你妈妈了。你猜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顾望白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陆萍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剧组上上下下都没找到你妈妈,当时都把我们急坏了,那时候拍摄地方偏,周围都是荒郊野岭,还以为那么如花似玉一小姑娘被人拐跑了。我们正要报警时候,看你妈妈吭哧吭哧搬着一箱水进来了。原来刚刚停电时候她听有人说水快喝完了,便骑着自行车骑了十多里路去镇上的小卖店买水去了。” 听故事的人哄堂大笑。 陆萍看这些人都不去干自己的事跑过来听故事,挥了挥手,将他们赶跑,转而对顾望白说:“望白,其实我感觉你要是能进娱乐圈,以你的长相,完美继承了你妈妈的基因,绝对有可能超过你妈妈的地位。” 顾望白急忙摇了摇头,趁着薛舒予换衣服的时候连忙问:“陆姨看看薛舒予演技和我妈哪个更好?” 要是别人的话陆萍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顾夫人魏杨柳,但当顾望白指的是薛舒予时候,她有些犹豫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做出选择:“其实薛舒予的演技也不差,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演员少有一个可以和你妈妈相比的,不过舒予的侧重点和你妈妈不太一样,只能说都好,没法比。” 顾望白竖起了耳朵,追问区别在哪。 “舒予的演技是沉浸式,将她自己完全代入角色,入戏又快又深,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神情很灵动,但肢体动作却不能跟上灵动的眼神,虽然她的动作也很贴近,不过就像偏科一样,有一科特别优秀,就显得另一科平庸了。”陆萍顿了顿,又说,“而你妈妈则不一样,你妈妈知道自己是个演员,虽然也是沉浸式,不过她各方面都很均衡,因为均衡而显得极为出色。” 这话听得顾望白有些糊涂,不过她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时候正好薛舒予换好衣服回来了,所有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看着在拍戏的薛舒予,顾望白有些明白了陆萍的意思,被镜头环绕的薛舒予此时似乎完全变成了剧本之中的形象,那个穿着旗袍身段绰约的妖娆女侦探,举手投足之间媚色逼人,只是抛给人一个目光,就能让这个人心底升出对她深刻的爱慕与渴望。 而真实之中的薛舒予却是冰冷疏离的,她本来就寡言,重生归来更像是一座冰山,令人无法接近。 与台上妖娆而风情万众形象几乎找不到任何共通之处。 这样想着,顾望白朝薛舒予看去,这时候薛舒予的目光正好也朝她的方向投来,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处。 和剧中一样,此时的薛舒予目光灼热火辣,处处透着成熟女人的欲和美,看得顾望白彻底呆住了。 虽然她知道薛舒予的目光只是奉献给剧中情节,与她根本无关,在两人的关系之上,薛舒予已经重申了很多次,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若是那目光真是抛给她的该多好。 明明薛舒予也会抛出如此灼热的媚意,可偏偏如此冰冷刺骨。 她这是喜欢上了薛舒予么? 顾望白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没来由地错跳一拍,脸颊火辣辣发烫。 “卡——”陆萍的声音响起,纠正错误,“舒予,你刚刚那段眼神闪烁了一下,刚刚是你出入凶案现场看见尸体这一幕,尸体旁遗落了一柄红色油纸伞,你是一个冷静的人,而且你刚刚的眼神也不太对,你刚进酒宴时候确实应该用你的魅力来博取注意,但当你看见尸体之后,职业需求之下你应该迅速进入侦探的状态。明白了么?” 薛舒予点了点头。 “好,继续。”陆萍比了个手势,全体演员集体归位,摄影组开始重新拍摄。 只在瞬间,薛舒予便调整好了情绪,迅速进入剧情之中。只是当她目光掠过那具扮演尸体的演员时,还是投落到了顾望白身上,目光之中的灼热依旧没有快速切换到冰冷。 陆萍急忙喊卡,她也有些纳闷了,眼神之中传出的神情转换明明是薛舒予的长处,可这次为什么连续两次都犯了失误? 她又对薛舒予重申了一遍,才继续,可这次她虽然感觉薛舒予的表现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自然。 这段剧情来回拍了好几遍,始终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她看了看角度与位置,心中有了打算,将顾望白支使开拿一件东西,等到顾望白回来的时候,看见戏已经拍到了下一段。 “过了么?”顾望白打着手势问陆萍。 陆萍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道不可捉摸的笑意。 * 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了,整个剧组晚上收工回旅馆。 本来薛舒予的助理是要和薛舒予一起走的,但顾望白先把她打发走了。她莫名觉得不想在和薛舒予少有的独处时间多出来一个另外的人。 想到能和薛舒予一起回去,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小望白,你过来。”