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个时候,她也意识到自己曾经在无知无觉的时候错过了很多的东西。 虽说过往不可追,虽说花落月并不在乎,虽说她确实曾经给了花落月许多的恩惠——至少是金钱物质的层面上,虽说要重新开始…… 但郁折枝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自己对花落月亏欠良多。 那是一种不讲逻辑、不讲道理的负罪感,越是喜欢,便越难容忍自己曾经的漠视与伤害。 因为她喜欢花落月这个人,就没有办法将她的过去彻底割裂开来丢弃到一边。 所以在再一次见到花落月的时候,郁折枝说的最过的一句话也只是「我想你了」。 喜欢或者爱,乃至思念这样的情感,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用行动证明。 她没指望嘴上一声两声的喜欢就能补救什么。 她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急躁,比起花落月能不能尽早回应她的告白,她更希望花落月能过得开心。 ——只要别真的把她抛到脑后就行。 重新从朋友开始做起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那些复杂漫长的心路历程,很难在短时间内用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两人走到候机大厅的时候,郁折枝还在等待着沉默的花落月的回应,她不知道花落月对于她那些「弥补」和「表现」的想法能够理解多少。 花落月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可能也思考了那么久。 头顶上安检提示的广播响起来的时候,花落月恰好同时开口,她总结出郁折枝的意思:“你觉得你可以花上更长的时间来追求我,是这样吗?” 广播的声音显然更加抓耳,好在郁折枝一直盯着花落月的脸,从嘈杂的声响中辨别出她的声音。 也大概是花落月说的那个意思吧。 虽然这不能算是最大的重点。 郁折枝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早就计算好的时间,说道:“等到圣诞节的时候……最迟元旦节,我应该还有一周的假期,到时候我再来找你。那时候你们应该放假吧?” 国外的新年,再怎么说也有几天假的。 花落月知道她在说行程的问题,然而周围的噪音实在太过嘈杂,另一头的通道口似乎有人在吵架,一对男女像是在比谁的嗓门大,正对着嘶吼,里面夹杂着许多脏话。 看热闹就好像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能。 人群围拢过去,劝架的声音也加重了吵闹喧嚣,花落月也不由分了下神,之后就很难听清噪音里的说话声。 她下意识往前半步,一抬头几乎撞到郁折枝的鼻尖。 郁折枝瞬间哑了声,屏住了呼吸,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之后,耳根上的红晕很快蔓延到脸颊和脖子。 更要命的是,花落月好像只是单纯地感到困惑,疑问地「嗯」了一声,见她沉默不语,又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郁折枝涨红了脸,思绪早就被那一下轰到了九霄云外,嗯嗯啊啊含糊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应该说些什么话。 好在花落月很快又被另一头的争吵吸引了注意,眼神飘过去一瞬,便再没有纠结没听清的那几句话。 机场的保安和警务人员都到了场,强行将吵架的男女拉开,一边一个被拖向临时休息室的时候,他们还在互相比着中指。 花落月忍不住笑了一下。 郁折枝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左右乱飘了一阵。 花落月很快又拉回了注意力,朝她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郁折枝当然不好说刚刚她差点没忍住低头亲上去——这应该算是公然耍流氓了吧? 而且还很打刚刚说愿意等的她的脸。 为了避免一不留神犯错误,自然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郁折枝的视线往左右飘了一圈,这时候才注意到角落里那场已经快要告一段落的热闹,连忙转移话题:“他们在吵什么?” “那是一对刚结婚一个月就离婚的夫妻,前任夫妻。”花落月解释道,“因为拼图应该从边角拼还是从中间开始吵到离婚,然后刚刚不巧,正好又在机场门口碰上了,进门的时候一直在试图超过对方结果被门卡坏了箱子。” 郁折枝嘴角抽了抽:“就因为这个吵成这样?” 花落月耸了耸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温柔的致歉声,随后便是临近航班的候机提醒,花落月看了看时间,提醒郁折枝该去安检了。 至于之前错过的那段话,她也并不准备再追问了。 “回去之后可以给我发消息。”花落月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或者打电话。” 热闹落幕之后,交谈的声音倒是能准确无误地传进耳朵里。 郁折枝点了点头,准备回去再说,毕竟来日方长。 只是到临别的时候总会生出绵绵无尽的不舍,郁折枝许久没能把视线从花落月脸上挪开,到最后挪动脚步的时候,语气里也全是不舍。 “那我先走……” 花落月主动伸手拥抱了郁折枝一下,也把她的话一下子撞回喉咙里。 几乎就落在耳边的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但也正是因为听得太过于清楚,郁折枝才会在那瞬间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一向灵光的大脑啪嗒一下死了机,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被花落月推到安检口。 