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的钱都是许来爹妈借的,二老信誉好、人老实,和许来正好相反。 “许癞子!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没有许叔你屁都不是,还娶老婆?做梦去吧!” 众人都是看二老的面子借的钱,要是许来借,呵!他刚走就得往门口撒把盐。 许来回头指着趴在墙头说话的男人就骂:“吴老二,你就是嫉妒老子能娶漂亮老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赶紧回家抱你家那头死肥猪!” 杭知鹭靠着大院木门看热闹,脚像在踩缝纫机,抖动的人字拖带起地上的土,一层一层全都贴在她漂亮的脚上。 吴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倒出一根递到杭知鹭面前:“抽吗?” 杭知鹭碾了下手指,侧头,抽出那根烟放在唇边,两片玫瑰色薄唇贴住烟蒂,烟颤颤巍巍随时要掉似的。 “算了,人多。” 她说完把烟拿在手里把玩,视线继续看院里。 吴良磨了磨牙似有些不甘,把烟盒揣进裤子里。 杭知鹭专注看戏,随口问:“你也怕人多?” “不想抽了。” 两人都没在说话,院里,许来满口脏话,全然忘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艹,谁请你们来了,愿意沾喜气就沾,不愿意赶紧滚,一群臭乞丐!” 他火气大有一部分是因为礼钱,本来想趁着这次机会捞一笔,没想到光看没人随礼。 “呸!晦气玩意!” 吴老二从墙头跳地面,心里憋着一股气,头也不回走了。 许来横的很,扫视一圈放话:“要走赶紧走!” 谁都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人呼呼啦啦走了一大半,剩下零星几个不是许来的酒友就是纯闲得想看热闹。 吴良看着破烂的平房嗤笑,像在嘲笑许来没见过世面懂什么漂亮不漂亮。 “呵,藏着掖着,能有多漂亮?” 如果是买来的,杭知鹭大概能想象的到,瘦小、白净、怯弱,也许不是本性怯弱,是陌生的环境和不幸的遭遇让她们变得怯弱。 “许癞子!让我们看看小老婆,早晚的事,难不成还怕我们抢?” 院里笑声稀稀拉拉却很清晰。 许来盯着窗户上贴的喜字,越想越觉得礼钱没收着,买老婆的四万块花的冤,连展示新老婆的心情都没有,不耐烦的朝几人摆摆手:“去去去,赶紧走!老子急着洞房。” “哈哈哈,叫什么许来,应该叫许猴急,许猴急,你差点就年过半百了,还行不行?” 许来回怼:“让你老婆来试试!” “艹!少在哪儿放屁。” “谁先放的?” “五百块钱看一眼都不行,你老婆金子捏的啊!” “说得好像五百块钱不用还一样!都滚!赶紧滚!” 许来吃了炮仗,真像猴急了,大门都没关说完就往柴房里冲。 吴良兴致乏乏,撇嘴:“没意思”,说着转身离开。 许来打开贴了双喜的木门,杭知鹭站在门口突然不抖腿了,站直身收起所有表情,好像静止一般直勾勾看着门里露出的那双眼睛。 分不清是什么眼型,很大、内双、眼尾很长,里面盛满警惕、坚定和一丝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门只开了一瞬,很快就合上了。 吴良走出两米才发现杭知鹭没跟上来,回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紧闭的木门:“看什么呢?” “……漂亮媳妇。” 杭知鹭眉心难以察觉的动了动,轻咬嘴唇内侧,迈着标志性的八字步直径走进院里敲响柴房门。 吴良见过许多安南老婆,许是同一人种长得都差不多,至少能看出来她们不是华国人。 他对国外女人不感兴趣,不过现在……他非常好奇杭知鹭口中的漂亮媳妇张什么样儿。 许来打开门,没给打扰他好事的人好脸色,语气不善:“干什么!” 杭知鹭笑呵呵的看着他,从裤兜摸出一把钱,没有一张红色:“来喝喜酒。” 楚鲭的马尾乱蓬蓬的垂在脑后,浅绿色碎花裙沾着灰尘,手脚被麻绳一圈圈捆住,嘴里塞着白毛巾,坐在柴房墙角惊魂未定,要不是敲门声她刚刚已经被占了便宜。 现在情况很明了,出租车司机和那个女孩是一伙儿的,她被他们卖了,她要先冷静找机会逃跑。 她能抬头看向敲门的女人,不知道该不该吐掉毛巾向他们求救。 吴良一眼就看出被绑的女人是华国人,不是多惊艳的脸,看着顺眼有福气,是老人喜欢的那种长相。 他收回视线低头笑了,笑许家二老有本事,笑许来……有福。 杭知鹭好似不关心屋里有没有人,见许来盯着钱不出声,一边抖腿一边收起钱吐槽:“结得什么婚,酒席都没有,还想沾沾喜气呢!算了!回去吃泡面。” 人已经在他家了早晚就能办,钱可不是每天都能送上门的。 许来想好后赶紧拦住杭知鹭,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钱,吐了口吐沫沾湿大拇指数钱: “不就是酒席吗!现在办!我们许家懂礼数,礼都随了还能不让你吃好?” 杭知鹭微微挑眉没说话,视线略过许来看向屋里,长相甜美的女人怒视她,似乎用眼神骂了很脏的话。 许来把七十三块二揣进裤兜,将两人推出柴房,把正屋里的老母亲叫出来,仰着头趾高气昂的吩咐:“去买酒,多买点,别丢了许家的脸。” 许母满头白发,眼神浑浊,伛偻着身子一言不发,挪着小步离开。