导演陆萍突然叫住了她。 虽然顾望白不知陆萍何意,但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还是走到了陆萍那里。 只是她的目光还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瞄着薛舒予的更衣间,生怕薛舒予在这个时候走了。 “别看啦。我站的这个角度够你看的了。”陆萍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怎叩衤君7-8/4/6/65789追/更。求-文么?还是惦记你的小女友呢?” “陆姨,话可不能这么乱说!”顾望白被吓了一跳,急忙辩解,“我和舒予不是那种关系,陆姨别多想。” “今天中午你给舒予喂饭的事,陆姨可看见了。”陆萍笑笑,“你的眼珠子都快贴到舒予身上了,还说你们没关系?” “真没关系……”顾望白连忙说,“她说了,她不会和我有感情发展的。我们现在最多只是朋友而已。” “没那么简单吧?”陆萍狐疑地看着她,“放心,陆姨是过来人,都明白。只要看她看你的眼神,陆姨就都懂了。望白你过来帮忙,陆姨也不好让你就这么白干活,给你加了一场戏,等下把改过的剧本发给你。” 加戏? “我不行。”顾望白连忙推脱,“我不是演员,要是演不好万一砸了陆姨招牌怎么办?” “你不能,陆姨看人看了这么多年,准得很。”陆萍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陆姨也不和你多说了,快去找她吧,不然我感觉你也听不进去我说话。” 顾望白在更衣间门口等了薛舒予好一阵也没看见薛舒予出来,忍不住向里面看了看,只见薛舒予正艰难地解着后背上的拉链,弄了半天才弄开一点。 她这才想起来薛舒予有肩伤,手臂举不起来,让她解这种衣服实在是难为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穿上的。 顾望白忍不住走进去,替薛舒予解开了后背上的拉链。 雪白的后背呈现在她眼前,女人身体的芳香扑入鼻端,顾望白感觉喉间像是堵塞着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迅速退出了房间,连多余的一眼都不敢多看。 她隐隐觉得要是她再停留在房间里,很有可能被薛舒予的雪白后背蛊惑,做出一些她自己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时候手臂上的雪花纹路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剧烈作痛起来,疼得顾望白靠在墙上,眼泪都快要落了下来,泪眼模糊之时她看见薛舒予换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其实你不用帮我解开拉链的,我自己也能做到。”薛舒予转过身看着顾望白,声音幽幽,眼神也恢复了冰冷,与刚刚戏中人截然不同,她说完这话方才注意到顾望白的异常,不由得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此时手臂上的疼痛已经消退了不少,顾望白揉着小臂,摇了摇头:“没事。” “要是你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薛舒予目光似乎有些复杂,她抛下这话,转身就要走。 顾望白连忙追了上去提议:“我送你回去吧。” 薛舒予只是略一沉默,便被顾望白钻了空子挽住了手臂。 虽然女性之间手挽着手走很正常,不过当顾望白的体温靠上来时,薛舒予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不过这种不自在并不是出于厌恶。仿佛是出于一种别的情感,是这种衍生而来的情感让她很不自在。 “你在走路时候……很喜欢挽着人一起走么?”薛舒予皱了皱眉,问。 “挽着人总会有些安全感。”顾望白顺势回答。 顶着现在这张脸说出这种话自然很有信服力,薛舒予也没有太挣扎,任顾望白挽着自己一路走出影视城。 出了影视城,外面天阴得厉害,格外压抑,天上的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能贴到地面。漫天的蜻蜓来回穿梭,仿佛在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 “马上要下雨了。”顾望白望了望天,自言自语。 已经用手机查好天气预报的薛舒予冷静地回答:“是暴雨,不过在这个季节很正常。” 在驱车回旅馆时候大滴大滴的雨从天而降砸在车窗上。虽然凉爽,可顾望白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开车送薛舒予回旅店之后,她本想加快速度往回赶,却听车里的电台传来一段播报。 “这次暴雨造成本市郊区多条山路塌方,目前救援人员正在紧急抢修,其中中道路、西平路、203国道被封锁,如果有需要请绕行……” 好家伙,唯一一条能直接通往市区的道路就是203国道。 要是绕路,估计半夜都回不去家。 还不如在这里凑合一晚上,等到路修好了再往回走。 顾望白伸手关上了电台,转身驱车驶回了旅店,给顾夫人打电话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开始的时候顾夫人得知她不回来,还有些担心,不过一听她要和薛舒予在同一间旅馆里面过夜,马上连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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