郁折枝回过神的时候,花落月已经站在了另一头朝她挥手。 “一路平安。”花落月对她说道。 这句喊出来的祝福倒也听得很清楚。 郁折枝晕晕乎乎地点头,又晕晕乎乎地跟着广播提示和人流登机,理智回笼的时候已经坐在飞机上。 窗户外面是云层之上的黑夜,月光比在地上看时还要亮,晕开的光圈又自带着一种朦胧的梦。 郁折枝因此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在窗户的倒影上看到自己傻笑的脸,连忙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伸出手指,试图强行将上翘得太明显的嘴角压回去。 可惜失败了。 于是她决定将花落月最后说的那些话当作现实—— 花落月在她耳边说的是,既然她花更长的时间在追求的过程上,那她就迟点再给她答复。 她说的是「答复」,但在郁折枝听起来,就是「答应」。 花落月并不是那种喜欢吊着别人玩的类型,在感情上又尤其认真,给郁折枝追求的余地,已经是动摇之后的表现。 还有感情,便有很大的成功希望。 只要郁折枝坚持下去,她答应郁折枝的告白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就连郁折枝也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只是觉得自己的补偿还不到位,不足以给予花落月足够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实际上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在这期间,这还是花落月第一次明确地提起「答复」的事。 别人还不好说,但如果是花落月,说是答复,其实心底早已经有所定论。 如果是拒绝,她会直截了当地开口说清楚。 所以这当然就是另一重的意思。 郁折枝也正是因此才会有这样的失态。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盘算出其中的前因后果,回过神来之后,又感觉自己好像在无意之间错过了一个良机—— 刚刚就应该趁热打铁直接告白。管什么飞机,飞机错过了还有下一班,老婆错过了可就没了! 郁折枝暗自在内心唾弃了自己一番,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也只剩下些后悔和懊恼。 恢复理智之后,郁折枝也明白过来这未必真的是好的时机,或许只是花落月的一个玩笑。 这当中的时间确实太短了。 郁折枝也不想看到花落月草率地决定之后又感到后悔。 而且花落月下午还要赶着回学校开会呢。 当然,以上大部分都只是郁折枝因为错过机会而开始自我安慰的内容罢了。 不过未来时光还很漫长。 郁折枝想着下次去见花落月的时候应该带些什么礼物——总该比这次的正式一些,一些不那么要紧的工作安排给下属之后,她也能挤出不少空闲的时间。 这一次来不及说,下一次总还是有机会的。 等到后半段路程的时候,郁折枝才忍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飞机落地之后,她先给花落月发消息。 点开对话框之前她又想起什么,看了看对面的时间,差不多刚好是可以说「早安」的时间点。 她发了一条平安落地的消息,说叫了司机来接她回去休息。 后面紧跟着突兀的一句话:【我爱你。】 郁折枝手一滑便已经按下了发送键。 她盯着消息框看了片刻,犹豫良久还是放下悬在撤回键上的手指。 转头又给助理和司机分别发了消息之后,郁折枝直接放下了手机。 等到出了机场,上了车,郁折枝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点开发现是花落月回了消息,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嗯。】
第132章 132 在一起(正文完) 博士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春节的时候,花落月做出了回国的决定。 这一年春节,她依然是跟周池屿一起回去过的。 年三十的晚上,吃过年夜饭之后,花落月在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接到了郁折枝的视频电话。 对面的背景音同样热闹,就算戴着耳机交流也要靠吼。 明明这个时候靠着打字交流更加便捷有效率,但面对面的声音交流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郁折枝扯着嗓子问花落月隔天有什么计划。 花落月看了眼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周家三人,回答说没意外的话会去N市陪唐霏霏。 周池屿一家从初一开始就要出去拜年,花落月也不太好掺和进去,恰好唐霏霏那边刚跟亲戚闹了些矛盾,今年打定主意闷在家里不出门,听说花落月回来,便约她来N市玩。 不过年初一很多商场都不开门,过去大概也就是闷在家里看看电视聊聊天。 本质上是去陪伴朋友,倒也不是真的为了「玩」。 花落月说完自己这边,又问:“那你呢?” “还是老样子,也是去拜年。”郁折枝抱怨了两句,“一到这种时候就好像突然就有了走不完的亲戚。” 说着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羡慕你还能清净两年。” 恰好邻居家那边的鞭炮声骤然炸开,花落月等到声音停下来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郁折枝清了清嗓子,问她:“你什么时候有空?” 花落月想了想,答道:“至少初三以后。” 郁折枝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花落月说:“初五的机票。” 余下的时间就很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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