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方便日后合作,二来也叫自家继承人能从这位年轻有为的传奇人物身上学到点什么。 赵欣言也只是试探性地借此机会发了个邀请,却没想到郁折枝竟然这样随意地答应下来。 这当然是好事。 两边都有接触的意向,几句寒暄客套下来自然是相谈甚欢。 钟小姐识趣地退至一边,找其他好友聊起最新上的衣服款式。 附近有其他偷偷关注着她们的,也不知不觉将话题转到了各自的公司上。 有抱怨自家兄弟不争气恨铁不成钢的,也有知足常乐感恩父母的。 更远处,还有躲在角落满脸不屑,撇嘴低声说着小话的。 “真是势利眼……上次我姐三十周岁生日请她,她可都没这么积极,还推说忙……” “你还别说呢,要不是能够得上直接跟她谈生意的对象,她还不屑于跟人说话呢。” “她自己还不是背靠着郁氏,又会使些手段,不然哪轮得到她在这儿跟我们说话。” 说到后面就是纯粹的酸气冲天的,路过的姑娘加入进来,却是翻了个白眼辩驳回去。 “那你怎么不会那些「手段」呢?总不能是你就喜欢看你那败家弟弟霍霍自家公司就是见死不救等着看自家笑话吧?” 先前说话的女生被这话堵得一噎,脸色微微涨红,怒瞪回去:“程琢!你到底是哪边的?!” 名叫程琢的姑娘抬了下酒杯,懒懒地说道:“虽然我是不喜欢郁折枝,但也不能蛮不讲理到把别人的能力成就都抹销了。真要照你这么说来,要不是你有个好爹,别说站在这里,怕是连吃饭都是个问题吧?” 反问的语气叫那女生神情愈发窘迫,抓着酒杯微微发抖,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周围的人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一个拉走女生低声安慰,一个叫了程琢往反方向去。 走远了一些,才有人开玩笑说:“这么说来,你好像还挺欣赏郁总的?” 程琢不适地皱了皱眉,有些厌烦地说:“没有。我只是讨厌她那种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利用的性格而已。” 她移开视线,恰好看见另一头正跟赵欣言聊天的郁折枝,连忙又把目光转回来,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有些怜悯地说道:“跟她结婚的那个女孩子真可怜。” 身后传来不解的声音:“结婚?女孩子?” 聊天的几人下意识回头,看见穿着藏蓝色长裙的女人站在她们身后,看面貌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只是言行举止都有些刻意的成熟,此刻面色有些不善。 但这种不满的情绪并非针对她们。 程琢和身边的人认出她来,打了声招呼:“凝霜姐好。” 徐凝霜连个笑脸都欠奉,绷着脸微微颔首,紧跟着又追问:“谁结婚了?” 程琢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另一边的郁折枝。 服务生正走到交谈的两人附近,郁折枝抬手拿过一杯酒,面带浅笑,又转过头去跟赵二小姐聊天。 但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光彩夺目,修长的手指配着闪亮的钻石与银戒,在浅红色酒液反射的暧昧光线下无比的和谐,给这个在妆饰上显得有些「朴素」的漂亮女人更添了几分光彩。 徐凝霜一眼便看见那枚戒指,也就反应过来她们在说谁。 “她跟谁结婚了?”徐凝霜接连问道,“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一连串的追问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程琢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开口。 旁边的人小声回答她。 “我们也不知道呢,没带出来见过人,应该就是最近的事。”回答的人心直口快,早先听过一些小道消息,下意识便当八卦说了,“听说之前被哪家大少爷缠得不行了,干脆就找了个女人结婚——” 一句话没说完,程琢用力撞了她一下。 开口解释的女生揉着侧腰恼怒地扭头,撞见程琢提醒的眼神,她才忽的反应过来。 再转头看,徐凝霜的脸色果然不好看。 关于男人的八卦外面传得不多,郁折枝刻意压过消息,也没多少人有胆子在外面大肆宣扬。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私下里还有些风声传出来。 猜的最多的便是周家那位大少爷周君曜。 据说最早郁家还落魄时,郁折枝刚刚跟在父亲身边出去见人,一次酒会上周君曜对她一见钟情,之后甚至主动牵头了两家的合作,从此正式开始了追求之路。 然而郁折枝对他感觉泛泛,站稳脚跟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掉他。 只是周家势力也不容小觑,周大少爷坚持,郁折枝也不好公开撕破脸皮,只能婉转迂回,娶了个女人摆在家里,好叫周大少爷回来后能死了那条心。 当然这只是传闻的一部分。 在场的女孩子们都是鲜少直接接触到家里生意的那一拨人,私下里谈起另一部分的八卦反而没有多少戒备心,以至于那个女生险些忘了徐凝霜和周家的关系。 徐凝霜是另一当事人周大少爷的表姐,自幼寄养在周家,跟周大少爷一道长大,关系比之亲姐弟也差不了多少。 或许是那些传闻确有其事,又或许只是单纯地看不上郁折枝,过去徐凝霜也没少找过郁折枝的麻烦。 郁折枝大概念着周家的旧情,倒也从不跟她计较。 徐凝霜反倒更为理直气壮,对于弟弟和她之间的绯闻关系指手画脚。 