第4章 岔古镇有点挺好,学校大门常年不关也不会丢东西,镇上留守的八个孩子就像街边的流浪狗,没人抢他们吃的,没人和他们计较,也没人在意。 杭知鹭住在学校一间教室改成的单人宿舍里,基本也没隐私可言,所以她从不穿睡衣,洗澡也很迅速。 早上迷迷糊糊起床,胃像被人抓着肆意拧,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头也像上了紧箍咒,用刺骨的凉水多洗了几下脸,勉强清醒。 脑海浮现一个女人的脸,许来的老婆不是安南人,昨天只是帮她躲过一晚,如果她能看清自己的处境就不会贸然逃走。 被买来的老婆刚开始都会抗拒,逐渐看清现实不在反抗…… 她捋了头发叹口气,转身去食堂吃早餐。 不用做饭的日子被她称为幸福日,和学生们见面亲切的摸他们的头,一起吃早餐,一起去教室。 她要像正常学校一样教八个孩子所有科目,包括美术、体育、音乐,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刚来那年她还给最小的孩子换过尿布,手忙脚乱,现在游刃有余。 “……我要成为和老师一样优秀的人。” 陈灵头发微黄粗糙,梳着高马尾,带着鹅黄色的发箍,粉色上衣颜色鲜艳,明黄色裤子有手工缝制的痕迹,黑色帆布鞋。 过于鲜艳的颜色把她的皮肤衬得更黑,微妙的土气,朗读完自己的作文看着老师,等待崇拜之人的肯定。 杭知鹭无法直视孩子们纯真的眼眸,里面的期待让她变得很混乱,因为她并不称职专业,比如说现在,她只能说出一些空洞的陈腔滥调。 “写得很好,老师希望你能不忘初心,一直努力。” “我会的!一定会!” 许来离皇帝只差两步,一是三宫六院,二是钱。 许母跪在地上帮他穿鞋,许来从小就不会系鞋带,看着这张老脸他颇为厌烦,应该美女帮他穿,猛然想到昨天娶了老婆:坏了!昨天他喝多了,没人看着她不会跑了吧! “我老婆呢!” “还在柴房呢!” 许来松了口气,吃过饭端着放着两个大白馒头的盘子来到柴房,解开绑在楚鲭身上的绳子。 楚鲭一夜未眠气色很差,看见他身体紧绷,泪眼婆娑。 “哭什么哭!” 许来瞪着眼睛表情凶狠,他可没让这女人受委屈,女人早晚都要嫁人,他有房还出了钱哪样不好? “你一晚上没来,屋子很黑,我害怕,而且……我好饿。” 楚鲭夹着嗓子,声音软软的,人也看着柔弱可欺。 许来听出她依赖,火气瞬间消散:“怪我,昨天高兴喝太多了,这不,一早就给你送吃得来了。” 他从盘子里抓了一个馒头递过去,小拇指约五毫米发黄的指甲盖在雪白柔软的馒头上掐出凹痕。 哭闹、抱怨、抗拒都没用,楚鲭尽全力保持冷静,这不是家里由不得她挑挑拣拣。 她要讨好这个男人获得他的信任,让她自由活动找机会离开。她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还不到寻死的时候,没力气什么计划都没用。 不怎么好看的吃相,许来怕刚娶一天的老婆被馒头噎死,走到门口让老母接了杯凉水拿进柴房。 楚鲭接过水,用力把堵在食管的馒头咽下去,吃饱喝足瞟了眼地上的绳子,上面还有磨擦过的痕迹,见许来也转头她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你能不能不绑着我?” 许来清楚这个老婆是买的,如此温顺他有些起疑,摆出一副讲理模样:“可以,我知道你一个人嫁过来孤单,放心,以后有老公陪你。” 他坐在楚鲭身边,伸手揽住楚鲭的肩膀,无论外貌还是真实年纪,许来都和楚鲭的父亲平辈。 楚鲭没闪躲,偷偷捏着指尖低下头:“事已至此,就算我闹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已经嫁人了,回去也是二婚,倒不如……顺其自然,女人早晚都要嫁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这么想就对了!”,许来喜出望外,抓住她的手,抚摸她细腻的手背:“我们许家是岔古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嫁进来不亏。” “嗯”,楚鲭点点头,撇开脸有些羞涩:“其他事……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想了解你,我们之后要有孩子,我希望他是在有爱的家庭长大,我想做个好母亲。” “我也会做个好父亲,但是别浪费太多时间,我们的孩子等不及。” 许来年纪大了反而玩了把纯情,他相信自己的魅力可以征服任何女人。 两人聊了几句,许来离开柴房,按约定没绑住楚鲭,关门后却找了铁链将柴房牢牢锁住,除了送饭这扇门不会打开。 楚鲭吃喝拉撒都在一个不足五平的屋子,用一个塑胶包装桶上厕所,睡觉吃饭都在桶旁边。 她恶心的想吐,想到吐脏了地面柴房会更恶心,她硬生生忍了下去,抓住许来送饭期间,好声好气诱导他让自己出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周后,楚鲭迎来了第一个可以离开柴房的机会。 她依旧不会跑,逃跑失败迎接她的会是更灰暗的日子,所以她必须做好计划,第一次跑就是最后一次,必须成功。 许来家没有洗澡的地方,他平时都在岔古河洗,理所当然,老婆洗澡也带去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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