曾经她坚定地以为一定是郁折枝刻意勾引弟弟,结果弟弟刚出锅,郁折枝转头找了个女人摆在家里,她不仅没觉得放心,反而更多了几分恼怒。 她觉得郁折枝这是在刻意挑衅她—— 怎么可能有人面对她弟弟那样热烈的追求真的无动于衷呢? 徐凝霜握紧了酒杯几乎咬碎了牙,恶狠狠地瞪了郁折枝的方向一眼。 “这个贱人!”徐凝霜低咒了一声。 她心底想些什么,知道那些传闻的稍微猜一猜便能知道。 程琢明白过来之后只想对着她翻白眼。 她确实不喜欢郁折枝,但比起这些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男女之事的千金名媛们,前者倒是难得的「正常人」了。 “我看未必。”程琢回着旁边朋友的话,说道,“倒更像是为了生意。” 徐凝霜对这边的谈论充耳不闻,此刻满眼就剩下对郁折枝的不满,只站了一会儿便朝她那边走过去。 留下来的几个女生对程琢的话题感到好奇,不由追问:“什么生意?” “最近政府有个合作项目,负责审批的主管是个女同性恋者,也是最早公开跟同性伴侣结婚的那一批人之一。” 程琢家里有人在政府部门工作,与那位女主管的部门有些接触。因此了解得更多一些,看朋友们好奇,她停顿片刻,从头给她们讲了一遍因果关系。 同性婚姻法正式实施其实也才几个月的时间,在在那之前也经历过了漫长的争斗与努力,直至今日也不乏一些谩骂抵触的声音。 而那位女主管不仅是第一批结婚者与公开者,同时也是当初推动同性婚姻法成立的重要人物之一。 且不论是否真的有感情基础,正在谋求与政府合作机会的郁折枝这时候跳出来宣布与同性伴侣结婚的事,必然会承受一定的压力,但仔细琢磨下来,总是利大于弊的。 那位女主管据传闻说是刚正不阿,但若是在同等或相差不大的条件下,这一点点微小的认同感或许便会成为关键的加分项。 郁氏转型之后,发展势头最猛的便是由郁折枝自己创立的子品牌,主要面向年轻人群体。 而年轻人又是现如今思想最开放的一批人。 郁折枝这样「勇敢」的公开行为,必然也会为她争取来一批更有力的支持。 至于其中的那些风险,她想必早已考虑清楚,以她的能力自然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 低到相较于获得的收益,风险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程琢也是听家里的长辈偶尔聊起这件事时,才慢慢想清楚。 或许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在其中,那便不得而知了。 若她也能有郁折枝那样利益最大化的脑子和习惯,或许也早就成为第二个郁折枝了。 躲避周大少爷追求的那部分传言,未必是假的,但在原因之中所占的比例或许还不足十分之一。 单单只因为结束周大少爷的追求而找女人结婚,并不能给郁折枝带来更多的利益。 所以,绝不会是因为周大少爷。 而是为了「生意」。 为了利益。 「感情」和「利益」,理应是一对反义词。 但在婚姻之中,真的有人能够彻底摒弃「感情」二字吗? 郁折枝那样绝对的利益至上者或许能做到。 但是另一个或许对爱情还心存着幻想的女孩子呢? 所以程琢才说,跟郁折枝结婚的那个女孩子真可怜。 - 郁折枝从余光里瞥见徐凝霜满脸怒意地走过来,顿感头痛。 但她不动声色,浅笑着转移了跟赵欣言之间的话题。 赵欣言不疑有他,转过头去找正小跑过来的好友钟小姐。 赵二小姐刚转身离开,徐凝霜便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劈头盖脸地问:“你结婚了?” 郁折枝脸上笑容未变,轻轻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酒杯,恰好能保证对面的人看清楚她手指上的戒指。 她面不改色地微微一点头,说:“是啊……” 徐凝霜见她这么果断,反倒疑心有诈,看左右没什么人,才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你可别想耍什么欲情故纵的花样,我可不吃你那一套,小曜好不容易才有进公司管理层的机会,绝对不可能因为你毁掉的!” 郁折枝沉默不语,并非因为心虚,而是因为无语。 但她早就见识过徐凝霜神奇的脑回路,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问题就破防。 可次数多了,再不在意也会叫人觉得厌烦。 郁折枝自上而下睨着徐大小姐,她要比对方高上大半个头,低头的动作轻轻松松,有那么一瞬间她脸上没有了笑,像是极地的冰霜。 徐凝霜心底一突,满腹的牢骚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近乎逃跑的本能动作。 “周家内部的家务事,我没有掺和的兴趣。”郁折枝扫了徐凝霜一眼,淡淡地说道,“但,好像跟徐小姐也没什么关系吧。” 简单的陈述句,却是直接戳到了徐凝霜的痛处,叫她脸色发窘。 严格说来,徐凝霜不过就是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 徐凝霜的母亲是周老爷子的表妹,早年死活跟凤凰男私奔,跟家里人彻底闹翻,老父老母被生生气死,私奔后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没过几年,两人便因为在路上打架双双车祸而亡,只留下五六岁大的徐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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